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最不安的时候?是你说教授来Interview(面试)的那次吗?唉,她可能真的有事。大过年的。”我小心翼翼的说。
“可是短信显示她收到了。所以我郁闷,我就上网跟你聊天。”
“因为有确认机制,我才生气,觉得还是那些陪我熬夜的哥们靠得住。”
我想到了什么,但是一直忍住了,没有说。
他继续说着:“嗯,不过,我真的觉得这个人靠不住。唉,怎么办?”
我忍不住了,于是说:“其实我告诉你,女人最狠的一招是把别人当跳板。如果她真的是因为你成功,就跟着你,其实还算合情合理。”
“可是这样,这样就太没劲了。你越说我越觉得害怕了,因为她是学法律的,根本没奖学金,一年50万,然后找工作。”
“唉,其实,我觉得在心理上,她还没有占有那块地方,这很重要。比如,比如有了什么事情,我宁可跟你说,也不会跟她说。”
我觉得有点温暖。我送给他一个很大的笑,我说:“那是当然,我是好人啊。”
然后他回道:“我知道。唉,其实我现在真的是现实多了。但是,一想到别人不是冲着我来,而是冲着我所拥有的东西来的,真的觉得很可怕啊。”
我想了想,然后说:“可不可以这样想,冲着你的聪明啊,冲着你的前途啊。谁不喜欢聪明的男人呢?”
他的头像依然是那个委屈的老虎,一闪一闪的,他说:“我一直都是这样,怎么以前不来,非等我拿了Harvard的Offer才来?”
已经聊了许久了,我的猫咪在我的腿上委屈地叫,我摸摸它的脑袋,然后问Blair:“如果要出国,猫咪怎么办呢?能够带过去吗?”
“天啊,你还没有考GRE,就开始想着带猫咪去美国。唉。”
可是,畅想有错吗?我还是喜欢胡思乱想。我不想开导他了,因为,他曾经说过,其实,我不善于安慰人。之所以有人会向我倾诉,只是因为郁闷的时候,倾诉的对象不能让人太郁闷。
于是,我跟他说再见,关了QQ。
我想到了晶莹,她最近又搬出了宿舍,我问虹萦,晶莹可有Offer。
虹萦摇摇头,说:“大概在找工作吧。上次她跟我们提我们那个在IDC的师姐。月薪8k的美刀,一年十四个月的月薪。”
原来这样。晶莹是不用人操心的女子。
3 最后的生日
很快,就是生日。
已经忘却了纪念每个年纪的最后一天,只是在中午时分起床,打开BBS,发现上面有了熟悉的字眼。
很巧的,戴卫在这个时间给我电话,他告诉我,五点,他会过来。
描眉画黛,选一个最精致的妆容,然后,我坐在我的小床上,静静的看时光流转。分针秒针,点点划过我的心灵。
从期盼到黯然,寂寥无声。
我的猫咪躺在我的腿上,仰着头,非常沉静的看着我。
我微笑着说,笨笨,你真乖。
我俯下身轻轻咬它的耳朵,它毛茸茸的爪子拍着我的脸颊,抗议着。这是我们喜欢的游戏,它不会抓我,我也不会用我人类的力量。
我抬起头,它用嘴含着我的手。
我看着镜子里微笑的自己,看着眼泪从眼角流下,慢慢模糊了视线。
笨笨放开了我的手,看着我,对我说,喵呜。
我搂着它,微笑着,流泪。
有些无奈和不甘,又有些愤怒和心酸。
大概这才是成人的生日呢。Coming age ceremony,说到成人礼,又想到了Park Jiyoon,我最喜欢的韩国歌手,冰冷的身体有些舒展的欲望,我想去pub,也突然想到去喝第一口酒。只是,我还是不习惯一个人,于是,拿起Mobile找冰沁,我想去她熟悉的地方找一点祝福,或者,还有鲜花。
却是关机。
空旷的宿舍,霎时间那样的落寞。
笨笨开始睡觉。
我用手指堵住它小小的鼻孔,它开始左闪右闪的,用爪子温柔的拒绝我。然后,换了一个姿势,睡得像只小老鼠,又像一团茸茸的小球。
我打开QQ,上面都是灰色的图像,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呢?大家吝啬地不给我祝福?
我问金玺,你报告我,好吗?
没有回音。
我问活死人,我报告你,好吗?
没有回音。
于是,就没了兴趣。还是出去走走吧。
用化妆棉拭去泪痕,然后,发现睫毛膏在眼下氤氲成黑色的底线,Lancome的呢,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心情,来不及补妆,我擦干净了脸,给笨笨打开一包妙鲜包,然后,我轻轻的Kiss它的额头,对它说,再见,宝贝。
去讲堂的路上,博实小店。我进去,买了一块蛋糕。
然后,走在路上,吃。
很不雅的造型,只是,我不在乎。我不怕路人的侧目。
我带着愤怒,吃着蛋糕,飞快的,一勺一勺的是我的任性和不满。我要解决它们。
从讲堂门口走过,于是想到了去看电影。售票处,已经告罄,这让我更想看电影,会有Secondhand的,我想。于是,我就站在那里,等。
一个男生走过来,问我,同学你要电影票吗?
