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像失去了大气压力,我们的身体会爆炸一样,如果人生没有了匮乏、艰难、挫折与厌倦这些要素,人们的大胆与傲慢就会逐渐上升,即便不会达到爆炸的程度,人们也会受之驱使做出难以想象的蠢事,甚至变得疯狂。所以无论在什么时候,每个人都需要适量的劳心劳力,这正像船只需要装上一定的压舱物,才能走出笔直而平稳的航线一样。
神的道路高过人的道路
作为一位哲学家,他尽管在生前一直默默无闻,但其之后的影响超出国界。他就是丹麦哲学家、存在主义的先驱——索伦·克尔恺郭尔。
克尔恺郭尔从小生长在富裕之家,享受各种条件优裕的物质生活,从未体验过生活的艰辛,这和他后来在自己的哲学思想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深沉的精神痛苦,恰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思想观念,或许与他父亲有关。
据说老克尔恺郭尔出身贫寒,后依靠经营羊毛致富,因强暴了家中的女佣而生下了克尔恺郭尔的哥哥,再加上,他早年还诅咒过上帝,后妻和五个子女又都先他而逝,这使得他深信自己有罪,是上帝特意使他领受无穷的痛苦和孤独。这种阴暗低沉的心态,使这位老人长期处于一种不可名状的忧郁之中,这种忧郁同时也感染了他最小的儿子——克尔恺郭尔,给他的一生蒙上了阴影。
由于身世异于常人,克尔恺郭尔生性孤僻,行为怪诞,从小就患上了忧郁症,以为自己和父亲一样天生负罪,生活中处处充满了悲观,相信自己活不长。不过,克尔恺郭尔更会掩饰,他让自己的忧虑不被他人察觉,对外常以轻浮放荡的花花公子形象示人。1838年老克尔恺郭尔去世,克尔恺郭尔处于莫大精神痛苦中。此时,他和一位显要人物的女儿雷金娜·奥尔森恋爱了,这位少女给了他重新获得幸福的希望,但这样的幸福却是克尔恺郭尔心理上所不能承受的,因为他自认为像他那样的“忏悔者”不可能使他心爱的姑娘得到幸福,他内心里感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于是已经订婚的他又开始故意引起女方的不满,想让对方提出悔婚。他请求她“宽恕这样的一个男人,他虽然也许能做某些事,却不可能使一个姑娘获得幸福”。尽管雷金娜恳求他不要离开她,但他还是坚决地解除了婚约。后来,克尔恺郭尔又对悔婚感到十分后悔,并试图与雷金娜恢复关系,但他之前的行为已经伤透了女孩的心,她断然拒绝了他,另嫁他人。
这次失败的恋爱,在克尔恺郭尔的心上留下了永远不能愈合的伤痕,他对雷金娜一直不能忘怀,始终保持独身。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几乎疯狂地埋头于创作,在十余年内写成了大量著作。他一生依靠巨额遗产生活,没有谋求任何职业。
作为一个存在主义思想家,克尔恺郭尔曾一心想当牧师,在哥本哈根大学期间,他读了大量有关神学、哲学和文学方面的著作,并获得了神学学位,不过他在自己创办的期刊上公开反抗丹麦的国家教会,因此从未担任过神职。
克尔恺郭尔反对宿命论的超然旁观,反对怀疑论,他将道德和伦理责任作为普遍目标,把由此促进的世俗判断和绝望戏剧化。他一直想要把一切与个体相关联起来看待生活,而不是从中提取本质来理解生活。在他看来,当自我包括太多自我创造的或非意志的因素时,自我仍然不是一架机器。他主张,哲学家应当探讨现实中的人生问题,并希望利用实际的、具体的、普通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存在,消解自己内心中的苦闷与荒谬。
他指出了“精神失助”是一种奇特的现代病,强调如果自我疏忽或自我隔离,那么真正的自我一直不能实现也无法实现。要想这种现象得以纠正,必须在信任上获得飞跃,树立“新生活”。
克尔恺郭尔认为,实现这种自我的标准在基督教的核心人物耶稣身上得到了体现和表明。在一个人实现自我的过程中,另一个人可以是“助产士”,但是“分娩”最终还是个人自己的事……
狂人的哲学思考
◎关于女人的论断
尼采是西方现代哲学的开创者,同时也是卓越的诗人和散文家。他认为自己是叔本华的继承者,其实,在许多地方他都超过了叔本华。他是最早开始批判西方现代社会的哲学家,然而他的学说在他的时代却没有引起人们重视,直到20世纪,才激起各种回声。
1844年,尼采出生于普鲁士一个乡村牧师家庭,父亲是威廉四世的宫廷教师,曾深得国王的信任,做过四位公主的老师。小时候的尼采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两岁半才开口说第一句话。5岁的时候,尼采的父亲和年仅2岁的弟弟相继逝去,这让天性敏感的尼采过早地领略了人生的阴暗面,也铸成了他一生内向忧郁的性格。
