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退出了千古帝都金陵城。金陵城中的百姓传说着萧绎的灵魂还在守护着金陵城。人们在莫愁湖畔修缮陵墓,开筑庙陵,祭祀着萧绎。
天下诸侯闻曹霸退出之后,大都不敢出兵谋取金陵,深深斟酌着金陵城是否真的如同侯景之言——金陵城是皇帝之城,而他们是诸侯之命!
魏王宫之中,曹霸跪伏在已经脱离昏迷状态的魏王面前,面色略青,他还心有余悸,说道:“父王,金陵城真的有灵魂!”
魏王胡子微撇,被身旁侍女扶着,坐在榻上若有沉思,说道:“据儿你说,当你在金陵皇宫吐血之时,恰好正是为父昏倒之时;再加上金陵城主啻李七夜武功尽废。由此可看,金陵城有灵魂!以往,侯景攻破金陵却不占为己有,逼死元帝萧绎还要跪拜,恐怕是在畏惧。赵向天牙璋唤出萧绎将军之魂,看来必是属实。而昔日诸侯跟风,祛除陈霸先后也不占金陵,看来这一次,我魏王失算了。唉~”
曹霸心中侥幸安稳,他不怕父王再怪他失去一半大军了。
草霸上前扶住了魏王,说道:“父王,金陵一役,翰儿取得了昔日元帝公主萧婉儿的芳心,正欲结为良缘。”
“哦~”魏王敛须一笑,说道:“如此,就算此次我魏军元气不足以再与侯景争锋,但也可凭着昔日萧绎的威名而不被诸侯欺凌。”
连续几日,不断有人前去莫愁湖畔拜祭萧绎。人们想起了昔日赵向天口述萧绎的口谕,一齐跪在赵将军府外,请愿朱希真再次出山,管理金陵城一切事物。
看着门外的众多百姓,朱希真招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朱希真拱手向天,使用震音之法道:“诸位,承蒙先皇不弃。擢我为金陵城第一执政。而诸位都知道金陵城有灵魂,没有强大命格的人都是是无法成为金陵之主的。”
门外百姓又开始喧哗了起来。
朱希真知道民心难违,不好拂诸多之念,于是作揖稽首,退后三步,成伏愿请求之礼,正声道:“昔日李巍任金陵城主,受尽金陵的气运冲刷,武功尽废。当日非李巍推卸责任,愿大家再次推举他为金陵城主!甚至,李巍为先皇文人之道及将军之道的继承人,如他愿意称帝,诸位必尽心!”
“朱希真先生,此言差矣!李巍才是一弱冠文人,何以担当如此大任!何况称帝之事,而他非先皇血脉,何以如此出言?”一青衫文士举乾坤之礼郑言俯身,朝着朱希真行礼道。
“原来是茅山宗大士陶铸!”朱希真向陶铸拱了拱手回礼道:“昔日先皇以文人文气据控金陵,执掌天下十三年有余,尤且被金陵的龙魂所反噬。况而今,屈指天下,修成文人’戾世之心’的人除李巍之外,还有谁?”
“戾世之心?”陶铸呢喃了几句,走上将军府门前的台阶上,朝着隐隐隆隆响声的人群拱了拱手,正声震音道:“吾乃山中宰相陶弘景之子陶铸,如朱希真先生所说,金陵城主非李巍不可!”
赵将军府前,又是一阵喧哗之声。昔日陶弘景爱民勤政,深得民心,隐居之后仍关心民生,百姓越加爱戴。听此一言,人们热切的看着二人,期盼着一个说法。
陶铸宏声正节道:“昔日家父曾与武帝探讨天下之势,已发觉金陵实乃皇帝之地,铸《真灵位业图》于世,期望修成天下神器,再铸天庭!
但至武帝饿死,简文帝被杀,太子萧统病故,元帝抱柱,及前辈指瑕术数,妄测天机,才知金陵城实乃大兴大恶大废大昌大生大死大绝大极之地。
若无戾世之心,成为金陵之主,只会不得好死;若不修《真灵位业图》所说的天地位业及拥有帝、王、皇、圣、孽之气,则受尽诅咒!”
一文人打扮的小生立身傲然,却无实质傲骨,不屑道:“天下文人,才逾李巍者诸多,为何偏偏非选此人?”
朱希真冷脸冰峰,清凛笑意,说道:“何为戾世之心,何为文人之道,何为将军之道,何为帝王之道?”
戾世之心?那文人打扮的小生支吾了半天也无法想出,于是灵机一转,奸猾灵敏道:“文人之道,修身、齐家、治国……”
“错错错!”朱希真打断了小生的话,挥袖背手,运气于胸,制怒于丹田之下,一股自然傲气产生的威压使得那小生不敢再张狂。
朱希真面色含威,又问道:“何为戾世之心?”
