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睁开了眼睛了。”
“是醒过来了。”
“恩,真的醒了。”
耳边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叨婥的头钝痛,意识半天还没有揪回来。
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得难受,像是有一把锯子在喉咙里来回割据。
“水……”
“她叫水,快点拿水过来,快点。”
叨婥听到其中一个声音急冲冲地说,然后是身体撞到桌子上的声音,不多时,有清凉的水流到自己的喉咙里,缓解了那种干渴的感觉。
“你没事了吧?”
视线渐渐能聚焦了,叨婥看见趴在自己身上的是个看上去还未成年的小女娃,对方的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脑子渐渐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和永安分开后,她就一直往回走,半路上却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后面的事情她全都不记得了,再醒来就在这里。
“这是哪里?”
“这是我家别院。”小姑娘甜甜地开口,“幸亏我那天跑去打猎了,才在树林里看到昏迷的呢,你知道吗,你睡了三天了。”
叨婥感激地对她笑了笑,撑着身子想要起身。
很快就因为疼痛重新摔回到了床上。
“你不要乱动,大夫说你背上的伤口很严重,要好好养伤。”小娃娃赶快扶住她,“你要什么,和我说就好了,我给你拿。”
吃力地摇摇头,“我必须去找人。”
“找人啊,找人我也可以帮你找啊。”小姑娘笑了起来,自豪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大姐是万事通的庄主哦,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
“万事通?”叨婥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这个名字倒像是听过,好像是哪天永安给她讲课的时候有提到这个名字。
但是她现在不能把直接告诉小姑娘她要找什么,永安和启央的身份都特殊,现在是危险时期,在不能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她什么都不能说。
“对啊,我大姐找人最有一手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搞定。”
“没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叨婥赶紧改口,“只是我还有事要办,所以想快点离开。”
“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离开。”小姑娘倒热心,“你必须在这里养伤,否则的话别人又说我做事有始无终了。”
小女孩在没有给人任何拒绝余地的情况下说完话后,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过我不会特别为难你的,我叫慕容雪,你呢。”
叨婥想了想,“我叫小刀。”
“好奇怪的名字?”
“命贱之人,就是图个简单顺口。”
慕容雪笑的很开心,倒有点像常年没见过人似地。
“来,先喝药。”
叨婥在心里默默想着怎样才能离开这里,一边接过药碗。
现在还是把身体养好来,在这漫漫人海中招几个人,没有体力怎么行。
看了一眼小姑娘,如果慕容雪可信的话,找个机会让她帮忙找其他人也未尝不可。
“他们欺负我。”三个人虽然不是住在一个房间,但是慕容晓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大院,除了三个房间,还有一起吃饭的大厅。此刻常安就是在这个大厅对这启央哭诉的。
启央有些头疼,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把那个鸡蛋递给常安以后,常安就认准了他是个可以依靠的人,什么事情都来找他。
这实在也不能怪常安,他们现在三人算是相依为命了,而常安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去骚扰永安。
“他们怎么惹得你了。”
“他们说我是丑八怪,两个俊相公肯定都不正常。”
这常安,坏话倒记得清楚。
她的脸上都是打斗后的淤痕,有在酒楼留下的,也有新填上的。启央有些不忍心,虽然常安笨,毕竟是叨婥给他们留下来的。这孩子恐怕也是因为叨婥那句“要好好保护他们两个”,凡是涉及到他们两个的,都要和别人较劲。
“以后他们要是继续说,就让他们说,我们没事,你这样去打了一身伤回来,才是麻烦,知道吗?”
一看连启央都对自己重口气了,常安忙点点头。
启央叹口气,“去休息吧。”
把常安打发走,启央站起来,走到窗子前面。
“侯爷,你该休息了,忙了一整天,肚子里的孩子也该累了。”
“我知道。”永安淡淡点点头,不止是孩子累,他自己的身体也感觉到累,但是却不想睡着,这两天的时间,他一直在想叨婥的事情,脑袋里总是有些不好的想法。叨婥看上去什么都不会,那天还受了伤,如果被启横抓了回去……
很多的时候,他对自己所做的决定从不后悔,唯有让叨婥当诱饵这个决定,他每次想起来,都会在自己心中骂自己一句。
“叨婥不会想要看到你这样的。”
永安转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启央一眼,“启央,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京城会有那么多人看上你。不过你记住,叨婥是我的,永远只能是我一个。”
启央笑了笑,“你放心,和你相处下来,我也明白,叨婥为什么会如此记挂你,我不会滩这浑水。”
永安真心对他笑了笑,“那就好。”
那一晚,启央独自一个人走在小路上,深深地审视自己的情感,他喜欢叨婥吗?
