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们全家去旅游吧，湖南除了故乡，我都没去过其他地方。听说冬天的南岳美得很，北方也不错，可以去北京看长城，体会下毛爷爷的《沁园春·雪》，或者去哈尔滨看冰灯……”莫弃倒在沙发上，被拿了近两个小时的英语书从手中滑落。
说实话，她真想把那书给撕了……
父亲等她说完才将视线从笔记本屏幕上移开，厚重的眼镜被摘下，右手捏了捏鼻梁说道:“嗯，也好。你跟你妈去吧。”
“啥？你怎么不去？”莫弃惊起，坐直身子不满地看向父亲。
父亲笑道：“你老爸要工作养家糊口啊，不努力工作哪能供得起我们吃穿住？哪能让你接受好的教育？”
莫弃说道：“可是，就忙里偷闲一两天，就一两天不行吗？都过年了还不让人休息的呀？”
“你呀，就想着玩，想着忙里偷闲……”母亲端了一碟苹果走进客厅，“你如果有你爸一半的努力，那成绩绝对是顶尖的了……”
莫弃眼睛一瞪道：“我还不努力啊？你家女儿在昌华可是早上五点半起床，然后一直学习到晚上九点半！这还不努力啊！”
掰着手指头算了两下，莫弃悲愤道：“十六个小时，十六个小时的泡在书堆试卷里啊！”
母亲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往她嘴里塞了一瓣苹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恒心没有毅力。况且，中午不是还有两个小时午休么？每天不是有吃饭下课时间么？哪有实实在在的十六个小时？”
额，好吧，中午是有午休，可是她没睡呀，都用来看小说了，这个可不能老实交代。可是，其他时间虽然也有看些课外书，不过临近考试时，她的全身心可都是扑在备考上的！
尽管这叫临时抱佛脚，可是莫弃自己觉得，这一学期，她努力多了。
见女儿目光闪烁，不答她的话，母亲笑道：“你爸工作时间可比你那学习时间不得短，早上七点起来，晚上十一二点睡，除了吃饭时间，中午也就只休息五分钟左右。”
“我知道。”莫弃低着头喃喃说道，“所以我就想要老爸休息一两天，我们全家去旅游。人家外国人一天工作都不超过八个小时的，父亲若是到了外国，绝对是一朵奇葩……”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你爸呢。”母亲呵呵一笑，“那是外国，我们这是在中国，就得努力工作，努力才能过上好日子。”
莫弃轻叹了一口气，看爸妈同一个鼻孔出气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提议泡汤了。“唉，不得不说，我们中华民族真是勤劳的民族，为了后代，为了生活，几近废寝忘食，劳动人民真伟大啊！”
父亲哈哈一笑，道：“小孩子叹什么气呢，不勤劳就会变懒，懒了就会懈怠，懈怠了就会一事无成。”
莫弃不赞同：“懒人有妙招，你看洗衣机，你看汽车，都是因为想懒，所以才产生了。”
“呵呵。”父亲摇头道，“这些的确为人类带来了很多便利，可是因为懒而需要生产的高科技真的是好的么？有了计算器，多少人连基本算术都总是算错？若是高科技能替代人脑的大部分运算，给人脑省去一大堆程序，你说人脑会不会退化呢？脑袋是要越用才会越加灵光啊！还有，有了计算机打字，多少人的字写得那是，人见了愁，鬼见了叫，猴子看了翻跟斗，这也就算了，还错别字一堆一堆的，简直是‘惨不忍睹’啊！有了汽车，短了走路，污染了环境，降低了健康。做人啊，得勤劳，才实在。一个人，只要勤劳，无论干什么，总会有出息的。”
又开始说教了，这是莫弃这个寒假里最深的感触。幸好父亲的说教不多，往往是点到即止，十来天才会出现一次，而母亲的就不同了，只要是碰上能说的，都会逮住莫弃教育一番，好似因为女儿在学校呆的久，接受家庭教育太缺乏了，她得要补回来。
窗外有阳光照进屋子，这屋子朝向不好，很少能照进阳光，偶尔出现了，也只是两三缕而已。
阳光照在父亲的脸上，厚厚的眼镜片下，是黑色的阴影。父亲的脸色有些发黄，却永远看起来那么精神奕奕。
他常说：“我觉得我还年轻，还很年轻！”
所以他可以和莫弃谈天说地，从国家政事，到远古历史，从孔老夫子，讲到国外莎士比亚。他也可以在拖着莫弃运动的时候讲讲笑话，或者是曾经在那本书上看到过的故事，讲到兴致处，还会欢欣雀跃，手舞足蹈，嘿嘿怪笑。
这个时候，母亲总是坐在沙发或是倚在厨房门口，眼里带笑，面上带泪。
“外国哪有那么好，你爸老是崇洋媚外。”有时候父亲讲到国外讲的眉飞色舞处，母亲就会插上一句。
父亲便会浓眉一扬，反驳道：“哪有老是，我绝对是最爱我们祖国的，女儿啊，以后爸就算赚了很多钱让你出国留学，你也记得故国的一抔尘土……”
“爸，我不是唐僧！”莫弃笑道，“但我心里绝对会只装着祖国的，我只是中国人！即使国外再好，我毫不留恋！”
“呵呵，这就对了。”父亲转过头，看向母亲，道，“有句话叫做爱得越深，期待得也就越深，我这是因为期待的都没有实现，有些失望而已，所以想着我们国家能像国外那么强大。”
“我炒菜去，不和你们说了。”母亲在这时候往往会找一个借口搪塞过去，以掩饰她的理亏。
莫弃又拿起了英语书，百无聊赖地翻了翻，似是无意地问道：“爸妈，那你么明天还出去工作不？”
整天窝在家里看教科书的日子真是要命，对着这些东西久了，好脾气也变坏了。虽然她现在还是挺喜欢念书的，不过因为耐性，往往是坚持了一会儿，就得走神了。
昨天晚上她想着溜出去，没想到还没动作，就被母亲给打断了，响起昨天母亲在厕所里的讲电话，莫弃心中一动。
“我们就是寒假忙，当然得出去工作了。”父母是自由职业，可是为了养家，真正的自由，非常少见。
听了这答案，莫弃心中一喜，晚上不能出去，白天他们不再家，还能妨碍到自己么？
不过，昨儿那电话，是发生什么事了？
“妈？芳芳阿姨家出了什么事吗？”昨天因为母亲的不寻常动作，莫弃特地动用了灵族术法，那电话内容，被她听到了不少。
不过，既然要问，还是装作只听到了少少而已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