父亲的过早离世,并没有让尼采忘记父亲,相反,他一直以父亲为榜样。由于父亲是新教牧师,祖父又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写过神学著作,因此尼采在教养方面极具宗教特色。他自幼相信自己有着波兰贵族血统并为此而感到自豪,他想像父亲一样成为一名牧师,所以他时常给伙伴们朗诵《圣经》里的某些章节,为此,他还获得了小牧师的称号。
在大学期间,尼采在古典语言学领域取得了突出的成果,所以在他还没有取得学位之时,就接受了巴塞尔大学的邀请担任语言学的教授,当时他才25岁。后来,由于健康原因,尼采在1879年被迫辞职。辞职后的他先后居住在瑞士和意大利。1889年,他开始精神失常了,直到去世都没有治愈。
因为在伦理学方面有很重要的作用,所以尼采在哲学领域有很重要地位。他的伦理思想有两方面值得我们注意:一是他对基督教的批判,二是他对女人的轻蔑。
他痛骂女人时,简直可以用持久和不厌其烦来形容。在其著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他批评女人道:“不能跟她们谈论友情,因为她们就像猫、鸟、母牛一样。”不过,虽然他总是以轻蔑和痛斥的态度批评女人,却并不是特别凶狠。在《善恶的彼岸》一文里,尼采说,人们都应该像东方人学习,把女人当做财产。
需要注意的是,尼采轻蔑女人的观点,在他看来都是不言自明的真理;然而,这些观点在历史上没有证据加以证明,在他个人身上也没有经验进行印证。事实是,尼采对女人的经验差不多只限于他妹妹一个人。
因为父亲离世后,尼采一直和家中的女人们——母亲、祖母、妹妹、姑姑——一起生活,尼采被娇惯得脆弱而敏感,也因此造成了他对女性特别仇视。他曾说过这样的话:“男子应受战争的训练,女子则应受再创造战士的训练。”又说:“你到女人那里去吗?可别忘了带上你的鞭子!”
对于这样的言论,英国哲学家罗素极为不满,他挖苦尼采说:“十个女人,有九个女人会使他把鞭子丢掉的,因为他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才要避开女人啊!”
很显然,尼采对女人的情感是恐惧的。以他对女人的评价为例,这些评价其实跟其他男人的评价一样,只不过是他对女人情感客观化的结果。
◎尼采的白日梦
“我害怕别人伤害我,所以我让他相信我爱他。如果我能更坚强和大胆,我就会公然表示对他理所当然的蔑视。”在尼采看来,人是不可能有真诚而普遍的爱的,他认为基督徒的爱是恐惧的结果,因此他谴责基督徒的爱。
你听到狂人的故事吗?他大白天打着灯笼,满世界地寻找上帝,上帝怕是像小孩一样迷路了吧?上帝怕是躲藏起来了吧?上帝怕是害怕我们吧?上帝怕是远航了吧?上帝怕是搬家到别处去了吧?
而狂人却满脸严肃正经:你们知道上帝在哪里吗?我告诉你们吧,上帝死了!是我们杀了他。
尼采认为,因为佛教和基督教都否定人与人之间的价值差别,所以,佛教和基督教都是虚无主义的宗教。不过,比起基督教来,佛教的情况要好一些,至少可被非议的地方少得多。而基督教之所以还有前进的推动力,都是由于那大部分的普通人的抗拒。
提到这种反抗,尼采认为,驯化人心是基督教的目的,不过这个目的是错误的。因为即使是野蛮人,也有闪光之处,一旦被驯服,这些闪光之处也就消失了。
尼采不是天生的圣贤,因为在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憎恨,因此他认为不可能有对人类自发的爱。在他的意识里,他不认为有这样一种人,这种人虽然具有大无畏的精神和强烈的自尊心,但因为没有给别人施加痛苦的愿望,所以他不这样做。
尼采最希望看到的是,被他视为“高贵者”的人能取代基督教圣徒的地位。他所塑造的“高贵者”是这样一副形象:缺乏同情心,冷酷、狡猾、残忍,只关心自己的权力。
然而,这些“高贵者”不是普通人,他们是有统治权的贵族,会做很多残忍的事情,也会做被大多数的普通人视为是犯罪的事,而且,他们的义务只能让与他们平等的人享受。此外,“高贵者”还会保护艺术家、诗人和所有精通某种技艺的人。
尽管尼采在本体论和认识论领域没有创造任何全新的理论,一向不在职业哲学家之列,但很多有文学修养和艺术修养的人在很大程度上都受了尼采的影响。在尼采的白日梦里,他的身份不是哲学教授,而是一个战士。与自由主义者相比,尼采对未来的种种预言要更接近于正确……
◎我们缺什么(节选)
论我们估价的起源,我们可以用空间的方法来对我们的肉体进行分析,于是我们从中得到的观念与从星系得到的并无二致,有机和无机的区别是再也看不到了。在以前,对于行星的运动,人们将其解释为意识到目的的生物在起作用。因为,这种解释现在人们不再需要了,联系到肉体运动和自身的变化,人们早已不再认为能够与设定目的的意识相安无事地共处了。各种运动与意识一点关系也没有,与感觉也没有关系。感觉和思想比之无时无刻发生的无数现象,是微不足道的。
与此相反,我们察觉到,即便是在最小的现象中都有一种实用性处于统治地位,而我们的知识还不能足以担当后者,谨慎、选择、汇集、补偿,等等。简单地说来,我们发现了一种运动,应把它纳入一种不知高出我们意识到的多少倍的、俯瞰一切的智慧。我们从所有意识的东西身上未能得到思维。因为,对自身负责的习惯我们没有能够学到,因为作为有意识、有目的生物,我们只是一切有意识之物的最小部分。
