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傻傻的,问了我一句话,他说,阿狸,我都不能保护你,我这样无用,你会不会嫌弃我?
其实,木樨,你已经保护我太久了。在你伤重的时候,我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祈祷,你一定要平安无事。你要是不在了,我还能珍惜谁呢?
小白伤势那样重,我连着炖了十天的乌骨鸡汤,她才渐渐恢复了体力,方一有点力气,就抱怨我熬的汤难喝,气得我当场口吐鲜血。
我曾试图将那次特意买给清商的小人书烧掉,可是当火盆的炭火开始熊熊燃烧,我又一次心软了,总幻想着,我的清商,或许有一天还会回来的,回来讲小狐狸的故事给我听,告诉我,哪家的狐狸妹子又偷偷溜到人间去了,嫁了个书生,生活幸福美满。
去了几次“风荷苑”,我不知那晚清商对槿迁说了些什么,总之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更加沉默、阴霾,每每我提到游子陵,她都显得极其不自然,屡屡打断我的话,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缘故,或许那日在邙山,槿迁已经开始怀疑游子陵与清商之间的关系,为何清商能够号令北周的骑兵?这一切我不得而知,只能任由迷局深陷。
隆冬的晚上,空气干燥寒冷,天空却是越来越高远,星星也十分明亮,木樨一年四季都穿玄黑色的长袍子,那****背着他,他那样轻飘飘的,一点肉都没有,叫人十分心疼。因此,我背着他,偷偷缝制了一件小夹袄,选了他最喜爱的玄黑色,用了上好的蝉丝,可以捏成薄薄的一团,我是第一次制衣裳,针法十分拙劣,更别提刺绣了。
当我将那件薄薄的夹袄递给木樨时,脸已经羞的通红,木樨不知道,在苍耳,女子只会为自己的丈夫缝制衣裳,在我心里,早已将木樨当做一心人,不知他是否同心?因他不知道衣裳里的含义,因而有些胆怯,总觉得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十分害羞。
木樨倒是十分开心,当下敞开袍子,将那件薄薄的小夹袄穿上了,自此,我再没见他脱下过这件衣裳。
至于我的针法,他并未做过多的评价,还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有些讪讪的。倒是小白,站在旁边,歪着脑袋观赏了半天,唧唧歪歪说了好些叫我恼火的话。
“翁主的针法真是见不得人,连朵花都没绣,乌漆抹黑的,针脚时粗时浅,难看死了,亏得木樨身材好,不挑衣裳。翁主啊,你说你,不仅汤熬的难喝,衣裳也做的难看,以后哪个男子愿意娶你啊?”小白边说边咂嘴,我狠狠朝她瞪了好几眼,她却浑然不觉,小白的一席话将木樨逗乐了,只听他缓缓开口,语气淡然道:“衣裳么,穿着暖和就行了,阿狸做的衣裳,我是极喜欢的。至于没人娶她,那就最好了。”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没人娶我怎么会是好事呢?于是嘟囔着嘴质问他:“木樨,你什么意思嘛,诅咒我嫁不出去啊!”
“嗯,你不是要嫁给我么?”木樨一本正经地反问了我一句,那神情,仿佛是在问我,“你今天吃了么?”
可我一听就乐了,抱起木樨的脖子狠狠亲了两口,也不枉我辛苦了几个晚上,自然么,衣裳穿着暖和就成了,我们家木樨身材好,穿什么衣裳都好看。小白也在一旁起哄,直嚷嚷叫木樨立刻把我娶了,我啐了她一口,我又不是真的嫁不出去,其实我打心眼里希望,立马就能跟木樨去月老那里扯一张证,只是这话我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
正玩闹着,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小白见他面如土色,还乖巧地给他递了一杯水,可那小厮竟顾不上喝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王府叫人给包围了,王爷要请各位赶紧过去呢!”
小厮方说完,木樨已经霍然站了起来,我也急忙跟上,紧紧随着木樨的步子去了“风荷苑”。方拐进了那道月牙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劲,游子陵也在,今晚槿迁换了一身鲜红的衣裳,一时显得英姿飒爽,游子陵还是穿着月白的衫子,款款站在一侧。
槿迁语气冷冷的,问的话也十分奇怪,“怎么司沁儿没跟你一起来?”
我以为槿迁又吃醋了,正欲发笑,只听她又说了一句,“你跟他们父女两个从来都是绑在一起的,他们做了什么,你难道完全不知情么?还是说,这一切都是由你一手策划的?”
感觉到气氛的异样后,我生涩地插了一句,“槿迁,到底是怎么了,听说官兵将王府包围了,你不会误会小游吧?”
“哼。”槿迁冷哼了一声,早已紧紧盯住游子陵的眼睛,“我手下的绸庄,有十处漏税,原本,生意上的事情从来都是交由管家打理,现在管家被害,司氏父女也不知所踪,你当我是傻子?司长庆为什么鼓动我涉足绸庄生意,又为什么收买暗害我的管家?游子陵,你我虽不算深交,可我总以为你为人坦荡,总不至于对我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慢着。”我叫了一声听,槿迁这话的意思是,齐王抓住她偷税漏税的把柄,已经派人来治她的罪,生意上的事情一向是由王府的管家打点,要说管家行为不端那是有可能的,可偏偏管家又已经被人害死,所有矛头都指向槿迁的生意合伙人司长庆,司氏父女却又行踪不明,槿迁会怀疑到游子陵头上,也是情理之中。
好不容易理清了头绪,游子陵已经黯然开口,可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叫我受了不小的惊吓。
“我承认,司长庆起初故意接触你,确实是受了我的指使,我也曾命他在你的生意上暗做手脚。”说到这儿,游子陵顿了一下,“只是我早已命他终止计划,我宁愿放弃先前部署的一切,也不想再伤害你,漏掉的税我早已叫司长庆补上,可我没想到他会背着我做这些事情。”
“小游你!”我不可置信地大叫了一声,我记得游子陵刚来时就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未曾料到他的心机这样重,“为什么?”
“我从没想过害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做什么兰陵王,我怕的是将来我们兵戎相见。”游子陵似乎有些着急,他急急望着槿迁,可槿迁的脸色早已冷若冰霜,哪里还听得见游子陵的解释。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么?”望着渐渐涌进“风荷苑”的官兵,槿迁惨然一笑,望向游子陵的目光变得寒冷犀利。
“可我很快就明白了,你不是甘愿服从命运的人,削去你的兵权,将你软禁,等于斩断了你的翅膀,我看见你伤痕累累,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已经深深伤害了你,所以我早就命令司长庆终止计划。”
游子陵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我连连摇了摇头,事实这样残酷,偏偏又是从游子陵口里说出来的。
“邙山一役,你被软禁、禁食,为了救你,我甘愿放弃了一半的兵权,这个也是在你计划之中的吧?”槿迁凉凉地问了一句,尔后自顾自回答,“我早该想到的,从一开始,你就在利用我,利用我的感情。”
游子陵没再解释,因为槿迁说的是真的。
可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她能留在他的身边,原来他的爱情这样自私。可是,以司长庆的本事,他有那个胆量违背游子陵么?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缘由,除非司长庆后面还有一个人,念及此,早已绝望透顶,除了清商,还有谁有这个本事!(眼见着第二卷就要接近尾声,人气还是这么低迷,在写第二卷的时候,沙华遭遇了一些狗血的事情,因此写文也不顺,自知错误在本身,希望下卷能够有所起色,感谢一直支持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