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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话:辞柯霜叶飞来红

婀娜梦里的世界还是碧波潋滟、晴光甚好,可外面的世界却残酷如同腊月霜降、天寒地冻。瑛华的婚期定了下来,就在后日,黄道吉日、宜迎亲嫁娶,婀娜三年来几乎不过问府里的事情,所以迎亲的大小事宜是由瑛华自己操办的。

今日,湘洛乘着雕鞍马车来了太子府,送来了整整两大车的贺礼,婀娜领着我一同去安置那些礼品,见湘洛迎面而来,已不是那日潇洒恬淡的模样,原先那张喜人粉嫩的脸沧桑了不少,胡子拉碴的,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岁,他的右手腕上还挂着那两串脚铃,我与他擦肩而过,他却不能认出我。婀娜浅声告诉我,湘洛为了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白日茶饭不思、夜晚辗转反侧,原先一个可爱活泼的王子,生生被折磨成了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听罢,我心中不禁堵得慌。

瑛华安排了宴席招待湘洛,木樨的身份早已从舞姬升级为太子的座上宾,因我是木樨的“拙荆”,也受了不少优渥,今日就被安排一同入席。席间,我挨着婀娜坐着,虽然一桌用饭,却不见瑛华与婀娜有半点交流。佳肴才上了一半,湘洛已经喝了不少酒,一张脸通红,我咬着筷子,瞅着木樨,紧张的很。

“皇兄,我真羡慕你!”湘洛举着酒杯,将美酒一饮而尽,几杯酒下肚,说起话来,舌头也打结了,“嫂嫂,我也羡慕你!”

不知何故,今日瑛华一直沉着脸,往昔的笑容消失不见,倒是婀娜,时不时浅笑着,仿佛那晚,她没去水阁,没听见瑛华的一席话。

“佳人难再得,皇兄,父皇说我是失心疯了,可我知道我没有,我明明记得她的一张脸,怎么会是疯了呢!”湘洛口齿不清地说着胡话,瑛华扶着他重新在位子上坐下,示意身后的侍者将酒水撤了去。

湘洛伸手拦下侍者,一把夺过侍者手里的酒壶,仰头大口大口喝着,“皇兄不明白我的苦,弱冠那日,我见她裸着一双足,淘气戏水,美得像月宫的仙子,我的心里从此就住了一个人。”

我被方含进口的丸子噎住,憋得满脸通红,桌幔底下,木樨伸过来一双手,轻轻握住我的,我看了一眼他的眸,安心一笑。湘洛这样失态,我始料未及,当日只是与他开个玩笑罢了,想不到他竟这样的上心,此趟来到人间,伤害了这个男子,是我不曾料到的。我再也不敢开口嘲笑他,也不敢看他失态的模样,当日赫华待我一片赤忱,我心下只是十分震撼,那时我还不曾知道什么是倾心不已。现在看到如此这般的湘洛,心里却是十分心疼。

“弟弟喝杯茶吧。”婀娜看不下去了,伸手递上一碗热茶,却被瑛华挡了回去,他冷冷地将婀娜的双手拂开,那样绝情,毫不留情面。

“皇兄这是怎么了?”纵然是容颜微醺的湘洛也看出了端倪。

“你皇兄是怕我下毒害你!”婀娜讪讪笑道,“你的疑心也太重了些,我再蠢也不会蠢到当众下毒的地步。”

“嫂嫂怎么会害我。”湘洛放声大笑,伸手接了婀娜手中的热茶,可还没送至唇边,已叫瑛华一把夺了过去,“啪”得一声,瓷碗摔在地上,粉身碎骨,我看婀娜,愣愣地,唇角的苦笑还未褪去,双手尴尬地顿在空气里,四围的空气好似凝结了一般。

“皇兄?”湘洛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我早已“霍”地站起身,破口申饬起来:“瑛华你什么意思啊?婀娜一片好心,你怎么当成驴肝肺?”

我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唬得湘洛发愣,他酒已醒大半,盯了我半晌,开口道:“皇兄府里怎么净是些奇人!”

婀娜离开座位,走到瓷碗摔碎的地方,不紧不慢地将碎片一块一块地拣了起来,一旁的小厮熟视无睹,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帮婀娜收拾。

“徽山窑的瓷碗,一年也不过产那么几个,太子下手也太狠了。”她清冷的声音久久在厅堂里回荡着,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时候,婀娜的声音透着一股绝望,似乎摔碎的不是这个徽山窑的瓷碗,而是她的心。

瑛华冷冷哼了一声,双拳紧紧握着,缓缓开口:“这府里值钱的物件你可以随便拿走,只是婀娜,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锋利的碎瓷片割破了婀娜的一双素手,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洁白的瓷片上,她隐隐忍着,紧紧抿着唇,眼眶早红了,却没落泪,双肩微微颤着,这份羞辱,婀娜也只是忍着。

