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六年级虽然都忙了一点,搞笑少了一点,但也留下了彼此难忘的回忆。下半学期开学典礼完,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指挥着全班小学时代最后一次课桌调整。夏伟豪听到老师宣布后才意识到,如果早一点到办公室和老师诚恳请求的话,应该能最后一次和高飞同桌吧。
如今他不仅失去了自己想要的同桌,还不得不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欧阳菲菲一阵头大,老天好像冥冥之中降下一种考验,让夏伟豪在小学时代把它所有经过的事都捋顺了才能毕业。
下一排同学紧接着进来,而且还有高飞,如果能让他做自己身后的话也不错,夏伟豪如此想着。
老天轻轻的拨了一下手指,高飞就坐到了夏伟豪的斜后方,和坐在夏伟豪正后方的刘薇成了同桌,欧,我的天哪,夏伟豪趴在课桌上,仿佛稍稍坐直一点就有芒刺在背的感觉。
初中语文课本里有这样一句话,“故天将~~”之前的不是重点,而且也说的不是他夏伟豪,重点在之后这句“所以动心忍性”,让他立刻想到古人的动心忍性是否也包括这样一种情况,男孩喜欢而又关系很尴尬的女生坐在他后面,而女生的同桌是男孩的死党而女生又喜欢他的同桌。
夏伟豪趴在桌上唉声叹气,欧阳珊珊突然转过头来,一眨一眨她的大眼睛说道,“嘻嘻,坐在你前面真好,以后数学题不会就问你。”
跌到了谷底的心情稍稍提升了一点,“好呀,我英语有不会的就问你。”虽然他身旁还有一位英语更好的,但接触那位貌似尴尬系数比较高。
欧阳珊珊继续说道,“那咱们定个暗号,我用头发在你桌面上左右扫一回就是要给你递纸条了,你在下面接着。”
夏伟豪看了下对方的马尾,一边在诧异女孩为什么对他这么友善了,难道谢霆锋不唱歌了?,一边回道,“那我找你问英语题时怎么办?”
欧阳珊珊笑道,“你英语成绩比我好多了,问我干嘛。”
夏伟豪尴尬的挠了挠头,“那好吧,但我问你题时你也要帮我。”
“行,嘿嘿,你先试试这个暗号。”说着就摆开了架势,乌黑的头发如秋风扫落叶般把桌面打的一片狼藉,“不好意思,下次注意。”女孩笑着转回了头。
夏伟豪苦笑着收拾好桌面,坐着身子等老师来上课。
让他惊讶的是,原来会用酷酷的语调说出“我喜欢的人是谢霆锋”,这样的女孩子竟有相当活泼的个性。第一天,欧阳珊珊的第一张纸条,“嘻嘻,试试好不好用,当然,也有事要问你,我听说你喜欢刘薇,她可就坐在你身后,是不是真的。”
夏伟豪大汗,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敢在刘薇眼皮底下跟其他女生偷偷传纸条,而是下课后正大光明交回,在纸上原本那行大字下面又多了一行小字,“这都是上个学期的事了。”
第二节课刚开始,马尾一摇一摆,桌子底下的第二张纸条又来了,“你喜欢看什么动画片”,
同样课后回复,“足球小将。”
第三张纸条终于和数学有关,“第六题选什么。”随堂测试中的夏伟豪用笔在前排的椅子上敲了两下,欧阳珊珊点头示意。
结果仅仅第一天,夏伟豪就被传过六章纸条,他又分别回答了为什么会下象棋、美少女战士中最喜欢谁以及原因这三个问题。
第二天纸条通道又继续忙碌,如此没过几天,夏伟豪就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变成习以为常,一般问题都是课后讨论,数学问题则是当堂回复,到第五天时,纸条已经缩减到三封。正当他发觉纸条逐渐变少后,从第二周开始,欧阳珊珊竟然传过来一个本子,夏伟豪依旧课后回复,再传过来时还是那个本子,新的对话接在上一个对话后面。
有时自习课,欧阳珊珊就拿着本子转过头和夏伟豪无声的聊天。在两人不懈的努力和总有奇思妙想可聊之下,记录本被使用的页数迅速增加到薄薄一层,也在这时,高飞问夏伟豪,“最近怎么一直在和欧阳珊珊传纸条?”夏伟豪回道,“就像跟你聊天一样,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你不怕刘薇吃醋?”在高飞的印象中,他的同桌和斜前方两人关系有回新到从前的可能,但夏伟豪却明白即使自己和刘薇坐的如此之近,也像是有一道吸盘木偶的空气墙隔开了两侧的一切感觉和思想。
从开学之后,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感觉。“那你不觉得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么?”白宁破天荒的跟夏伟豪聊到这个话题时却说出了与高飞不同的话。后者只能示弱的辩解道,“我跟欧阳珊珊真的只有闲聊。”
