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屋内的两个娃儿,柳正不由得思念起自己先前的恋人----那个已逝的官家小姐。
一见如故的开始,一见倾心的爱恋,只因为门第之争,才不得不放弃,恋人的香消玉陨让柳正伤透了心,才使得他一生未娶。所以,当眼前这对小人儿在自己面前显示出眷恋的时候,他的心就莫名地痛了一下。
屋内,一对碧人对屋外的那双眼睛浑然不觉,仍是满面羞红的朱淑真问柳莫寒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做首诗送给我呢?我可是先送礼了的。”
柳莫寒想了想,认真地说:“让我好好想想吧,一定送你。好么?”
朱淑真大笑,簪中云髻忍不住一同颤栗。
柳正趁机咳嗽了一下,进得屋内。
二人赶紧止住笑声,小声叫道:“师父”“父亲”。那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惶恐,让人生怜。
柳正看着两个孩子,温和地笑笑,问道:“你们正在谈论什么呢?如此好兴致?”
柳莫寒已经与柳正渐渐熟悉了起来,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陌生感,甚至已经把他当做了可以依赖的父亲。如今在自己屋里谈论诗词,他感觉自己应该有点主人的姿态。所以,他拿过朱淑真刚写的词递上前去,说道:“父亲,您看,这是淑真刚刚写好的词,甚好,甚为喜欢。”
柳正接词的手轻轻哆嗦了一下,只为刚才柳莫寒嘴里叫出来的那个“淑真”。但他没有挑明,表现出极大关注的样子,看起了那首词。看完了,他再笑笑,说道:“嗯,的确好词,不错,有进步。”
朱淑真得到夸奖,心下大喜,连忙差丫环奔回屋里,将另一首词拿来奉上。只见上面字迹工整地写道:日暖风和明媚天,最宜吟咏入诗篇。庭花吐蕊红如锦,岸柳飞花白似绵。深院雕梁巢燕返,高林乔木谷莺迁。韶光正近清明节,花坞楼台酒旆悬。
柳莫寒不可置信地读着,心下钦佩,不由得拍起巴掌说道:“好诗!佳句!”
朱淑真美美地张嘴发笑,一双眼睛始终不离柳莫寒,眼神温情似水。
柳正装作不曾看到两人含情的眼神,他冲屋外看了看,说道:“小姐,天气不早了,明天还得早起做功课,你是不是应该回房休息了?”
朱淑真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看柳莫寒,然后轻轻点头,走出柳正的房间。她的背后是柳莫寒的目光,一样的恋恋不舍。
柳正看了看柳莫寒,轻声地咳了一下,说道:“莫寒,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柳莫寒这才回过神儿来,看着一脸严肃的柳正。
柳正喝了口茶,说道:“莫寒,你我能做父子,那是缘份,算一下时间,这种缘份也持续了半年有余。在我心里是把你当作亲生孩儿看待的。今日有些话,为父必须与你讲明白。”
柳莫寒心头一惊,见父亲一脸严肃,他明白此事肯定不小,于是他谨慎地说道:“父亲要说什么事?孩儿照办就是了。”
柳正叹了口气,他心里很清楚,这世上什么事都可以了断,唯有这个情字难了。但做为父亲,他十二万分地不希望柳莫寒再受一遍自己的苦。于是,他说道:“莫寒,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就直接说吧。与小姐,远点儿。这是为你好。”
柳莫寒没料到父亲会说这事儿,虽说心里有些情愫在滋长,但毕竟年龄尚小,他一时有些不明白,问道:“为什么?”
柳正再叹一口气,说道:“孩子,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们不可能有结果的。”
柳莫寒有些不服,说道:“父亲,我只是与淑真谈论诗词而已,不知您所说的结果为何?”
柳正在些生气了,骂道:“听听,听听!谁叫你直呼名字的?淑真?这是你叫的吗?老夫做了她将近十年的师父,也不曾这般叫过!你竟然敢直呼名号!真是无法无天了!这事儿万一让老爷知道,你我连容身之所都没有了!你可曾想过?真真孩子也!”
柳莫寒本是聪明之人,听父亲这样一讲,心便收紧了。他急忙说道:“父亲,您莫生气,莫寒知道错了。以后会注意与淑......与小姐的距离,请您不要生气。”
听柳莫寒这样一讲,柳正的话语也就缓和了下来。他无奈地说道:“孩子,记着父亲今天的话,都是为了你好啊。”
柳莫寒点头称是。这个小小的孩子心里已经有太多的创伤了,他感觉这个世界真的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黑暗,战争,饥饿,甚至连一点点友谊都不能争取。
这一夜,柳莫寒完全失眠了,小小的心里装满了哀伤,对于明天,他开始有些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