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茵跌坐在地上,四周又陷入地狱般的黑暗之中。她的手指触摸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温热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太子殿的地板与这冷宫的又有何区别,刺骨的冰冷由手指传递到心里,无论自己怎么做,太子也不会眷顾自己半分。还傻傻地追寻他到洛城,受尽凌辱。太子啊,你可曾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却以那样不齿的眼神看着我……
曹茵的指甲划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混合着她轻微的呜咽声在空旷的屋子里回响,黑暗与死寂让人绝望……
中仪殿里,琴雅没有追上忿然离去的太子,只能先回宫了。也许这种情况下,太子也不想见到任何人。
“佩文,娘亲呢?”琴雅巡视了一周,也不见阮夕梦的身影。刚才匆匆离去,也没顾上娘亲的去向。
今日娘亲有意无意地提点着太子,琴雅始终觉得怪怪的。就好像娘亲刻意在引导太子和曹茵,让他们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局面,她想当面问清楚。
佩文为琴雅奉上红枣茶,细心的佩文早就发现公主最近气色不太好,许是宫中的事让她烦心忧虑,晚晚梦魇所致。所以这几日琴雅的茶水佩文都悄悄地放上一两粒红枣。
佩文将枣茶递到琴雅手中,回禀道:“夫人回府了。”
琴雅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梅树,微风轻轻地钻进屋内,拨弄着她的头发。
“佩文,太子妃落到现在的地步,我应该高兴不是吗?”琴雅喃喃地说道。
“公主,请恕奴婢直言!太子妃心狠手辣,只是将她打入冷宫未免也太便宜她了!”佩文咬紧嘴唇,眼眶里有泪花在闪烁,“公主啊,你想想碧儿是怎么惨死,皇后是怎么被她迫害,你还要同情她吗?就算是要她性命,都不为过啊!”
“不好了不好了!”中仪殿小太监惊慌失措地跑来。
“何事如此莽撞,也不怕坏了规矩!”佩文怒斥道。
“不碍事,何事如此惊慌?”琴雅问道。
“太子妃在冷宫自缢了!”
“什么?!”琴雅蓦地起身,与佩文面面相觑。太子妃未经皇上定罪自缢,可是会连累曹家上上下下数十口人的性命,她何以如此?
睿亲王府内。
“夫人此次做得好,琴雅没怀疑你吧?”简志轩坐在书案前,似笑非笑地看着阮夕梦,仿佛眼前这个不是他八抬大轿抬回来的王爷夫人,而是一个普通的手下。
“妾身很谨慎,没人知道那场浓烟是有人刻意制造,小雅也不知道。”阮夕梦回道。
“那就好,我只是怕那孩子太过心软会坏了你的事。”简志轩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爷,宫里传话来了。”王府管家敲门而入,打断两人的对话。
“何事?”
“太子妃在冷宫自缢了。”管家回禀。
简志轩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
阮夕梦疑惑地看着王爷,道:“太子妃果然自尽了,王爷为何如此有把握?”
简志轩站起身,走到阮夕梦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夫人呐,从昱国开国以来,曹家战绩彪炳,曹茵的父亲更是战死沙场,而曹丞相作为文臣,一直以此为傲。曹家享尽皇恩,但是让那老顽固骄傲的倒不是深得皇上恩顾,而是历朝历代无污点。曹茵深知这一点,在那老顽固思想熏陶下长大的曹茵同样骄傲迂腐,自己的丑事暴露就是让曹家蒙羞,有曹将军刚烈血源的她,宁愿拉着曹家的人一起死,也不愿苟活在世受人指点。”
阮夕梦倒吸一口凉气,道:“王爷..思忖的…可真够仔细……当真是一石二鸟,既铲除了琴雅宫中的威胁,也铲除了王爷朝堂上的绊脚石。”
简志轩仍沉醉在自己完美的计划成果之中,丝毫没察觉到阮夕梦表情的变化。
阮夕梦继续说道:“只是王爷,皇后当真是被曹茵迫害的吗?”
简志轩原本面带微笑的脸骤然变得阴冷,“夫人,你问太多了。退下!”
阮夕梦看着眼前这张让自己迷失的脸,无奈地退了出去。
晚春的天空清新透亮,王府里的花也开得繁茂,蝴蝶在花丛中嬉戏,多美的景色,若能与自己夫君一起赏花品茗,就算是清苦的日子,也是单纯美好的。可惜……这一桩外人艳羡的亲事,这一个华丽的身份,只是王爷阴谋的一部分,我,也只是一颗棋子……
数日后,太子妃的遗体被遣返回丞相府,作为太子妃,死后没能按照皇室身份入土殓葬已属羞辱,甚至还被退回到丞相府,这分明就在向世人昭示,皇宫不承认这门姻亲,太子从未纳过太子妃。
至于曹府上下,皇上念在曹家历代效忠朝廷,并无过错,曹将军也是因功殉国,遂不予追究。
因曹茵自缢,皇上下旨曹府不得操办丧礼。曹丞相痛失孙女,也是卧病在床,气若游丝。如今朝廷上也形成了以简志轩为首一面倒的局面,而皇上沉浸在失去皇后与长公主的悲痛之中,近日来也鲜有过问政事。
冥冥之中,仿佛阴谋的转轮正悄悄开启,一股力量正在皇宫里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