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陈楠带着阿华和阿光到远处嘀嘀咕咕之际，黄志一人走到另一端，看着楼下车来车往的公路发呆，他在思考沈春兰的杀人动机······
待阿光和阿华一走，陈楠又打了个时间很短的电话之后方才走到黄志身边，她似乎忘了之前男人的下流无耻，笑吟吟地道：“黄先生，我认为这个案子不是沈春兰一个人做的，你有什么看法？”
黄志嘿嘿笑道：“Madam，杀人肯定是沈春兰一个人做的，只不过是有人配合她而已。其实你已经想到关键点了，何必再问我呢？我说的还不是跟你想的一样。还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定是吩咐你的两个手下到对面那栋楼提取监控录像了。”
陈楠愣了愣，脸上露出一丝佩服之色。她接着一叹，道：“但这些都是推理，并没有铁的证据。还有，正如你所说，这个案子预谋已久，因此凶手经过周密计划，几乎没留下任何证据······”
说到这里，陈楠顿了顿，忧心忡忡地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沈春兰14号晚回去的监控录像和B栋的监控录像都查不出什么······”
“唉！”黄志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陈楠的芳心儿激烈的蹦跶起来，心里极为不安：他该不是会将以前的推断全部否决吧？
刚闪过这个念头，女人立刻又开始鄙视自己，天啊，我想些什么？我是警察，难道我没有自己的思维？他推翻以前的推断又如何，我自己就不能推断吗？
黄志苦笑道：“我在想，假如那些监控录像看不出丝毫的破绽，同样没有证据证明沈春兰就是杀人凶手。”
“是呀！”陈楠苦恼地道：“这就是我最担心的问题。这个案子看起来仿佛是一起单纯的谋杀，但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比如：杀人动机是什么、14号晚上给王松明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配合凶手移尸的又是谁······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而要知道这些，除了警方的调查之外，还得凶手亲口承认或者指控才行，因为有些东西我们是查不出来的。”
黄志沉吟了一阵，道：“杀人动机这块，我倒是有个想法，我认为‘璀璨娱乐公司’的杜月恒才有动机杀人，而沈春兰只是一个受雇者。昨晚我和姜雨涵到警署来的时候，她向我诉说了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一切，我个人认为，王松明被杀事件和‘璀璨娱乐公司’脱不了关系。”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楠接过话题，转过身手撑在女儿墙顶面，身子向前微倾，看着对面林立的高楼，道：“我已经在着手调查‘璀璨娱乐公司’，同时也在调查‘永生财务公司’，不过，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儿。姜雨涵也对我说过王松明和‘璀璨娱乐公司’之间的恩怨，不过，我发觉她似乎还有所保留，比如，不和‘璀璨娱乐公司’签约的主要原因这个问题上她就说的含糊其辞，只是说王松明拒绝签约······”
“我知道！”黄志一口打断道。
“哦！”陈楠眼睛一亮，扭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黄志，急声道：“那你快说说，有些东西姜雨涵不一定对警方讲，但她可以对你这个救命恩人讲。”
黄志思索了一会儿，道：“作晚她曾说过，因为王松明查出‘璀璨娱乐公司’的杜月恒和很多区议员关系很近，而且他旗下的艺人和那些区议员也关系暧昧，因此王松明怀疑杜月恒用他旗下的艺人给那些区议员提供性贿赂······”
“对呀！”陈楠转过身来，拍了一下巴掌，开心地道：“我现在明白姜雨涵为什么要对我隐瞒了，她是怕说出这些事儿会给她带来麻烦。”
说到这里，陈楠表情显得严肃起来：“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还真的有猫腻。香港区议员分三种，民选议员、当然议员和委任议员，表面看起来，这些议员们的权力不大，干的也多是一些琐事，其实不然，他们有一个重要的职能——向政府提供市民意见······”
黄志打断道：“这是好事儿啊，区议员相当于政府的耳和眼，有他们给政府提供意见，政府就能更好的管理香港。”
“你懂什么！”陈楠嗔恼的白了他一眼，道：“如果真心给政府提供意见，那是没话说，但如果是利用这个职能来误导政府的话，那就是祸害！”