那小生只是一无知秀才,自然支吾不得出声,自知羞愧,不敢再言。
想着曹霸执政期间的种种灾祸、征兵暴敛,而啻李七夜当城主,朱希真执政期间百姓安居乐业恰如元帝在世期间,人们觉得这番提议有理。但苦于不知啻李七夜身在何处,于是推选出一老者询问。
那老者德高望重,正是金陵昔日动荡时带头跪下号“吾皇万岁万万岁”的那个老者。老者半步前屈,俯身启口,说道:“敢问执政,城主他身在何处?”
朱希真无奈的转动头,摇了一下又一下,最终“唉”的一声叹气,朝着老者拱手道:“前辈,李巍现在不知身在何处。”
老者蠕了蠕嘴唇,唾液吧嗒着胡子,凝重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张开双臂对着门前的一众百姓道:“从今日,我金陵城百姓奉李巍为主!在这乱世,以求诸位近邻同宗安生!”
“我不愿意!”一声飘渺之音传来,一孤寂的黑袍少年独自一人,在日斜的昏光中,拖着黯然颓废的长长身影。在人群之中自觉让开的一条道中,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向将军府前。
“李巍,记住!你赵爷爷对你的期盼!”朱希真厉声道。
啻李七夜裂开嘴快速的完成了冷笑,啻李七夜冷冷的眼光扫过朱希真。
啻李七夜的声音凌厉,说道:“你无法命令我!那是我的事!”
朱希真猛然向后以退,被气得不轻,剑眉斜冲,直直落日,鼓起两颊腮,似有怒气要发。
“好相似,他的这个气息太像少年时的萧绎了。”陶铸再定睛细看了啻李七夜一下,心中猛然一惊:“他也和萧绎一样,从小就受尽病痛的折磨!”
陶铸抬手示意朱希真不要发怒,他走向啻李七夜,眼神企盼,将衣摆向后一甩,跪伏在了啻李七夜的面前。
朱希真瞳孔一缩,也跟着所有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陶铸和啻李七夜的身上。
陶铸跪伏在地上,脸色恭敬,眼神之中从企盼变成了坚定,说道:“属下拜见主人!”
啻李七夜嘴角向上微翘,眼神冷厉的看着一众百姓后,便自退进了赵将军府。
陶铸目送啻李七夜,见啻李七夜进入府中之后,站了起来,响亮的声音响彻云霄:“今日起,吾便奉李巍金陵城城主!吾上清道派茅山宗入世追随,吾陶铸永生不叛!”
陶铸现为茅山宗掌门。而上清道派茅山乃是天下有名的道教门派,乃武帝时深受百姓爱戴的武帝宰相陶弘景在上古上清宗的遗留旧迹的基础上开创的宗派,以上清宗遗留的上古道法为主要法诀,辅以佛法,门下众人佛道双修,个个都有大本事。又时时有弟子下山为世间众人免灾祛病,深受百姓尊重。
众人见此,暗暗吃惊!
“吾愿奉李巍为金陵城主!”
“我愿意让李巍做我们的城主!”
“我愿意……”
“我愿意!”
百姓一个个激动的跪伏了下来,表示着愿意奉啻李七夜为金陵城主的决心。
陶铸朝朱希真挤了一眼。朱希真立即明悟,睁圆了眼睛,焕发出了昔日拥有雄心壮志时的神采。
星月见呈,书房内疏影乱斜。啻李七夜坐于高堂之上,与朱希真和陶铸对视了一眼,于是开口说道:“朱希真先生为金陵城招纳人才的主城议事,依旧领首席执政之职位,陶铸先生则率领茅山一众精英发展金陵城的建设,兴医馆治我之民,建学堂训我之民,练我兵于欲发之战,修我城立据江南!”
“属下遵命!”
“属下遵命!”
朱希真起手微拜,抬头望着啻李七夜,进谏道:“不知主上准备如何管理金陵城城?”
啻李七夜微微一笑,说道:“先生讲过,金陵城是千古帝王州,但是金陵城更是一个残缺的皇帝之州。既然我成为了金陵城的城主,我就要管理好金陵城。我修城补命,自然是要先修身养性的了。”
“不骄不躁,好啊~”朱希真想到啻李七夜竟然如此重视己身发展,不由得宽慰而抚掌一笑。
但立刻朱希真心中马上暗惊!
“这难道就是戾世之心?啻李七夜现在的智谋心计城府已经达到了这般地步!不骄不躁,这种看似做人处事的极高的境界本少人达到,而啻李七夜却实在是帝王处事冷静,深深隐藏,可谓阴沉之极!”
“不骄不躁,阴沉之极!”朱希真呢喃着这两句,恍惚已经失了神,他想到变得更加复杂的啻李七夜,不禁有为知音遭受苦难而变得如此的叹息。
是啊~不骄不躁本是好的词语,此时用在啻李七夜身上,出了啻李七夜自小的冰冷,也是极端的显得阴沉之极,显得蓄势待发而又不让任何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陶铸看着越加理性的啻李七夜,不禁觉得自己的眼光独到,心中自觉欣喜:“恐怕,我能成为如同父亲那样,成为一个王朝的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