“妾先退下了。”婀娜缓缓起身,落寞微笑着,勉强维持着得体的身份,一寸寸迈出步子,门外,阳光刺眼的很,我见她,娇小的身影,渐渐隐在了一片垂柳依依里。

瑛华吩咐一旁的小厮将碎瓷片带了下去,湘洛干站着,不知说些什么,我怎样也缓不过神来,昨日,在婀娜的梦里,他们还那样缱绻情深。满桌的酒酿佳肴吃着索然无味,瑛华阴沉着的脸如一块千年寒冰,我紧紧握着木樨的手,仿佛只有那样才能感到丝丝温暖。很快地,方才那个小厮回来了,他朗声说道:“殿下,都验过了,并没有毒。”

瑛华握着筷子的右手顿了顿,没有说话,只挥了挥左手,叫那小厮退下。我当婀娜刚才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瑛华竟然真的叫人去验毒,他是真的怀疑婀娜想下毒害湘洛。我只觉得浑身寒冷,夫妻之间尚且猜忌到这个地步,难过婀娜在梦里哭的那样伤心。

半点胃口都没了,我瞅了个机会,借了个由头,早早退了席,一路朝潋滟池奔了过去,直觉告诉我,婀娜会在那里,潋滟池边,他曾送她一根翠玉簪子,他们的缘分是从潋滟池边开始的。

娇喘着,来到潋滟池边,果然看见婀娜独自立在那块巨石之上,我兀自叹了口气,朝婀娜走去,潋滟池的池水里,依旧飘着粉红的桃花瓣,人面和桃花交相辉映着,不知是容颜似桃花,还是桃花似容颜。我知,婀娜是在找回忆里的那个瑛华。

“婀娜。”我低低叫了她一声,见她微微侧过头,对我浅浅笑了笑,眼眶还是红红的。

“阿狸,你方才听见了么?他叫我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他是在说气话。”我安慰她。

“我知道的,他不是在说气话,他真的一点都不信我了。”婀娜开口说着,眼泪如珍珠一样滚落,表情却还是微笑着的,“从前,在这里,他说跟我相遇是一场缘分,还说要娶我过门。从前,他说要保护我,现在他却恨不得我死了。”

我心里泛着苦水,婀娜梦里的瑛华,温柔单纯,口口声声要保护婀娜,从此不再让她受半点伤害。现实里的瑛华,怀疑婀娜下毒害自己的弟弟,要她从此消失不见。婀娜的回忆像一堆潮湿的沙子堆砌的琼楼玉宇,海水滚来,轻轻一拍就散了。

“我宁愿永远活在回忆里,永远都不要出来了,永远只记得他的好,他也不会晓得我做的错事,总当我还是个淘气的孩子。”婀娜握住我的手,涟涟的泪水晕开了她脸上的脂粉,烟雨朦胧的眸子里,满是忧伤与无奈。

“婀娜,你到底做过什么?”我忍不住问他。

“阿狸,你可曾为木樨做过什么?”她却反问我,我茫然摇头,我只为他熬过一碗不成样的粥,结果盛粥的瓷碗还在雨里打碎了。

“我为他做了一些事,我以为是为他好,可我错了,我伤了他的心,而且再也挽回不了,我错了,彻头彻尾错了。”婀娜松开我的手,慢慢走下石块,沿着潋滟池的边缘,轻轻走着,雨水湿了她的绣鞋,一阵阵落花碎裂的声音,好似婀娜的心境。

那晚,回到“皈梨园”,我一直闷闷的,木樨怀抱着小白,挨着我坐下,我索性抱住他的一条胳膊,戚戚艾艾地问他:“婀娜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木樨定定看了我一眼,说:“应该是一件瑛华无法原谅的事情吧,我就知道以你的性子,一旦知道了开头,必定一直追究下去,接下来的路,你还要走下去吗?”

“木樨,我有点怕了。”我摇摇头,婀娜说的对,伤口虽然被时间遮掩了起来,但是一旦疮疤被揭开就会比死还难受,“我看到了结尾,却没猜中开头,也猜不中过程,或许看着婀娜的记忆被一层层撕开,我会越来越难受,如果我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却还是帮不了婀娜,我想我会很难过的。”

“阿狸,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这样不好么?”

“不好。”我果断回答,“过去的事情,就算再久远再模糊也还是在的,就像爱不可能变成恨,恨也不可能变成爱,泾渭分明。忘不掉,也不可能忘掉。”

“爱恨泾渭分明么?”木樨将我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忽而没头没脑地问了我一句,“要是有一天,你发现你是恨我的,会一直恨下去吗?”

