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春迟,为谁憔悴损芳姿。
夜来清梦好,应是发南枝。玉瘦檀轻无限恨,南楼羌管休吹。
浓香吹尽有谁知,暖风迟日也,别到杏花肥。临江仙《梅》
那些丫头下人服待自己洗澡也甚不乐,特别是蒋宁的陪房锦儿,更是一脸的不忿,甚不情愿。刘聪对这些半大的小丫头也没放在心上,一边舒服地泡着,一边浮想连连。这债是定要还的,那些银子是绝对不能拿,可什么东西来钱最快最多呢。梅香突然走了进来,脸蛋红红的,也不知从哪里急着赶回来。说道:“姑爷,让妾身服侍你吧!”刘聪笑笑道:“不用,自己洗惯了,用热水烫个澡可真舒服。你不妨再洗一下?”梅香道:“妾身刚才洗过了。姑爷,妾身会武功的事,您别跟他人说起,梅香就想跟您说这些。”刘聪笑道:“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刚才练武去了?”梅香边利索地理着衣服,边道:“是的,梅香会武功的事,家里没人晓得。刚才本也想叫姑爷同去,井下怪冷得,得把骨子里的凉气散出来。可见你出去了,下来又找不着你……”刘聪笑道:“泡个热水澡就好,再让人加点热水,出身汗定没事了。”井里出来后,虽然睡了一觉,感觉还是不一样。总算后院还有一个丫环服侍,不然真想睡到外面去。
舒服地睡进新床,长长地透了口气,忽然觉得少了点东西,便道:“梅香,帮姑爷找本书来看看!”梅香正帮着自己整理明日要穿的衣服,听到这句便停了手。将头发一甩,转过俏脸怒道:“又想看什么劳什子书,刚才抢的不是放在枕头下面?独个看就是了。”刘聪哦了一声,拍手到枕下一摸,果然有本书在下面,还有一个木盒子。拿起一看,不禁笑了,嘿嘿道:“嫁妆画……这个便是压箱底了。”梅香红着脸,把怀中的衣服满头满脸地盖来,骂道:“都是这破玩意惹出来的事!你自个看吧,我回房去了……”刘聪笑道:“去吧,去吧!帮把边上的灯都熄了,姑爷看看就睡。今晚也累了……”时候不早了,刘聪觉得似几百年没睡过觉一般,眼睛重重的,自语道:“刚投生是爱睡觉,别一觉睡醒,把前世的都忘了……”
第二日醒来,却发现枕边凉凉地,迷迷糊糊一摸,却是一本书。砸吧着嘴看了看,含糊地说道:“谁把〈金瓶梅〉扔这了……思思?”急忙仰起头,好奇地四下看看,叹然睡下,笑道:“这新婚夜就这么浪费了,下次定重新结一次婚不可……梅香?”却见边上的被子里露出一个头来,头发零乱,满眼是泪。刘聪急道:“梅香,你怎么睡在这里,不是说回房了?”梅香轻轻地泣道:“是小姐让梅香陪姑爷的,可您一整晚睡得死死的,这可如何是好?”说着扔出来一块白帕,道:“家人定要埋怨了……”原来是任务没完成,急得一整夜没睡好。
刘聪道:“这有什么,就说今晚是梅香陪得姑爷,忘记这事了……你睡吧,别起来。姑爷有事!噢,以后记着,你便是你自己,别在想着自己是丫头。做姑爷的老婆也不急,姑爷到时娶你,但要梅香整个人,心也一起娶过来。这段时间你一个人睡吧,我有重要的事要做。”梅香问道:“姑爷是找那礼金吗?昨晚见姑爷没收好,妾身帮你数过了,还有小姐给的五十两银子……”
“你还给小姐吧,说姑爷不要蒋家的银子,就当我没嫁入她房里。她实在要给,你先收着吧……反正现在你我都是蒋家的。睡吧,睡吧,整是一晚没睡好,数什么银子呢……梅香将来如真的喜欢姑爷,姑爷定会把你当成宝一般带回家去。可现在不行,你心里想得不是这样……记住,想让我刘聪娶你,你得当回你自己,别把自己当成别人家的奴隶……”刘聪边穿衣服,边不停地说着。梅香自然也没听进去,哭哭啼啼的,却又不敢拉刘聪。刘聪拿起帕子将她的眼泪擦了,笑道:“别哭了,睡吧,你们怎么想的,我心里很清楚。没事的,什么事我都会担着……我可一无所有,心里什么都不怕!你也一样,让我们重新开始吧!少爷喜欢你,总有一天会娶你回家,要你开开心心的,心甘情愿的,甜甜蜜蜜地当回新娘子……”
刘聪跳下床时,蒋宁已经来到了房中,见梅香在哭,便知任务失败。冷冷道:“刘聪,你不是什么都答应吗……”
“你别多事,小丫头!现在是我在帮你,别惹毛我,刘聪我拔腿就走,看你怎么收拾……”边拴着带子边往外去了,那本嫁妆画一直衔在口中,到了门外才急急地收入怀中。刘聪想到发财的事情了,但不清楚能不能成,最重要的是要做一支“钢笔”和一些“铅笔”。看到嫁妆画他便想到了《金瓶梅》,如果画成前世的连环画册,银子一定滚滚而来。
一轮金色的太阳刚刚升起,园子里笼着一层簿雾,下人们和过夜的宾客已经在园子里到处走动。呼出的气息在朝阳中显得格外生机,空气清新,送来阵阵香气,一群客人正围着大园子东墙边的几树梅花说笑着。蒋家的大宅子是由几个小院子构成,一个主子占了一个小院,大园子是个花园,石子铺成的路面整齐地通往各个“景点”。转出后院就是大房子,用连廊接了起来,这里的宾客就更多,喝着早茶等着吃饭。