自从六年级以后,夏伟豪发现自己跟白宁关系竟然好到经常被对方欺负的地步,当然这和高飞始终不放弃追求后者有直接关系,特别是当他偶然得知白宁和外班的同学分手后,竟不顾之前的清高,把夏伟豪也拉上了战场给他当侦察兵。
“你们说,我要不要展开最后攻势”,周六,高飞在市图书馆对夏伟豪和欧阳珊珊诚恳地问道。“才不行,你这样太突然了,好歹也先把她约出来一起玩。”作为现在高飞的首席参谋官和友谊度暴涨的好友,欧阳珊珊发表了唯一的意见,夏伟豪在这时候的存在意义基本被忽略。
“那好吧,我试着约约。”随后三人打着学习课外知识的名义,在大街上玩到傍晚才各自回家。而这时的高飞,也再不怀疑他的好友和欧阳珊珊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因为他也没过多久就被加入到传聊天本的行为中。甚至很多自修课,高飞要求和夏伟豪换座位,一心去和首席军师请教谋略,而后者坐在刘薇身旁,偶尔偷看对方的侧脸,仿佛有回到一年前的感觉。那是一种弥散在空气中恬适、宁谧的味道。
高飞的计划终究没有机会开始,因为他再一次把白宁邀请出来一起玩时已经到了毕业前夕的班级聚会,至于夏伟豪和刘薇坐了那么多次同桌,也只帮她解答了两道数学题,问了对方五次英语题,真是可贵而又短暂的回忆。
一天放学,夏伟豪拦住放学后竟然没等他的高飞,“你去哪?”高飞尴尬的说,“有个聚会,白宁在那,所以我也去,但~刘薇说过不要叫你。”夏伟豪正想问为什么,却看见一大波同学朝这个方向走来,立刻对高飞说“那你加油”,随后掉头而走,
对于所有学生而言,即使早早就知道了毕业考试的日期,却也感叹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因为大家都在忙着写同学录,忙着跟各个小团体的成员最后聚会。
大部分人都想好了一大堆事情做,但随着一天天临近毕业,反而又产生一种做不做终归也快分别了的想法,所以干脆就回复到无所事事的状态,夏伟豪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另外也有一小部分同学毫无疑问被紧凑的时间激起了斗志,反而开始燃烧小宇宙,例如高飞每天上学自觉围在白宁身边,既不要掩护也不用战术,是和命运真真正正的决一死战,知道内情的夏伟豪不禁想到,如果高飞真的追到白宁就不去出国了么?
他终究好奇的问了高飞,对方故作深沉的说道,“当然不是,追到白宁的意义是对我小学生活有个交代,毕竟她是我唯一喜欢的女生,如果没追到岂不是后悔死。”然而事实是,他只是从以前的原地踏步变成了原地跑步,结果没什么两样。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是被他说幼稚的夏伟豪突然有点懂了,即将离别的情绪。
然而作为小学时代的结束,毕业考终归来临了,比较有意思的是,大家对这次考试的心态竟然前所未有的轻松,因为这个分数是当天考完即出,没有家长会也没有总成绩排名,也就是说,只要不是考到非常差的分数,都可以糊弄过关。
那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做了六年彼此的同学们走出考场,互道珍重,一哄而散。
小学时代当然没有结束,因为第二天十多个比较要好的同学相约做了一件小六年都没做过的事情,骑车出游。而骑到口渴后,他们又买了不一般的饮料:啤酒,夏伟豪和高飞一碰酒瓶,看着对方咕咕的仰头灌酒,欣慰的想,这也算小学时代没后悔的一件事情吧。
随后的暑假,当夏伟豪在家写升初中的作业时,高飞坐着飞机离开了这个城市去上学。
在图书馆,欧阳菲菲告诉夏伟豪,六年级做前后桌那时本想跟他告白,但时间过得太快,一不留神就快毕业了,突然觉得告白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就不说了,还不如好好帮高飞谋划谋划。
白宁,她应该不会把这么幼稚的分别情绪表露出来吧,夏伟豪不知为什么还是想起了当年坐在将桌上意气风发的班长,还是打电话跟她说声道别。
于是,夏伟豪看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开始进入初中生涯,在这里,有一个和他远没纠缠清的同学——刘薇在等着他。
有一些事要提前交代,在夏伟豪和高飞小学毕业三年后的一次见面时,他们说出了经过时间沉淀后的,总结过的,自己把对方当成小学最好朋友的理由。高飞故作沧桑的说,“我觉得你很活泼,跑的也快,数学也好,最重要的是跟你在一起就想笑。”夏伟豪如是说,“你很帅,又经常帮我,有时候觉得你很靠谱,最重要的是跟你在一起就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