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儿,你怎么了!”一车熟悉的人均是紧张了起来。
莫弃艰难地摆了摆手,脑中针刺感随着眼睛的闭上渐渐消退了去。
“没事,我也晕车了,难受得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莫弃才睁开双眼,但再也不敢去看窗外。
“这追溯之术果然很耗费心神啊!”莫弃心里暗道。
“莫儿,叶晴你们没事吧?”勿伤和刘念齐齐将下巴搭在莫弃椅子靠背上,担忧地问道。
我怎么感觉到了一丝丝熟悉?莫弃皱了皱眉头,用力按了两下眉心,声音略带疲惫地说道:“没事,没事,不用担心。”
司机同那堆警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神色有些激动,众人只听得他张口闭口了不知多少回,终于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忙不跌地踩着水走进了面包车。
“师傅,可以走了么?”勿伤大声说道。
司机咧嘴一笑,双手握着方向盘,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用着地方音说道:“可以哒,可以哒!”
说着话间,他已经发动了车子。
“师傅,慢些开吧,我们不赶急,安全第一呀!”勿伤又开口道。
“嗯咯。”司机低沉一笑,道,“我会悠着开的,放心好哒。”
面包车缓缓从警察们腾出来的半边马路走过。
莫弃和叶晴再次看了一眼窗外,而后疲惫地仰头靠在了靠背上。
“我虚脱了。”莫弃有气无力地一笑。
叶晴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也是。”
“好好地睡上一觉吧。”莫弃轻声说道,话音刚落,均匀细微的呼吸声就随之而起。
“呵呵,睡得真快。”叶晴低声一笑,正了脑袋,也闭上了双眼。
黑绸带般的柏油马路上,一辆银色面包车缓缓行驶,那司机外号壳孑,长得虽不咋的,开车却是十分靠谱,否则众人也不会次次回家都找他。
因为遗乡是乡村,而蒸湘也只是个城镇而已,所以从蒸湘到遗乡的这段马路两旁,随处可见良田屋舍,苍山丽水,若不在阴雨天,还可以见到耕田水牛,食草山羊。
“师傅,前面桥边踩一脚。”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这是一中年男人,皮肤黝黑,小腿之间,还搁置了一个装了半袋东西的蛇皮袋。他是后来上车的。
“嗯,到哪儿啦?”莫弃被这一声唤醒,抬手揉了揉双眼,迷蒙地问道。
“快到了。”叶晴比她醒的早,此刻正无聊地拿着手机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莫弃看了她一眼,边打着哈欠边问道:“几点了?”
叶晴的视线稍稍上移了些许:“两点了。”说完,又继续和方块进行战斗。
四五分钟后,车终于停了。
下车后,莫弃抬头看了一眼一里之外的遗乡中学,想起初一时代,不禁莞尔。
“叶子,还记得去年接近这个时节时,我们体育课上去后山给学校拔笋吗?”
叶晴钻到她的伞下,点头笑道:“当然记得啦,我当时还吃到了纯天然的蜂蜜嘞。”
“你和我不是一路,钻我伞底干嘛?”她去的是木丰村,跟叶晴呆着的遗乡大街可隔了不少距离。
“哦?哦!”叶晴恍然,眨了眨眼睛,从书包里掏出了雨伞。
“我走了。”一个个地看过去,莫弃微微一笑,往去木丰村的客车走了过去。
勿伤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唉,勿伤,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叶晴轻轻撞了她的手臂道。
勿伤回过神来,对上叶晴的眼睛,目光一闪,轻声说道:“我总感觉你们有些神秘。”
“呵呵。”听了勿伤的话,叶晴一笑,略带些得瑟道,“那是,我可是神棍来着,来来来,小勿,我来给你算算命如何?”
……
幸好,这次回奶奶家,吃的不再是旧米了。
第二天的清明节,不少城里的亲戚早早开自家车子赶了来,屋子里坐着的这个伯那个婶的,莫弃干巴巴地看着,认不出一个。倒是那些大人,个个都记得她,不是说着长得好看了,就是说着将来一定要考清华北大。
因着这一堆陌生的熟人,早餐被残忍地推迟了一个小时,十点钟的时候,大家才起身,带锄头的带锄头,拿祭祀品的拿祭祀品,什么纸钱啊,花圈啊,冥币啊,都装满了一篮子。
“莫儿,记得带上一个塑料袋。”嫡亲伯母拎着五斤纸钱,站在门口吼道。
莫弃哦了一声,走到壁橱旁,躬身拿出了一个透明塑料袋塞到了衣服口袋里。
等着莫弃走来,伯母点头笑道:“等下摘茶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莫弃乖巧地点点头,看着忙里忙外的众人,沉默不语。
木丰村有一奇特的山峰,叫做双龙峰,据父亲说过,这双龙峰,是遗乡最高的山峰,无论是站在遗乡的哪个地方,都能够看见它。
双龙峰的奇特不在于它的高,而是因为此山峰的形状。极为巧妙的两个等高峰顶在外地质营力年年岁岁的雕刻下,有如双龙仰头,吟哦苍穹!尤其是在日出日落之时,霞光披被,那闪闪的金鳞将那双龙头更加装点得栩栩如生。而太阳总是在双龙中间升起,整一幅画面就如双龙戏珠,令人啧啧称奇。
不过,清明时节纷纷雨,双龙戏珠的场景肯定是见不到了,但云雾缭绕中的龙出于海也另有一番赏心悦目。
不知绕过了多少的山间小路,踩过了多少的细枝碎叶,一行人终于到达了莫氏家族的葬地,再次进入葬坟村,莫弃又忍不住去看了一眼那中间盆地,令人失望的是,那依然是落英缤纷,芳草鲜美的世外桃源景象。
“莫儿,担心别掉下去了。”奶奶用锄头刨开了坟上杂草,看见莫弃正站在盆地边上,大喊了一声。
“哦,恩恩。”莫弃忙退了几步,摘了不少映山红后才回到祖墓之地。
“来,莫儿,轮到你拜了,记得求保佑爸妈发大财啊!”看着莫弃走来,奶奶给她递上了一把点燃的檀香。
“哦。”心里虽然明白许多不为人知的缘由,莫弃还是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求了愿望。
双龙峰的两大龙头之下,忽而云雾缭绕,在两龙头之间,竟有一木桥陡然出现!鲜红色的彼岸花在桥的两边层层绽开,悠远而古老的唢呐,二胡,木梆之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听得出,那是一首很喜庆的曲子。
红,漫天的血红,那已经是不可言喻的妖冶之色。木桥四周像是飘落了纷纷扬扬的映山红,美得不可方物,却也诡异地难以形容。一架红色的花轿在这般场景中逐渐出现,为首的是一个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青年男子,穿着古代的新郎官喜服,远处看来,形貌十分英俊。其身后的花轿被四个中年汉子抬着,轻盈得如同未负一物。
惊悚,这凭空出现的一幕绝对惊悚!
但是,莫弃看着看着,莫名的,鼻子一酸。
“莫儿,在做啥呢?走啦!”嫡亲伯母绑好剩下的纸钱时恰恰瞧见莫弃盯着双龙峰发呆,不禁疑惑地皱了皱眉,又不是初次见到双龙峰,有什么好痴迷的。
“哦。”莫弃吓了一跳,忙转过身连连点头道,“是,就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