我点头,问他,多少钱?
他笑得很自然,他说,我可以请你吗?
这个提议很有趣,我说,好的。
我们一起走进电影院,找一个角落去看别人的嬉笑怒骂和生死离别。我看着荧幕,看着柏芝清瘦的脸,细细的咀嚼着她的表情。我实在也是喜欢表演的人,喜欢那种可以进入多彩人生的感觉,却也害怕那种铅华入骨的虚幻。
突然,我想到了戴卫,我不想让他打扰我的情绪。于是,我关了Mobile。
曲终人散,意犹未尽。
我说,我们去师生缘吧?我请你吃蛋糕。
印第安人的图腾,三三两两的椅子,红布和风扇造出熊熊的火焰。灯光是幽幽的,有着Blue调子的音乐,我们坐下来,想个话题,开始聊天。
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痛,但是,我想我应该在今天快乐一点。就算需要捂住胸口,我也应该去微笑的。
然后我就开始微笑了,或许还真算是甜美的微笑呢。
我想他能看到我转瞬而逝的凄楚,但是,他没问我为什么。我感谢他,我感谢他的聪慧。
我们开始海阔天空的聊天,然后大声地笑。我喜欢这样聪明的男人。睿智而快乐,能让我放松。
他的Mobile响,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不觉间,已经过了十一点。
结账,走出门。
在门口,他低声说,生日快乐,Annie很荣幸能够认识你。
初春的风,微微地抚过我的额,不带一点寒意。我静静地红了眼,我望着他,使劲地点头,说,嗯,谢谢你。
然后,我们转头,各自走开。
打开Mobile,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觉得很轻快。而走近宿舍,我的步伐开始沉重,我在害怕着什么呢?我不知道。
开门,看到了一束玫瑰和一个蛋糕,在我的床上,静静的。是戴卫来过。
玫瑰寂寞的红艳着,情人草衬着它却似红颜白发。
我把手上的鲜花放在一边,带着怜惜看着它们。
一共九朵,是天长地久的含义。只是永远有多远?我不知道。我的心又开始吃紧,全然没了轻松。
笨笨睡在桌子上,冲我打招呼。
我对它说,你好呀,我们来吃蛋糕。
王菲说,没有蜡烛,就不要勉强庆祝。我有蜡烛,只是没有火。也一样的。免了庆祝和许愿,只要吃,就好了。
切开蛋糕,给三个舍友一人一份,讨得祝福三份。
留下自己的一份,切一点给笨笨。有点惊讶,小小的它有这般大大的胃口。我拍拍它的脑袋,责问它,为什么不祝我生日快乐?它无辜的看着我,一言不发,只是舔着奶油。
我叹了口气,发现,又有眼泪流了下来。
这个生日,这么多的泪,我开始想家想爸爸妈妈和我那张大大的床,能让我和笨笨都睡得很舒服的大床。
有冰沁的电话,她有些疲倦的声音,对我说:“Annie,生日快乐,你在干什么?”
我说:“我在哭呀,你好吗?”
冰沁一点不惊奇,她平平静静的问我:“需要我吗?”
“不需要。”我微笑了。
“那好吧,保重。”
我去找了一面镜子,看着晶莹的泪珠一点一点的淌过我的脸颊,
挂上电话,开始查看短信。看着老朋友的祝福,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颇自恋地凝视自己的脸,用长长的指甲将脸上的泪珠打碎,一个一个的,感觉有些有趣。
然后就是戴卫的电话了。无非是些解释。我懒得听,听太多了。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继续玩着打碎泪珠的游戏,然后听着电话,不说话。
他在那边说的很动情,他说自己太累。
我不喜欢男人抱怨,我喜欢那种顶天立地的男人。我暗暗想着,还是不说话。
分针秒针跳着过了12点,他在电话那头问,我不相信爱我的人会这样对我,你爱我吗?
又是这样的语言,都是太需要爱的人。
我突然有些怒,我说,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于是,我挂了电话,继续玩我的游戏。
零点了,我二十二岁了。
觉得惶恐,感觉到了时间在一点点地吞噬我。
不该哭泣的,我钻进我的小床,抱着双腿坐在床上,蜷缩着。据说,这是婴儿在母亲肚子里的姿势。真的很温馨的姿势。脑袋里闪过重重叠叠的黑白照片,却都是那样的遥远,我微微皱着眉,太多的东西让我觉得沉重和无奈,我不想要这些。
放一段瑜伽的音乐,让自己的心儿沉静。开始想念中学的日子,简单的上学和放学,去争一个好分数和一个好名次,或者还有阳光下,那张微笑的,俊朗的脸。
我的猫咪爬上我的床,在我身边躺下。
我看着它的大眼睛,说,知道吗?我要做个好孩子,看Paper,写作业,还有,要去上课。淡淡地笑了。在这一天终于知晓了一切的悲欢都只在一念之间。悲又为何来?喜又自何来?一切均不过是自己的幻境而已。倾心尽力地扮过了故事的主角,认真地微笑过,认真地落过泪,便已足够。别人的思绪,无法把握,只能放手,而自己,是可以时刻微笑的。
帘卷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