如同空气和电,这些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的现象,我们几乎未能感觉到什么。因为,或许真的是有足够的力,尽管我们觉察不到,却是对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发挥影响。比之一个细胞和器官,对另一个细胞和器官所发挥的无数刺激,快乐和痛苦乃是稀少异常和极度缺乏的现象。
这是意识谦虚的阶段。最终,我们会认为有意识的自我本身,仅仅只是服务于那种更高级、俯视一切的智慧的工具而已,那时我们可以发问,一切有意识的意愿,一切有意识的目的、一切估价是否只是用来获取和意识内部的在本质上有所不同的某种东西的手段。我们认为:这牵扯到的是快乐和痛苦的问题——但是快乐和痛苦或许只是我们用来完成在我们意识之外的某些成就的手段——应当指出,一切有意识的东西仅仅只在表面停留。因为行为和行为表现得是如此不同啊,我们对行为以前东西的了解又是如此的不够。我们关于“意志的自由”“前因和后果”的感觉是如此的想入非非。
…… ……
总的说来,就精神的整个发展进程而言,在这里只是对肉体的问题有所涉及。渐渐会让人觉得,这是一种级别更高的肉体的形成史。有机物攀登上了更高的阶梯。我们试图来认识自然的渴望乃是一种肉体想借以完善自我的手段。或者不如说:要想对肉体的营养、居住方式、生活方式进行改变必须要做无数的试验。因为,肉体中的估价和意识、所有种类的苦乐观都是这些变化和试验的象征。说到底,这里提到的不是人心的问题:因为人应当被克服。
马克思为什么是对的
1818年,卡尔·马克思出生在德国一个纯正的犹太世家。他的父母在他幼年时,宣布放弃信仰犹太教,改信了基督教,并让六个孩子与他们一起,都接受了基督新教洗礼。此时的马克思只有6岁。
从中学时代的作文中可以看出,当时的马克思有着较浓厚的基督教情怀:“和基督一致是绝对必要的,没有这种一致我们就不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有这种一致我们就会被上帝抛弃,而只有上帝才能够拯救我们。”“一切道德的行为都是出于对基督的爱,出于对神的爱。”
在大学时,马克思接受了黑格尔哲学,之后又受到了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影响。随着思想的逐步成熟,马克思成为一个宗教批判的领袖人物。他曾办过报纸——《莱茵报》,但因为他过激的言辞,该报最终被查禁。
1843年,马克思前往法国研究社会主义学说,并结识了工厂经理出身的恩格斯。在恩格斯的帮助下,他了解了劳工状况和英国经济,先后参加了法国和德国的革命。最后在反动势力的迫害下,他被迫逃往英国,在伦敦他度过了生命里的主要岁月。
对马克思来说,他自始至终的目的都是合乎科学。
与英国古典经济学相比,他主张的经济学只改变了原动力;在他的经济学里,他代表雇佣劳动者说话。马克思自称为唯物主义者,但他这个唯物主义者与18世纪的唯物主义者相比又有不同。由于受黑格尔哲学的影响,他把自己的唯物主义称为“辩证唯物主义”。
黑格尔哲学和英国经济学在马克思的综合下,形成了一种新的学说——马克思历史哲学。“世界是按照一个辩证法公式发展的”是马克思和黑格尔的共同点,他们的不同点在于,如何确定和看待“按照辩证法公式发展”的原动力。黑格尔认为,这种发展的原动力是一个叫“精神”的神秘实体。可是,包括黑格尔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精神”为什么要历经这些发展阶段。
与黑格尔相比,除了带有某种必然性之外,马克思的辩证法没有这种性质。马克思认为,推动“世界按照辩证法公式发展”的力量并不是原子论者所说的那种完全非人化的物质,而是一种具有特别意义的物质。这样一来,马克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原动力其实是人与物质的关系,在这种关系里最重要的是人的生产方式。由此,马克思把他的唯物论又发展成了经济学。
在马克思看来,任何时代的政治、经济、宗教和文化艺术都是生产方式的结果,至少也是分配方式的结果。马克思的这个学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论点,与哲学史家有一定的关系,被称做“唯物史观”。
在黑格尔依据辩证法提出的模子里,马克思又新放入了他的历史哲学。尽管他的历史哲学包括的东西很多,但他在事实上只关心一个三元组,即以地主为代表的封建主义、以工厂主为代表的资本主义和以雇佣劳动者为代表的社会主义。
马克思选择研究社会主义,这个立场与辩证法有关。他相信,从某种非个人的意义上看,一切辩证的运动都是进步的。他还坚持认为,比之于已往的封建主义或资本主义,一旦实现社会主义,人类一定会享受到更多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