我愣住,要是刻骨铭心的,我想我会一直恨下去,可我不恨木樨啊,“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恨你呢?我还指望你做莲子羹给我喝呢。”

木樨将我拉到怀里,下颚抵住我的头,浅声说道:“阿狸,不要恨我。”

我靠着他的胸膛,心里喜滋滋的,被木樨抱着,心里就暖暖的,小时候跟清商撒娇,他也是这么抱着我,在杏花林里转呀转的,木樨越来越像我们狐狸了,莫不是被我和小白同化了?

今夜一直熬到了三更天,我才蹑手蹑脚进来婀娜的屋子,屋内灯光浅暗,炉内的檀香刚刚燃尽,满室安神的香气。我与木樨相视一笑,入了婀娜的梦,梦里小雨连绵着,不在太子府,却在一个悠长的杏花巷子里,一座座茶楼的门窗朝南开着,从里传来琵琶声和筝声,还有女子的低吟浅唱,低矮的房檐,雨滴颗颗下落,雨季这样绵长,没有个尽头。我与木樨立在巷子里,无数撑着油纸伞的女子与我们擦肩而过,虽瞧不见我们,我的身体却被她们结结实实地撞击着,一阵阵疼,纵然木樨将我护着,还是平白挨了不少撞击。

“这里是哪儿啊?杏花开的这样好看。”

“章台。”木樨告诉我,宽阔的青石砖路上,行着一匹匹的高头大马,骑马的大部分是些身着绸缎华袍的男子,衣服即彰显了他们的身世,非富即贵,而巷子里多是一些撑伞的少女,那些窈窕的女子,无一例外化着浓妆,厚厚的脂粉遮住了年华的青葱,我听清商提起过章台,是天下人的消金窝,纸醉金迷、美女坐怀。很奇怪,婀娜怎么会来这里呢?

在最近处的茶楼,我终于寻到了婀娜的身影,她着一袭黑衣,长发高高束着,素净的面孔,做男子装扮,腰间配着七星剑。我与木樨随即上了茶楼,拣了个无人的角落落座,正好挨着婀娜,婀娜似乎在等人,手边一盏香茗,已凉透。不消半会,果然看见一个翩翩佳公子朝婀娜走了过来,那公子穿的是黑绸缎的袍子,腰间挂一块白玉佩,手执一把折扇,走到近处,细细看来,剑眉、丹凤眼、鼻梁坚挺、双唇粉红,是个相貌妩媚的男子,我看他一双丹凤眼,不由得脊背发凉,也不知什么缘故,隐隐不安起来。

“主人。”婀娜开口道,那男子一语不发,款款入座,一把折扇时不时扣着桌子,发出闷闷的声音。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主人!”男子冷哼了一声,抬手飞起那茶盏,直直朝婀娜的头部飞了过去,婀娜也不躲闪,任凭茶盏砸破了她的额角,淌出血来,“多日不见,你倒是长了本事,太子妃?我是不是该这样称呼你?”

“婀娜不敢。”她不卑不亢地坐着,面无表情,半边脸颊全是血。

“当日我将你从老虎口里救了下来,你就该牢牢记住,你的这条命是我给的,我随时都可以取走。”男子用折扇挑起婀娜的下巴,似玩味一般,露出轻佻的表情,鲜红的血滴在雪白的折扇上,看着触目惊心。

“婀娜死不足惜,只求主人放过太子和他的家人。”

“哦?”男子收回折扇,背手走至床边,伸出手来接廊檐下的雨珠,“用半个时辰灭了骠骑将军满门的婀娜也有心软的时候。”

“我……”

“别忘了,你只是个刺客,这一点到死都不会改变,你以为你能改变命运吗?”男子忽然扼住了婀娜的脖子,面带邪气的笑容,低声说道,“我让你杀了瑛华,你反倒成了他的小老婆,你说我是该杀了你,还是该杀了他?”

“主人,婀娜甘愿一死。”婀娜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整张脸因为窒息而红着。

那男子松开婀娜,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才发现木樨的手掌亦被我掐出了几道很深血印子,赶紧松了手,用嗔怪的眼神看他一眼,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云淡风轻的样子,莫非真不知道疼么?

我再抬头时,只见男子紧紧贴上了婀娜的唇,婀娜挣扎着,男子反倒贴得更紧,良久才松开了受惊不已的婀娜。我惊讶地张大了口,他方才不是还要杀了婀娜的么,怎么这下子又这般亲密起来了?那个叫什么来着,啊,好像叫“吻”。

“你是我的,无论是谁碰过你,我都不会放过,你会亲眼看见我杀了他。”男子松开婀娜,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巾,霸道地替婀娜擦拭着脸上的血污,我虽看不见婀娜的表情,只见她一双手紧紧握着,必是十分不情愿的。

男子已经离去,婀娜独自坐着,额角的伤痕十分可怖,我见她双肩微微颤动,一张小脸,苍白的像纸一样。我心中涌起一阵怜惜,那男子扼住婀娜喉咙的时候,我觉得婀娜像一片干枯的树叶,随时都会被人踩碎。

