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在修和顾清凌也算久别重逢,尤其是这回儿子也回来了,俩人从宫里一回来就一头扎到了房间里头。
老管家领着府里众人东蹿西跑地好一阵儿忙活,一心想要晚宴的时候给这一家三口的头回家宴锦上添花。
黑陵、黑劲和黑繁兄弟仨坐在花园子里头正吃着糕点,远远就听到文在修房里头好一阵儿“噼里啪啦”的声音,仨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转头过继续看白帆和白术兄弟俩过招,白忌嘴角抽了抽——王爷也不温柔点儿,全府的人都听到动静了!
老管家领着个小厮端着两碗银耳汤刚走到门口,捂着嘴赶紧把好奇的小厮拖走了!
黑白几兄弟对视一眼,好丢脸!
“白爷!”老管家没多会儿又跑回来,一副焦急的样子,拉住几人里面年岁最大的白帆,“能不能去帮忙叫王爷一声儿,出大事了!”
老管家打从年轻那阵儿起就开始跟着文在修,那时候文在修还管着百鬼门。有一回路上救了他之后就一直是他照顾文在修的起居,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了,还从没有这样方寸大乱过。
白帆跟另外几人对视一眼,摆摆手跟老管家走了,不多会儿又派了个小厮回来,“几位爷,白爷叫你们和王爷都赶紧过去!”
黑白几兄弟正犯难呢,心说如果小别胜新婚,王爷和王妃这俩人简直就赶的上日日过新婚了,这时候去打扰那不摆明了找骂嘛!正愁着呢,就见到文在修的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来,顾清凌双颊绯红靠在门口看几人,还冲里头摆手,“害什么羞么,没听有事找你~”
黑白几兄弟互相对视一眼,都是一哆嗦——感情,王爷才是被强的那个?
须臾,文在修背着手从里头走出来了,斜眼瞧见黑白几兄弟都远远儿地瞄着自己偷笑,感觉有些掉面子,弯腰“叭叽”一声就在顾清凌脸上亲了一口,“我很快回来!”
黑白几兄弟憋着笑赶紧跟上去。
刚一到王府门口,远远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几人都心说这是干什么呢?该不是有些个妇人眼见王妃回来,心里头羡慕嫉妒恨在王府门口上演狗血戏码了?文在修心里头也是咯噔一下。等跑到大门口,瞧见王府门口哭的肝肠寸断的一些百姓和地上几具血淋淋被扒了皮的人尸,都忍不住头皮发懵。地上跪着的苦主一见文在修来了,都哭着喊着要叫文在修给他们做主。
白帆一扭头见文在修出来了,赶紧走过去,“这里两具尸体是同个药铺里的伙计,今天一早俩人去西山采草药,中午的时候铺子里去给俩人送饭,在山脚底下发现俩人的尸体。”
文在修走下去仔细察看了两具尸体,尸体是药铺里的人找了单架抬回来的,单架上头染了不少红湮湮的血。
看到尸体左胸那块没有被剥掉拓着纹身的人皮就是一愣——跟伽罗从茶馆林庆身上拓回来的一模一样。
文在修问旁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死者家人,“都已经这样子了,你们怎么能认出来这就是你家人?”
一个老头儿一个老太太指着其中一具尸体上的纹身,那上头有块淡淡的伤疤,“这是我儿子,他那伤疤是年前不小心刀尖划上去的,当时还把我们俩吓的半死。”
另外一家也都跪在地上求文在修主持公道。
药铺的老板是个胖墩墩的中年人,俩伙计也算是在自己铺子里做事的时候没的,又是安慰苦主又是对文在修苦苦哀求,旁边好些个老百姓都远远地围着看。
文在修站起身揉揉眉心,“白帆黑陵,你俩上西山再走一圈,白忌去刑部把戴珊叫来,我进宫。”走了两步又走回去,对老管家交待,“好好照顾王妃,别叫她上街乱逛,等世子回来叫他直接上刑部找我。”说着忍不住摇头——先前常坟村那些被剥了皮的尸如果只是不明人士屠村,按照耿玉说的他们甚至要把骚乱引到京中来的话,现在已经不简简单单是在百姓中引起恐慌那么简单了。林庆是朝堂中人,现在这两个伙计只是普通百姓,是不是可以说,对方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京中各个角落?
白帆和黑陵俩人一路疾奔直向西山而去。西山是座荒山,上头都是些野林子,京中不少人想要吃野味儿或者采些药草的时候都爱上这儿来。俩人按照药铺掌柜说的位置找过去,果真就见山脚一处的野草都叫踩平了,上头血淋淋的染着鲜血。
白帆突然道:“你觉不觉得,这里的鲜血比那两具尸体身上的鲜血要多的多?”
黑陵想了想,“是啊,如果说这里是案发现场的话,血多一点是正常的,但是,”他叉着腰四处又望了一眼,脚尖在地上划了几划,“你看,这里是被很多人踩过的,也就是说尸体是从这里被抬出去的——”
“没有血迹!”白帆一拍脑门,“从这里开始就没有血迹!在王府门口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了,是血迹!那两架单架上除了尸体沾上去的血,没有任何滴血的现象!”
