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归回殿中,瑾君见我似是神情不宁,淡淡问道:“在为公主忧心了?”
“照理,我是无需忧心,可却难抑不宁。”
我信皇后会照料好妍儿,许是因女儿不再身侧,才至有此。
瑾君揣测到了几分我的心思,劝慰我道:“皇后都已应允了,日后就权当辛劳些,多去几遭椒房殿,不就可去你的不安了?”
我无奈得笑道:“也是!”
没有了妍儿的吵闹声,漪澜殿瞬时沉寂了,想着何必让不宁一直扰自己,故取了几册书卷欲打发时光。
晌食时分,刘彻竟乘车辇赶来了漪澜殿,着实出乎我意料。
“本想与你一同用膳,食案上怎就这几道菜肴?”
刘彻敛起了笑意,故意沉着面色继续道:“可是宫人待你不周?”
“宫人怎会怠慢于我,只不过是觉食欲不佳,才让人端来了这三道清口的菜肴便作罢了。陛下怎也不遣侍者先且一步告知,不至宫人如今一阵忙乱。”
此时,刘彻忍不住轻笑:“由你一说,反倒还是朕的过错。”
同于食案前入座后,又加入了几道菜肴,刚入几口,他因疑惑问道:“还未闻妍儿的哭闹声,可是乳母抱去照料了?还不令宫人将妍儿抱之跟前。”
不过刚进食了几口,刘彻已是催促着了,我轻叹了一声:“原来陛下全然是为妍儿而来,,日后怕是我得多加仰仗女儿了。”
“为母的竟还会与女儿一番计较,才叫朕费解。”
三言两语的笑谈后,刘彻仍是不忘问道妍儿何在。
“非臣妾不让妍儿至陛下跟前,只是她暂不再漪澜殿。”
刘彻不禁止住了手中的食箸,然后置下,要我详细说来此事的来龙去脉。
“今早中宫前来探视了,说是见我照料妍儿辛劳,提及让妍儿去椒房殿,她好照料几日,也算一尽为嫡母之责。皇后的一番美意,令我不忍婉拒。”
“她不是极不愿你诞下皇嗣?怎今日会突生此意?”眉头紧锁,神色中已现对皇后的不置信。
“陛下多虑了,皇后对妍儿也不过是有怜爱之意罢了。”
“不管是否是多虑,晚些时候我前去椒房殿一探便是。”
刘彻匆匆用完了膳食,即乘坐车辇回了宣室殿。
这一晚的月色显得有些凄冷,我独倚窗柩前,一阵和风拂过身上,携着清香入鼻,甚是让人惬意。
回忆着今日的一幕幕,却叫我想起陛下已有三月未移驾椒房殿了,皇后知晓刘彻对妍儿的疼爱,是欲借妍儿引他前去吧。
见我已是立了良久,瑾君轻语道:“夫人,早些安寝吧!”她的话语将我的思绪唤回,我我合上了窗柩,洗漱完毕后,卧于软榻上。
本以为没有了妍儿的咿呀声,我会睡得沉些,却不想习惯了平日轻轻拍打身旁的妍儿,今日侧身一探却是空空如也,反让我辗转难如梦。
第二日起身后,瑾君为我梳着发髻,不禁发问:“夫人,见你倦容更甚了,可是因软榻不适而未眠好?”
“软榻未有不适,你因晓我缘何如此。”
瑾君回我一笑:“真是念及了公主,何不朝食后前往椒房殿?”
“我也正有此意,今日打点我妆容可愈加细心点,总不好尽显倦意就前去了。”
“诺!”瑾君应了一声后,是越加得悉心了。
抬车辇之人已是加紧了步伐,可坐于车辇上的我仍觉显得缓慢。
入了椒房殿,才晓太皇太后亦是在殿内。施礼后,听得皇后面露笑意地打趣道:“才不过作别了一日,已是亟不可待的前来,果是母女情深。大母,我说的是否在理?”中宫倒还不忘询问太皇太后之意。
今日中宫的心绪倒是颇佳的,不免令我觉得出乎意料。
东宫则是附和道:“怕是她忧心你多有疏漏,难以照料好妍儿。”
“太皇太后和中宫取笑我了,不过是想着今日前来见过太皇太后,别无它意。”
“不让你倍感焦急了。”皇后的目光移向了近处的宫人:“让乳母将公主抱至殿内。”
宫女应声诺后,淡出了我们的视线。
妍儿一入我怀中,笑得更欢了。
而皇后则是戏言道:“夫人可知我是不曾苛待妍儿了?”
“中宫乃嫡母,怎会待妍儿不佳,我又岂会有此疑心。”
“如此便好,当日的应允应还作数,就且让公主多小住些时日。”
虽说有些不舍,可我还是点头回应着皇后的话语。
“如今添了妍儿,你二人较之之前,倒是愈加和睦了,也算我这曾孙女儿大功一件了。”
太皇太后笑颜尽展,中宫和我则是以愈加欢悦的笑意和着。
“外边正是阴爽,何不陪我去近处小走?”
太皇太后的建议,让我二人愉悦的应承下来,将妍儿交托乳母悉心照料后,我们便起身出殿了。
在椒房殿待了约莫一个时辰,便作别回了漪澜殿。
为我奉上了一盏茶水时,瑾君低声似是无意地提到:“已是许久不曾与卿姚有闲暇相谈了,今日倒是得以轻语几句。”
见其他宫人均已被前去忙绿,我故意提及到:“交语了些何事?不会是有谈及逾龄出宫后,要觅得一良人,与其偕老?”
“尽是取笑我。纵使我两私交甚好,也断不敢于椒房殿谈及这般不宜明说的话语。”
“好,不说这些。”瑾君的面容现了些许红晕,我掩着笑意问:“欲与我言明何事?”
“昨夜陛下憩于椒房殿。”执杯盏的手僵于半空中,听其言毕:“卿姚对我低语说道,太皇太后见陛下不再如之前,一副不愿与中宫照面的模样,帝后能和睦,她的心绪倒也极佳了。”
“有何可怪异,皇后携了妍儿去,一面是欲照料她几日,一面也是企盼着陛下能在念及妍儿之时前去小坐吧。”
而此时我的心底竟然突生念想:中宫会这般做该不会是太皇太后为其所出的计策?
帝后若真能至此和睦,与我而言倒也是幸事,至少可减了皇后的几分恨意,今日中宫的和颜便可为证,可为何我偶的心底仍是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