女人顿了顿，叹声道：“黄志，我也不妨告诉你，‘永生财务公司’之所以在九龙半岛有今天这种声势和地位，和一些区议员脱不了关系。”
“这话怎么说？”黄志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其中的原因，听陈楠的口气，似乎有区议员在给“永生”充当保护伞，这还得了，老子和他们是有过节的。
陈楠犹豫了一下，道：“两年多前，当时的九龙半岛极不平静，‘永生财务公司’联合‘和盛义’将‘和安乐’、‘和胜和’、‘联盛英’三大组织剿灭，之后‘和盛义’的后任老大‘独眼龙’失踪，几个月的动荡令市民深受折磨。当时，‘有组织罪案和三合会调查科’对‘永生财务公司’展开调查，结果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始作俑者便是那些区议员。”
“奇怪了，他们怎么要帮一家黑社会组织说话，他们不是应该代表市民吗？”黄志不解地道。
陈楠冷笑道：“按他们的说法，就是代表市民来请命的。你知不知道他们的理由有多荒唐，说就因为以前九龙的黑社会帮派太多，因此帮派与帮派之间才有为了地盘而相互厮杀的情况出现，如果有一家组织将其他组织全部兼并的话，就不会因为地盘之争而发生冲突，所以提议由着‘永生财务公司’一家独大，政府只是敦促‘永生’约束好他们的手下就行了。”
我靠，居然有这种荒唐事儿？黄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听说过政府打击黑社会，没听过还要保全黑社会，这是香港，不是日本啊！
只听陈楠接着道：“那些议员们还带来了市民的请愿书，意思是向政府表达他们的心声，因为市民们已经受够了那种因火拼而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们怕收拾了‘永生’，九龙地区又会陷入帮派之争的动荡中······哼哼，滑稽的是，政府真的同意了，就这样，‘有组织罪案和三合会调查科’对‘永生财务公司’的调查便早早的夭折。”
原来是这样！什么代表市民请命，不过是利用市民急于安定过日子的心理搞出的把戏！黄志算是弄懂了陈楠的意思，今天杨蕾的爸爸妈妈不也是为了图个安定而叫自己忍气吞声吗？看来，“永生”和这些区议员的关系非同小可。
陈楠说完之后，蹙着眉头思索了一阵，道：“但我有一点想不通，‘璀璨娱乐公司’用他旗下的明星去性贿赂区议员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他们既不是黑社会组织、也不是地产商，和市民并没有利害关系，还不如性贿赂立法会议员来的实际。”
“也许王松明想错了，因为他并没有真的看见！姜雨涵也说，那仅仅是她舅舅的猜测而已。”黄志说罢，沉默了一阵，接着道：
“假如‘璀璨娱乐公司’的杜月恒便是杀害王松明的幕后主使者，那沈春兰杀人的动机便是——没有动机！她仅仅是个受雇者。
我听姜雨涵说，‘璀璨娱乐公司’很有实力，只是拍的片子都是烂片，因此一直在找大明星加盟，而她便是杜月恒邀约的对象。只是因为王松明不答应，因此才没能和姜雨涵签约，杜月恒还派人到王松明的公司威胁过他。
不过我想不明白的便是，杜月恒就因为王松明的阻挠而杀掉他，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杀掉王松明之后，姜雨涵就会同他们公司签约？
还有，既然‘璀璨娱乐公司’有实力，何愁找不到年轻漂亮的明星加盟呢？即便找不到，也可以发动星探去校园搜索、挖掘，有必要为了一个姜雨涵而大动干戈吗？何况，姜雨涵也并不是红得发紫的大明星，只能说是小有名气，因此，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这话很有道理！陈楠深以为然，黄志说的不错，香港出名的影星，不少是所谓的星探挖掘出来的，以“璀璨娱乐公司”的实力，的确犯不着因为王松明阻挠的原因而杀掉他背上人命官司。当然，世事没有绝对之说，也许杜月恒真的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也说不定！
黄志继续道：“还有奇怪之处，就是在前晚劫持姜雨涵的事件中，明明是‘永生’的人要劫持她，口气却是‘璀璨娱乐公司’的杜月恒派来的，这就让我想不明白，难道‘永生’和‘璀璨娱乐公司’关系非浅？杜月恒是认识‘永生’的老板呢还是雇佣关系呢？”
陈楠想了想，道：“两种都有可能，因为两家公司老总有一个共同之处：都是台湾人。”
“哦？有这种事儿？”黄志有些惊讶，脑子里灵光一现，急声道：“那沈春兰是哪里人？”
陈楠一愣，立马俏脸变色，紧握粉拳儿在墙顶上打了一拳，兴奋地道：“对呀，沈春兰也是台湾人······”
