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个杀手看到我们真是不妙,于是我们悄悄地往回走。我们走进一片杏林,突然,一大群鸟扑扑楞楞飞了起来,一阵寒气袭来,我心下暗叫不妙,果然,那个黑色长袍的家伙拦在了我们面前。
“壮士……呃,不,老师,有何见教?”我拱出那双颤颤巍巍的手,竟忘了去摸弹弓。
“你可是在四处找芳芷桥?而且去过几座桥?”他的声音很冷,像掺了冰碴。
“没有啊,我寻什么芳芷桥呢?我只是闲逛而已!”我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这时我发现是胯下毛驴在发抖。
“看样子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说着他来到我面前。
“别看样子啊——”我一甩长发,正了正衣冠,拿出一副有人拍照的样子。
只见这黑袍壮士拿出一只小铃铛,向前伸出手——“公子,你毛驴铃铛掉了!”
这年头还有这样热心人,捡到东西还能还回来,何况是一个冷面杀手?我多年来是不是错怪了这个世界?
我命王九接过铃铛,给毛驴挂好,拿出一粒金子,送与杀手。
可他竟然不受,说:“我这样做也是出于个人习惯,据不完全统计,我每年要捡到毛驴铃铛八十个,公子扇一百三十把,各类图书几十本,钥匙上百把……我如果都收钱的话,恐怕已经成个富翁了,可是我做人是有原则的,不是自己的坚决不要,对了,我还经常捡到钱,也都还给了人!”他那没有表情的脸让人无法看出他真实意图。
“那,咱们结拜为兄弟吧!”钱既然不能打动他,我便以情义打动他。
“还是算了吧,一个铃铛,不值得的!”他竟不领情,扭头要走。
我下驴,一把拉住他:“东西不值钱,可情义无价,我看兄弟一脸严肃……呃,一脸正直,乃不可多得的好人!”
他冷冷地看着我拉他黑袍角的手,我也顺他目光看去,那黑袍由于年久失修,甚不结实,被我拽破了!露出他里面花裤头。我赶紧松开手说:“我赔,我赔你一套新的!”
…………
岳阳“君再来成衣坊”。
“这是最新款的刺客服饰,黑色显得冷酷,穿上去帅,但怕脏;红色相对耐脏——做杀手不免要见血流血;至于白色,是浪漫型杀手的首选,白衣飘飘,想想都迷人,到哪里你都是主场,不过打一架就要换一套,很多有钱的一次都是买三十套!”成衣坊老板娘向我们介绍着。
“有没有正反两面穿那种的,一面红一面白?”杀手问道。看样子他比较讲实用。
“那种比较厚,现在越来越热了,穿不了几天的!”
“白色的来三十套,黑的红的各一套。”我说。
杀手望了我一眼说:“哥,不用那么多!”
看,出手一大方,谁都喊你哥!
“这些东西都送府上?”老板娘让人准备好后问道。
“咱们去你家坐坐如何?”我问杀手。他同意了。
…………
这是一间寒碜的小屋绝不像那种潇洒的杀手住的地方。
“你就住这儿?”我问这个叫西风宋的杀手。
他用新换上的白衣袖子擦了一下眼角说:“这是我爹留下的房子!”
他给我和王九搬来两块砖头,让我们坐。又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自己先喝了几口,再把剩下的水给我和王九一人倒了一碗。
“你是不是业务进行得不顺利?”我问。
他叹了口气说:“我干杀手五年了,一直没开张,吃光了家里的积蓄,这身黑袍是我第一身刺客服!”他手抚摸换下的旧黑袍,“五年来,我一次也没有得手!”
“哥,来客人了?”耳边银铃般的一声响起,进来一个大姑娘,穿得虽然破旧,却很豪爽的样子。
“这是公子无迹,哥的好朋友!今天晚上多买两个馍!”西风宋对妹妹说。又扭头对我说,“这是我妹妹西风梅。”
“不用多买馍,多费钱呀,我们不在这儿吃饭,明天你到我家里玩,我请客!叫小妹也去。”
“她在饭店干服务员,怕没时间。”
“辞了,让她辞了!”我说。
他妹妹一听冷笑了:“辞了?公子可养得起?”
没等我回话,西风宋便对我说:“小妹今年一十八,家贫未订娃娃亲!”
“我才十六!”我说。然后正眼看了这姑娘——虽然不是倾国倾城,却也眉清目秀!
“我家正缺个服务员,你可愿意来?”我问。
“不去!”她很干脆地回答。
“……其实,我家正缺一位夫人!”我开玩笑道。
西风梅问哥哥:“哥,你这位朋友可靠不可靠?”
我忙殷切地望着西风宋,谁知他认真地对妹妹说:“半道上认识的,也算不上什么朋友。你自己看着办吧,别看我面子!”
第二天,西风兄妹俩就来到我家坐客。
“我们家房子大,要不二位就住下。也热闹热闹,我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我说。
他俩没有回答,只是互相望了一眼,但从此就没有再回去那间茅草屋。
“公子,你收购宝剑吗?”西风宋看到我的博古架上很多古董,就问我。
“那要看年头久不久。”我心里此时一直在想那只鹦鹉的梦话也还是挺有意义的。
“久,很久,是越王勾践那时的东西!”他激动地说。
“那谁要呢?我只要最新产品!”我把玩着手里的小葫芦,包浆已很好了。
他很失望,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和他妹妹成亲。
“恋爱,不是那么好谈的,你以为就是说说话吗?恋爱谈不好,成亲就没有意义!”我望着院子里的槭树说道。
他仿佛看拖欠工资的包工头一样看着我:“你犹豫了?你想反悔?”
看,说着说着就急了,做杀手,不淡定怎么行?怪不得五年没开张。
西风梅这时端了碗肉丸炖海参走了进来,边吃边说:“今儿个街上热闹,听说有个擂台,说是谁都可以上去打,打赢了就有机会参选今年的武林盟主。”
我和西风宋都没有反应,一边正打瞌睡的王九却一下子站起来,往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