大学的军训在八月底就开始了。而后,如果在操场上你看到一群非洲男人,这代表着苦难结束,但是却并不能各回各家。吃了半个月的苦后一年级的学生全部回到学校,大学里顿时“热闹”了起来,黑的、白的、黄的等等不同肤色加上树木草地的绿,还有同学们不同颜色的衣服,大操场上做操时你将会看到一个不停变换图形的“万花筒”。
开学典礼上校长讲了什么于飞不知道,但是进入班级后班主任长什么样他记得很清楚。由于教师的年轻化,这位女教师年龄大概在三十岁上下,白皙的皮肤,清秀的面容,修长的腿以及苗条的身材,个子很高,头发盘的也很好看。说起话来不仅仅是一口的标准普通话,更是糯糯儿的吴侬软语,特别的好听不说,还把她显得更加的柔美。
下课之后,男同学议论最多的也是这位靓丽而又温柔的班主任,都喜称以后有“福”了。于飞也觉得很好,至少不是以前经常听闻的“老妖婆”。想到以后就要与这位温柔的班主任朝夕相处,他顿时有一种微醺的幸福感。
之后几天里,于飞了解了一下其他男寝室的情况,这里并不是都像书上写的一团和气,什么老大老二之类的,那可能只是书中的美好。
“或许是才接触不久,都还不熟悉吧。”想当然的于飞也为没有看到的美好找到了借口。
美好而又精彩的大学生活并没有走进于飞的世界,他报的计算机专业,这个班的人男多女少不说,大部分同学都比较宅,对着机器的时间要比人多了很多。加上他小时候心灵上的创伤以及成长过程中的压抑,导致他平时表情木讷、寡言少言。大多时间脸上阴多晴少,整个人都打着生人勿进的标签,所以很少与别人有什么过多的接触。除了李哲宇有时候跟他聊几句,勉强算得上朋友以外,就没有其他了。
于飞的名字是他那个比较文青的父亲取得。出自《诗经·大雅·卷阿》:“凤凰于飞,翙翙其羽。”希望他能有一个辛福美满的人生。可惜,如果名字能决定人生,那些叫什么万财发万有富的就都发财了。于飞幸福吗?现在也许还不好说,唯一能肯定的是二老确实是“双宿双飞”去了。只留下幼子被困于“牢笼”,惶惶不可终日。
多少次藏在角落无声的哭泣,多少回思念双亲的神伤,亲戚的欺压与漠视,同学的排斥与羞辱,都让于飞有了结束生命的想法。但是,下去后怎么面对悲痛的双亲,又如何对得起班主任的关怀与厚爱,让于飞无数次的止步于天台的边缘。考虑到自己可能会让班主任受到牵连,于飞最终放弃了轻生的打算。
大学生活中的四个春秋,他流连最多的地方就是学校后面那片白桦林了。白桦树的白色树干上长着一些横生的孔就像许多黑色的“眼睛”那些眼睛天真无邪。树干上睁着一只只洞察世界的眼睛深邃、宁静天长日久的将世间的一切看在眼里。远远望去感觉无数的“明眸”闪动着时刻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又好像在等待远方情人的归来。
于飞注视它们的时候,总有一种在被监视的感觉,这些眼仿佛是某种神秘力量散布在这个世界的观察员,收集着世间百态和一些不为人知的信息。
毕业的时候他被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人带着签署了大量的保密协议,某个政府部门下的一个组织也派人来与他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对话。走之前他去见了班主任跟她道别,这个地方唯一给予了他温暖的人,估计就是这位温柔而又尽责的老师了。美丽的女教师,温暖的笑容,一直以来对他的关心与淳淳教导,都给于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不是这位女教师的经常开导,他都不知道如何将这段大学生活继续下去,他从心里敬佩她的善良和尽职,也感激她的爱护。讲明了自己找到工作将要走上岗位后,他含泪鞠了一个躬,说道:“老师,谢谢您!我走了,有机会,我会回来看您的。”
过来接于飞的几位大汉十分有“礼貌”,黑色胶带蒙上眼睛,推上车然后转乘了多种交通工具后他被送到一个小房间,里面一桌一椅,一张小床,一个小卫生间,桌上一台很大的电脑旁边堆成山的各种档案袋。整个房间一目了然,非常的简陋,还好有中央空调以及一个换气孔,要不非把人闷坏了不可。
于飞很清楚他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也明白为什么选上他。自幼父母双亡,亲戚可以说似有实无,大学里除了一个同学和班主任,几乎与其他人没有什么接触与交集。要说底子干净,要找几个这么干净的,估计也不容易,更别说还是毕业于名牌大学了。他要做的就是把各种资料输入指定的板块,然后做好备份就可以了。这个工作非常简单,可以说街上随便抓一把来,十个有九个半可以胜任,但是严格的保密性决定了选员的局限性,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新鲜血液注入了。
他本来是不想来的,这里对人生自由限制的太死了,想来也没有几个人会喜欢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可是,偌大的世界,他只觉得无处可去。加上自己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内心的呼喊与祈求也被阻拦在通往天堂的途中,他没有选择的权利。悲伤的人生始终都跟他不离不弃,仿佛从一生下来就被放入上演悲剧的地界,不知是在偿还上辈子的孽亦或是消除今生的业。
第一天的工作没有想象中的枯燥,处处透着“触目惊心”。于飞双手不停的打着字,背后已经汗透重衣而不自知。事无巨细,无数人物的资料以及匪夷所思的事件进入了于飞的视线。自己父母的惨死,舅舅一家的虐待,以及自己家境富裕而舅舅以及其他亲戚却很穷迫的疑问,他也在电脑的资料库里都找到了。
根本就不是报道的什么遭遇强气流或者操作失误,而是由于机长家里出现感情上的巨变,一时想不开打晕了副机长来了个“精彩”的俯冲,埋葬了自己,也拉上了整个机乘人员陪葬。于飞强忍着砸烂一切的冲动又查看了家里与其他亲戚的关系情况。很久以前父母与一些亲戚合伙开公司做生意,创业的时候都还好,但是盈利之后却起了很多纷争,最终导致整个公司分溃崩离,舅舅一家与其他亲戚都自己成立了公司干自己的。但是好景不长,除了自己父母最后成功了以外,其他的都破产了。他们后来也多次的找过自己父母,但公司解散的时候努力最多的父母却分的最少,少到几乎没有,做的非常绝情。这种情况下当然不可能从他家里得到任何帮助,之后亲戚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差,差到了近似于陌路的程度。
“原来是这样!”于飞心里豁然开朗。
他呆坐了很久,想了很多,还大哭了一场,最后伏在桌子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