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魏夫人相识后,朱淑真心里畅快了许多,身体也日渐好了起来。
魏夫人只要有时间,就会差人抬了轿来接她过去,那亲密的情形,若不看年龄,真像极了姐妹。
这日里,魏夫人新作了词,差人请朱淑真来赏,朱淑真仔细看了看,说道:“夫人真是好才情,淑真怎好妄加评说。”
魏夫人故作不高兴,说道:“那我叫你来做什么?”
朱淑真笑了笑,多日的了解,她明白这是夫人故意的。于是,她提笑,给魏夫人改了几个字,整首诗读起来更加大气,魏夫人大赞:“好,好!”
两个人除了谈诗作对,偶尔还会少饮几杯,饮多了,两个人就会互诉心事。她说她的柳莫寒,她说她的周少南。
期间两人诗词也渐渐多了起来。
魏夫人写道:溪山掩映斜阳里。楼台影动鸳鸯起。隔岸两三家。出墙红杏花。 绿杨堤下路。早晚溪边去。三见柳绵飞。离人犹未归。
朱淑真回道:湿云不渡溪桥冷,娥寒初破东风影。溪下水声长,一枝和月香。
人怜花似旧,花不知人瘦。独自倚阑干,夜深花正寒。
二人各赏别作,心下欣然。
这日里,作诗作到兴头上,魏夫人活泼的个性再次掩饰了她年纪,她上前拉过淑真说道:“真想与你结为姐妹啊。”
朱淑真赶紧说道:“不可,万万不可。你是鲁国夫人,我只是一个平凡女子,再说,年纪上也不应允。君子之交淡如水,知已相交不问岁。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魏夫人大笑:“哈哈哈....瞧瞧你,小小人儿,想得事情却不少。那好,依了你,做知已,不问年纪问诗词。这下满意了吧?”
朱淑真笑着,不再说话。这是她自与柳莫寒分手后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她写道:雪压庭春,香浮花月,揽衣还怯单薄。欹枕裴回,又听一声干鹊。粉泪共、宿雨阑干,清梦与、寒云寂寞。除却,是江梅曾许,诗人吟作。长恨晓风漂泊,且莫遣香肌,瘦减如削。深杏夭桃,端的为谁零落。况天气、妆点清明,对美景、不妨行乐。拌著,向花时取,一杯独酌。
词句上受魏夫人的豪放所影响,添了几分巾帼气,少了些许幽怨。
魏夫人看了大加赞赏,她说道:“真儿,你已得我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做人就是这样,今日行乐且乐,何惧明日来寒。切记,快乐最重要,与人,与已。”
朱淑真点点头,回道:“夫人所言即是。今下不欢,更待何年?即使天天不快乐,谁人又怜?”
魏夫人爱恋地上前一步,拉过她的手,说道:“好孩子,好好保重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不说倒好,魏夫人这一点拨,仿佛又触痛了朱淑真心里的某个角落。这时候,她与柳莫寒已经分开五年光阴了,想这五年,自己时时挂念,却连一点消息都不曾有过。是生?是死?皆不知,这是情人间最大的悲哀了。
这样想着,她就急匆匆地与魏夫人告辞,怕自己的泪落在人家家里,伤了自己,也伤了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