启央从来没有尝试过喜欢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也许硬要他划分的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年少的时候,曾经想过婚嫁这件事情,那时候他心目中想要的妻主,应该是独当一面的,有称霸一方的才能,对他更是要一心一意。
长大了一点,认识到女人劣根性,便从来都没有在想起这件事,对他来说,也许一个人终老也很不错。
这样说来,叨婥各个方面都不合格,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但是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人初次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她微凉的指尖轻轻碰触自己的身体,对他说,“你没事吧?”
她把自己救下来,心疼地为他上药,护卫着他,一次又一次。
她能让自己感觉到温暖,如果说叨婥真的有哪里吸引住自己的话,也许就只有这一点。
启央闭上眼睛,为什么就只有这一点,让自己在看到叨婥如此细心宝贝地看着永安时,会感到一种酸涩。
“是谁在那里?”
他走的忘情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一个人的领地,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小娃娃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你是谁啊,我没见过你。”
黑夜里只能隔着朦胧的月光看对面的人,启央听出是个女音,往后退了两步,“抱歉,我这就离开。”
“等一等。”那人却往前走了两步,一下子就到了启央的面前。
“我没见过你。”她的语气里没有不开心,反而带着一点淡淡的喜悦。
“你是我大姐的客人么,还是她的新男人。”
这样一句话把启央问得血气上冲,赶紧摇摇头,“我是被这里的庄主收留的。深夜打扰姑娘了,我这就离开。”
“别啊。”小姑娘赶快抓住启央的手,一点都不在乎男女之防。启央一急之下想要收回手,却被紧紧抓住。
“以前给我算命的大妈说,我在十六岁的时候会在家里碰到我的命定之人,我就一直害怕跟某个姐夫发生不清不白的关系,还被迫住在外面。没想到在我十六岁最后一天回府,居然就遇到了,你是不是,就是我的那个贵人。”
这话说得顺溜,启央在震惊之余总算也听明白这姑娘的意思。着急甩开对方的手,“姑娘请自重。”
“我说的都是实情,你别被我吓坏。”小姑娘挠挠头,大概有很多人经常被她吓到,“你别看我现在一副小萝卜头的样子,我娘说,等到我和男人亲近了,我就会长大了。”
启央哪里见得了这阵仗,转身就要离开。
小姑娘从背后抓住他的袖子,“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不知道名字,我怎么找人去提亲呢。”
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毫不犹豫的,启央伸手把人一推,快速飞出这是非地。
“小刀姐姐,我见到我的意中人了。”
一口药汤从嘴巴里直接捧出来,慕容雪这小丫头盯着她发了一个早上的呆,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另外,这小丫头不会是早熟吧,看上去还未成年。
“你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好不好。”慕容雪翻白眼,“我是真的心动了。”
她说着还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他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好看的男人了。”
停了停,又觉得不对,“虽然我大姐正夫比他漂亮,二姐经常带回家那个小官人也比他娇媚,但是我怎么就觉得他是天下第一人呢。”
叨婥觉得慕容雪越说越有要演戏的架势,赶快把她打住。
“行了,你这种症状叫一见钟情,真要喜欢上了,找人去提亲吧。不过,你有十六没有。”
“我今天已经十七了。”慕容雪大吼,“我只是看上去小一点而已,娘说我娶相公完全没问题。”
“好,行行,别气。”
叨婥问,“是哪家的公子?”
“不知道。”
“叫什么名字?”
摇头。
“家住哪里你不会也不知道吧。”叨婥黑线,没想到慕容雪点了点头。
“不过他现在在我家做客,我知道了,我去问大姐,然后让大姐给我逼婚就好了。”
叨婥还没来的及发表感言,慕容雪已经跑了出去。
听着呼哧呼哧的脚步跑远了又跑回来,“小刀姐姐,我回家了,今天就不陪你了。”
现在的小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