黑陵头皮发麻,“吸血鬼?”
白帆摇摇头,“貌似伽罗也有发现,我有听到他跟王爷说,那个林庆身上也跟干了似的,不滴血的!”
黑陵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这里靠溪边,咱们顺着这条溪水找上去!”
白帆点点头,和黑陵一前一后顺着溪水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俩人都有些发怵了。山上阴嗖嗖地,初秋的叶子还没落全,挡着头顶的太阳把个林子盖的伸手不见五指。
“哎呀!”黑陵忽然叫了一声,“白帆你摸我干啥?乌漆抹黑的不要恶作剧——”说着顿了下,白帆又不是白忌,哪儿会那么无聊!与此同时白帆也反应过来了,顺着声音一把抓住黑陵的手!黑陵咽咽口水,就听白帆“噗哧”一乐,“你没带火折子啊?”
黑陵抬脚就踹,火折子一亮就看见白帆白白的脚面上头一个大黑脚印子,黑陵就乐。
白帆脸上却是表情一变,指着个方向喊,“谁?”
黑陵又叫他吓了一跳,赶紧也盯着瞅了会儿,山里头的风阴凉凉的,静的连个鸟叫唤都没有,哪儿来的人?
“哇呀!”黑陵弯腰刚想拾根木棍子揪两根油灯草绑个火把,一眼望到眼前草丛里头的情景,吓的跳起来就往白帆背后蹿!白帆见他不像是玩笑,走前几步瞅了一眼,也愣住了——草从里头横七竖八好几具尸体躺着,都是叫扒了皮的,身上无一例外都是左边胸口留着块似蛇非蛇、似人非人的怪样纹身!
这时候又一阵山风阴飕飕刮过去,黑陵手里的火折子应声而灭,不远处两只红彤彤跟火球似的怪东西动了动,这回可都俩人都看清楚了,饶是百鬼门的黑白无常也禁不住心里头一慌!
白帆听到“哼哧哼哧”几声粗喘,那两团怪东西是怪物的眼睛?
黑陵拉了他一把,“这里黑容易吃亏!把它引出去!”
白帆从腰间掏出匕首冲那只怪物就扔出去,只听“嗷~”一声惨叫,俩人赶紧就跑!感觉身后那怪物就追在身后,速度还挺快!
“你俩干什么?”白忌去刑部报了案领着刑部的人刚走到山脚底下就听到林子里有动静,刚想要蹿进去看看就瞧见白帆和黑陵俩人从里头狂奔出来,指着林子里叫,“都躲开些,林子里有怪物!”
白忌愣了下,心说什么怪物能把这俩人吓成这样啊?赶紧往后摆了个手势,示意跟着来的捕快们都做好防御。
等了半天,白忌突然一跺脚,“你俩糊弄我呢吧?”
白帆瞪了他一眼,“山腰上十来具剥了皮的尸体,糊弄你干什么?”
黑陵也纳闷,“难不成这怪物怕人多?”
白忌转身点了几个捕快,点了火把就上山去找尸体,不多会儿子几个单架就被抬了下来。
白帆和黑陵面面相觑。
白忌叉着腰瞪俩人,“不能因为年长就糊弄我这当弟弟的,什么怪物啊?扒了人皮还专门儿地留下个纹身,这怪物不是老虎精就是狮子精,真是成精啦!”
一边几个捕快数了数抬下来的尸体,“十三个人,跟近几天报失踪的人数刚好对上!”
白忌指着尸体胸口的纹身问:“这纹身到底是个什么标志,你们知道吗?”
“我知道!”白帆和黑陵听这声音顿挫有声,都抬头去看,远远的一个穿着官袍的瘦老头撩着衣摆,气喘吁吁跑过来,“我知道!”
白忌不解地看他,“戴大人,林庆的尸体第一眼你看到不也奇怪么,现在怎么又知道了?”
白帆轻轻拉了黑陵一把,戴珊啊?帆前术忌几个人一早叫顾清凌打发去照顾秦景石了,对京中的官职忠奸不是很了解,黑陵始终跟在文在修身边,却是知道的。这戴珊也称的上是两袖清风的一个好官了,就是因为性子直,为人又不够圆滑,被朱佑樘扔在刑部好久了也不见高升。京中的百姓却都是很喜欢他的,出了事儿要么律王府要么戴珊的官邸,总错不了!
“戴大人可是个好官儿~”黑陵低低地提醒白帆——
“我翻了书了!”
戴珊一句话吼出来,就把白帆惊了一个趔趄,看黑陵——可不是个好官儿么!基本上好官儿都是书呆,但未必所有的书呆都能够当个好官儿~
白忌挑着眉毛看戴珊,觉得这戴大人挺好玩儿的,“书上怎么说?”
戴珊蹲下身又仔细察看了一下抬下来的尸体,“唉,都抬回去,把那些报了寻人的人都叫去认尸。”
白帆看了他一眼,心肠还挺好的!遇上这种事儿,大部分人的反应都是叫仵作先验尸,他却先想起了死者家属,难得。
戴珊起身看了白帆一眼,也知道这就是当年跟随在文在修身边,名动江湖的白无常了,拱了拱手,道:“几位可听说过灵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