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花,就这般地,谢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叶晴正在莫弃家蹭水煮花生。
门前的泥路上,一个中年妇女扯着嗓子在大吼:“死人啦,刘阿秀一家三口全被杀啦……”
双桥村刘姓人士很多,所以每次喊人的时候,都得要连名带姓的喊,不然喊一声刘嫂或是刘老婆子,全村会同时出现十几个应声。
莫弃猛地站了起来,叶晴手中的花生一碎,转身看向了门外中年妇女。
那妇女的一声大吼,如同高音喇叭一般,瞬间将村里的大部分人都聚集了过去。外婆扔下花生杆,拍了拍手,也聚了过去。
“真是造孽啊,不知道那个人这么歹毒,她家两个儿子还刚刚满十岁,就断气了,那刀,是生生地砍在脖子上啊,血留了一屋子……”那妇女边留着泪边说继续说道,“那场景真叫人看得心惊胆战啊!我去街上报警,你们赶紧去守住现场,别叫人破坏了证据。真是天杀的凶手啊!”
众人相互看了几眼,眼里有同情,有憎恨,也有这一些胆怯。
其中一个怀抱着婴儿的女人说道:“万一凶手还躲在那里怎么办,会不会冲出来将我们给杀了?”
“是啊,是啊。”有许多人附和着说道。
中年妇女瞪了女人一眼,尖细着嗓子说道:“我刚刚从刘阿秀家出来的,怎么没事!况且大家家里不都有些行头吗,带着锄头铲子去,这么多人还怕一个凶手不成?看着刘阿秀一家死的不明不白的,你们良心过得去吗?而且,若果任由这杀人凶手逍遥法外,你们就不担心哪一天自己家也和刘阿秀家一样!”
“嗯,刘四娘说的在理。”一个粗犷的声音穿过重重人群插了进来,众人齐齐看去,果然是闻声知人,那是一个生得十分粗犷的中年汉子,他右肩上扛着一锄头,左手拎着装满了橘子的篮子。
“刘家四娘,我陪你去大街上报警,也好护你周全。”他见众人都看向自己,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嗯,四娘说的的确没错。”人群中不少这样的声音响起,“阿秀虽然是住在山上,可也是我们村村民,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恐怕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啊……”
“是咯,毛主席说过人多力量大,我们全村村民还怕他一个?他有刀子,我们也都带上刀子去,我们这做屠户的还不少呢……”
“造孽的一家啊……”
听着这逐渐倾向于刘四娘的话语,莫弃呵呵一笑,剥了一粒花生,抛到嘴里说道:“叶子,你怎么看?”
叶晴微眯着眼看向大门外,说道:“你外婆会去,我外婆也会去,那,你说呢?”
“呵呵。”莫弃轻轻一笑,笑容里却有些冷意。
一个中年妇女,两个刚满十岁的孩子,一家三口全被杀了,这农村的,谋财不可能啊,害命?也不能够确定。
外婆沉着脸走了进来,在外公旁边耳语了几句,外公点点头,在木匠工具堆里翻出了一个电锯。
“外婆,让我们跟你去吧。”莫弃站起来走到外婆身边,央求着说道。
外婆惊讶地在两人脸上扫了几眼:“那鲜血淋漓的,你们不怕?”
“不知道,不过我们是很想去看看的。”叶晴看了莫弃一眼,说道。
莫弃跑进屋里,拿出了两把镰刀,将其中一把给了叶晴,而后看向外婆说道:“外婆,我们也是村民!”
外婆被她逗得笑了,无奈地点了点头。她这个外孙女,她再清楚不过了,决定好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与其让两人偷偷去,还不如跟着众人去。
大街指的就是遗乡大街,也就是莫弃住的地方。整个遗乡很大,有几十个村子,但只有大街上才有集市,才有派出所。所以四娘即使坐着摩托赶去,来回也用了近一个钟。
九八年的大水毁坏了大部分的土砖房,即使是在农村,也为数不多了。但刘阿秀的房子就是那为数不多中的一个。房子坐落在山脚上一丈,两旁是挂了不少成熟了的橘子的橘树,门前是灌木丛。
看着那灌木丛,莫弃的眼睛却是一亮。她拉了拉身边的叶晴说道:“以前没发现,这里有这么多萢树。五一时候,我们可以来扫荡一番。”
“嗯。”叶晴瞥了一眼,微侧着头,用仅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灵魂去了,我们问不出凶手了。”
莫弃棕色的眼眸里突然有湛蓝色闪过,这方圆两里的境况被详细地探查了一番。
看见她睁开眼睛,叶晴忙问道:“怎么样?”
莫弃微皱着眉应道:“没有发现可疑人物,不过……”
“不过什么?”
“这里面的状况不仅惨,而且,后院被挖出了一个坑,里面有一个棺材,棺材是空的。”
“啥?”叶晴挑眉看向她,“这么诡异!”
里屋中是满满的血腥味,鲜血将凹那凸不平的泥土地板上几乎都覆盖了。那两个小孩的尸体躺在地上,细小的颈部被拉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仅差一些,就是身首异处了,他们的血已经结成了块状,映着那失血而苍白的脸,和睁着的双眼,恐怖异常。
仅瞥了一眼,莫弃就迅速移开了视线,即使是见惯了奇怪事物的她,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脊背发寒。
刘阿秀是死在床上的,与两个孩子不同的是,她是腹部被拉了一大口子。看那长度,凶器很可能是一把菜刀。
莫弃的视线突然在屋内装了半盆血水的脸盆上停住了,她虽然个子矮,视线触及不到脸盆,却用灵识看见了盆中之物。
她猜的不错,凶器正是一把菜刀,这菜刀,沉在了红色的脸盆里。
“外婆,我记得秀姨家是有五个的啊?其他两个呢?”莫弃看着外婆问道。她其实知道的,只是秀姨家的老大,小时候,她和叶晴同秀姨家老大去深山上摘过栗子。秀姨家老大长她五岁,虽然不怎么会读书,也不太爱说话,但对他们这些小辈还是挺好的,算是村里的孩子王了。
“唉。”外婆叹了一口气,“阿秀她命不好,五年前山上摔到了脑袋,总有些懵懵懂懂的,她当家的就嫌弃她,扔下了这一口子也不知道去了哪了。恰恰在那一年,老大又生了重病,阿秀没钱给他看,加上脑子不好使,也没想过找人借钱给儿子看病,村里也没人知道这事。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跑下山,一边跑一边哭喊着:‘都怪我,都怪我,死了,死了,都怪我……’我们赶进她家里,看见后院那坟,才知道她家老大死了。”
“也不知道是因祸得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老大死了后,她那脑子又灵光了……”
正在这时,一声惊呼响起:“后院的坟,后院的坟被挖开了……”
接着那又是那声音说道:“棺材,棺材空了……”
这次用的却是颤音。
“有什么人会来挖坟?还带走尸体?”
“难道是她那失踪了的丈夫干的……”
这人话音未落,后院中的人跑了进来,他面带恐惧,颤颤抖抖地说着:“棺,棺材是干净的……”
这一句话顿时令得众人魂飞魄散,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虽然没有人冲出门外,却彼此之间拉进了不少的距离。
外婆脸色也是一变,一个大力将莫弃环在了怀里。
叶晴的外婆满脸凝重,她看了叶晴一眼,微微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