“啊······”这下轮到黄志惊讶了，不过更多的是喜悦，沈春兰居然是台湾人，巧合吗？不像是巧合，也没那么多巧合，他们之间必定有某种联系。
就在黄志惊讶与喜悦交织之际，两名警员来到屋顶，在江妹的指挥下开始拉警戒线。
陈楠没理会江妹他们的工作，对黄志道：“还有，两家公司的老总不仅是台湾人，就连公司成立的时间也大致相同，‘永生’是2009年元月初成立，‘璀璨娱乐公司’则是同年的元月中旬成立，哼哼，两家公司的成立时间就间隔十来天。
另外，‘永生’的总经理和‘璀璨娱乐公司’总经理都来自台湾一个城市——高雄！‘永生’的老大名叫叶空，不过他不像杜宇恒那样长时间在香港，叶空基本呆在台湾高雄，‘永生’是由一个名叫郎豪的家伙管理······”
“狼嚎，我靠······”黄志怪叫一声，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这名字也太他娘的牛了，不知道“鬼哭”是不是他哥哥？
“笨蛋，是情郎的郎、豪爽的豪！”女人白了男人一人，小模样儿似嗔似恼，嘀咕道：“你以为是你这个色狼的狼、哀嚎的嚎吗？”
日，这比喻法，老子似乎很吃亏呀！黄志阴阳怪气地道：“原来是情郎豪爽啊，不知道怎么个豪爽法。”
“懒得理你！”女人娇叱了一句，而后板着俏脸道：“郎豪这个人表面是‘永生’的管理者，其实他还有一个身份，‘永生财务公司’的二号打手······”
“什么，他就是‘永生’的二号打手？”这个消息令黄志着实惊讶。
“怎么？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对这件事很关心？似乎打听过。”陈楠目光灼灼的看着黄志，似乎要射穿他的脑子。
靠，这妞儿疑心挺重的，别又想到老子有什么不良企图！黄志赶紧摇头：“不是，我上班的同事昨天呈谈起‘永生’，我听他说什么排名第一和第二的打手很神秘，没想到到了Madam手中，却是一点也不神秘，居然一下就把对方······”
话没说完，黄志脸色巨变，迫不及待地道：“Madam，排名第一的打手是谁？”
“不知道，怎么了？”陈楠摇摇头，诧异的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黄志，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间变成这样，难道······
陈楠也勃然变色：“我只听说排名第一的打手是是个女人，难道你认为这个人就是·····”
“没错！”黄志冷笑道：“昨天我的同事也跟我说一号打手是个身手高的离谱的女人，沈春兰恰恰符合各种条件。首先：她的确身手不错，虽然我没跟她交过手，不过她的精气神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其次：她是台湾人，‘永生’又是台湾人开的公司，其中不可能没有关系。最后······没有最后了！不是，我还没想到。”
“我想到了！”陈楠道：“我之前说漏了一件事，沈春兰的询问笔录中，她自曝在2009年元月上旬从台湾来到香港，在香港一住就是两年多，从没回过台湾。哼哼，‘永生’和‘璀璨’都是09年元月份开业，而她也是元月份到香港，这不可能是巧合。况且，她也不敢说谎，因为到海关入境处一查便知。
还有，前晚姜雨涵差点被劫持一事儿，恰好那天下午沈春兰请假离开，而晚上姜雨涵就接到用王松明的手机发来的短信，后来就发生她差点被劫持。而你说过，对方有个人叫卓天，是‘永生’的打手，我今天查过，卓天便是‘永生’的三号打手，这不就说明沈春兰的离开和姜雨涵差点被劫持有必然的因果关系吗······现在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沈春兰不仅是杀害王松明的凶手，还有可能是‘永生’的一号打手。”
说到这里，陈楠沮丧地道：“可是，虽然认定了凶手，却没有证据证明。我也不敢高调的调查‘璀璨’和‘永生’，更不敢让沈春兰知道我们在调查她，怕打草惊蛇。即便这样，我怕时间一久也会引起她的怀疑而让她逃跑。一旦逃到台湾，这个案子就不好破了。”
黄志思索了一阵，沉声道：“Madam，其实，打草惊蛇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哦，你有什么想法？”陈楠眼睛一亮，这家伙虽然说话肮脏龌龊，不过他的脑子倒是好使。女人没有发觉，她在这个案子上已经对黄志产生了依赖，也对黄志充满了信任。
“我的意思是这样······”
黄志嘀嘀咕咕一阵之后，陈楠兴奋的对在布置警戒线的两男一女道：“不用布置了，把它拆了，我们下楼。”
“啊······”
（继续大章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