在婀娜的这段记忆里,天空一直下着连绵的细雨,悠长的杏花巷子里,满是酒楼酒肆、歌楼妓院,女子的笑声和歌声一直飘到很远的天空,马蹄“哒哒”声,由远及近、由近及远,总没个安静的时候。

这场梦境,时空转换的特别快,匆匆一晃,已是盛夏,城外的十里长堤上,芳草萋萋,杨柳依依,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江河,眼波浩渺着,江面上漂浮着几叶孤舟,逐渐暗淡成一个个白色的圆点,长堤上的车马络绎不绝,马车上的帷幔用绸缎缝制,可以看见车内有一双双纤纤的素手,肤白如羊脂玉,十指轻轻绕着,将帷幔用金钩挂起,于是露出一张张或年轻娇艳或富态雍容的女子容颜。

我与木樨驻足在一棵桃树下,桃花早已谢了,一树的果实,煞是可爱,桃树叶子纷纷扬扬地落着,落在木樨的肩头,用指轻轻一弹便飞走了。马蹄踏着香,“叮铃铃”的声音一串串,越来越响,如风吹起了风铃。那是太子府的马车,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车内坐着的正是婀娜和瑛华,彼时的婀娜,巧笑嫣然、美目顾盼,瑛华的一只手拢着婀娜的肩,对她温暖地笑着,无限的宠溺,直叫我看呆了。

木樨忽然一把将我拉至他的身后,一匹白马风驰电掣般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马背上坐着的是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只见他用力勒了马缰,白马便在婀娜所乘的马车前停了下来。那背影甚是熟悉,我顾不得那么许多,拉起木樨,朝马车飞奔而去。白马上的男子英姿不凡,笑容妩媚妖娆,剑眉、凤目。

“你会亲眼看见我杀了他。”酒楼里那男子的声音在我耳边“嗡嗡”作响,马背上的男子不是方才那人么?木樨也察觉出来了,拉着我朝后退了几步。这男子未免太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大庭广众就想刺杀一国太子!

瑛华抱着娇小的婀娜从马车上下了来,指着马上男子道:“婀娜,你还未见过飞卿吧,他是我从小的伴读。”

婀娜一张脸登时变得惨白,我亦是。

“卿极少出入京城,太子妃不认得倒也不稀奇。”名唤飞卿的男子下了马,款步走至瑛华和婀娜的面前,一路踏碎了不少桃花。

“我托你在西域寻的东西可有眉目?”瑛华笑着与飞卿交谈,如久别重逢的故友,亲热的很,婀娜却接连着退后了三步,一双美目低低垂着,不敢看那飞卿的脸。

“千金难买幽兰香,你出手那么大方,我自然要替你寻得。”飞卿说着将一檀木的盒子递给了瑛华,瑛华打开盖子,幽幽的兰花香萦绕在空气里,沁人心脾。

“你总说问见血腥味。”瑛华用指尖抹了点幽兰香擦在婀娜的耳根处,“这幽兰香遮血气是最好的。”

“你一掷千金原来是为了讨美人欢心!”飞卿夸张地笑了起来,款步走至婀娜面前,以手抬起婀娜下颚,“听闻你娶了个新人,今日一见,果然倾城绝色。”

婀娜正欲躲闪,瑛华早已伸手移开了飞卿的手指,嗔骂道:“你是轻薄惯了!”

“百闻不如一见,卿还有要事在身,后会有期。”那飞卿已经飞身上了白马,一骑鞭子,白马绝尘而去。

婀娜的额角汗珠晶莹,捧着幽兰香的双手止不住地颤着。

“不舒服么?”瑛华将手探至婀娜的额头,体贴问道,婀娜只木然摇头。

“你与他相熟吗?”

“是打小的伴读,自然相熟,亲近的很。只是他为人有些轻薄,日后你还是少与他接触。”瑛华微微笑着,“看他方才那样,我竟然吃味的很。”

婀娜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随瑛华回到了马车上,赶马的车夫甩了几下鞭子,八匹黝黑的骏马立刻撒开了蹄子朝前飞奔。

已是正午,阳光刺目,我尚且穿着春装,里面的夹衣早已被汗水****,黏黏地腻在身上,不知是热的,还是心慌,只觉得头痛欲裂。木樨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把折扇,在身后轻轻与我扇着凉风,尽管这样,我还是觉得胸闷。

远处的孤帆摇曳着,浩瀚的江面被刺目的阳光照得透亮,站在长堤上看远处的江水,波光粼粼,一望无际。江边垂柳依依,年华豆蔻的女子,成群结伴地走过,手里提着小竹篮,且行且歌唱,遗落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多美的年华,可这些通通不属于婀娜,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瑛华了。我知,最后连瑛华也离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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