路上便遇到了刘安急急的进来,问道:“少爷,什么事?怎么这么早便起来了?”刘聪问道:“这里附近可有柳树,你会不会烧木炭……”这画笔还得自己动手。古代的乡下景色怡人,出来才知道这世上穷人还很多,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投得胎还算是不错的。新入赘蒋的新郎带着自己的仆人便在妻家不闻不顾地忙开了,枯的,生的柳枝背了两大捆。有个力大的跟班,刘聪不禁暗乐,自己这身份比起前世来,可真还了不得,实足一个“动口族”。
也不管宾客们用好奇的眼光看他们,在蒋府大宅的场地外面搭起了“炭灶”,直到锦儿那丫头来叫自己,才发现自己在蒋府里还不是一位被忽视的人。原来叫自己和发妻一道去给长辈们请安,这可是修改后的协议中最重要的一条。“在职”期间要尽到做女婿的责任,在家人面前做足“戏份”。好在下人和宾客中有许多懂得烧炭这一行,有的指点,有的议论,有的干脆当起了烧炭师傅。刘聪便放心的把事情交给了刘安,自己忙自己的事去了。
这婚宴也真讲究,要前三天后三天地摆足七日,正日人最多,其他几天的亲戚按远近亲疏有多有少。见到蒋宁,一副窿重装束,头上又换了副轻巧金簪,脸上光滑洁白,刚刚开了脸。见到刘聪眼帘便垂下了来,刘聪呵呵一笑道:“夫人,前面请……园子中的梅花开得真艳,一早上香味浓浓的,夫君便想起了梅香。梅香,你这各字是不是因为那几棵梅花才起的?”蒋宁静静地走着,没任何表情,梅香低声道:“这名字一直是夫人的陪房用的,原来二娘在府上时,名字也叫梅香。后来她走了,婢子才改了这个名,夫人使唤起来方便些。”刘聪笑道:“真是笨人的法子……宁儿,听说你是苏州有名的才女,来一首咏梅诗如何?”蒋宁瞟给他一个白眼,扬头望着那几树梅花,似在思索。
这世的文人墨客还应该是风骚猖狂的一族,可以和前世的明星有的一比。刘聪笑道:“梅香,姑爷以前读到过一首小诗,和你的名字倒相当,不如送给你吧!‘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和这里的意境倒很相配。”梅香脸一红,问道:“这是谁的诗作,写得可真好。小姐,你定当知道了。”蒋宁似在沉思,却摇摇头,对梅香道:“这首五绝,小姐没读倒过,倒是奇了。问问姑爷哪里看到的,难为他还背得出来……”刘聪一听便哼声道:“什么背得出来,是本公子刚刚想起来,赋了送给梅香的!”这发妻竟然不和自己说话,倒是气她一气。又道:“还说是第一女才子呢,定是徒有虚名。”
“那只是亲戚们给我脸上好看才说的,我又没说过是第一了……”脸上可没有一点谦虚的神色。刘聪道:“那你做一首试试,做不出来便别脸皮厚。什么女才子,准一个冷美人,大热天倒还去去热,这大冬天的就不必了……”梅香听了扑吃一笑,道:“小姐其实爱说话的,只是这几日太累的缘故,过几日天暖和些便好了……”她还没说完,蒋宁便啐道:“梅香姐也来欺侮我,小心我让大娘将你要回去,反正还没……”梅香脸红得似朝霞一般,不敢再言语。刘聪过去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娘敢要回去,本少爷追到她房里抢回来……”总算气氛融洽一些。
经过昨晚一闹,几位奶奶和老祖宗今日脸上便冷了不少,对梅香还是千百个满意。自然也知道了昨晚没有圆房,一个个教训着刘聪的不是。刘聪是一个劲的道歉,说自己实在太困了,实足成了一位孝顺了孙婿。陈静怡也是一脸地惊讶,以为刘聪昨晚晕死过一回,真的转了性,在人前也没有说什么。
蒋竹山是蒋家的户主,占了前面一个大大的院子,除了几个近身的小厮,身边坐着那个傻儿子。这傻子吃得胖胖的,似三岁小孩一般,啥事不懂,连最基本的男女之事也不会。拜过后蒋爷让旁人全部退下,说道:“小三子,说起来你我认识在前,你和宁儿她大娘认识在后。你在苏州的事,爷爷也打听过,爷爷认定你是个敢作敢当的大男人。和我家宁儿成了婚,我蒋家上上下下数十口便全托付给你了。爷爷也不中用了,今日只求你刘聪一件事,将来留点给我蒋姓后辈,别让他们路宿街头……这二万两银子你先拿着用……”
刘聪急忙跪了道:“爷爷,事情不是您想像的那样。蒋家的银子我以后一个子都不要……”蒋竹山打断道:“你先拿着。你还年少,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我知道你能入赘蒋家实在太委屈,虽然还能返祖归宗,但爷爷怕你入了人家的圈套。我想别人也一定许了你不少好处……这银子你就拿着。我蒋竹山几十万家当都托付于你,还差这一点点银子?不管你花不花用,你都给我收着。等你再大点,或许便知道爷爷为何这样做了。”刘聪坚定地说道:“蒋爷,我刘聪今日给您起个誓,蒋家的产业一个子儿不少地留给蒋家子孙。而且刘聪会帮着他们,让他们学会赚更多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