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此句出自《诗经桃夭》,乃是贺人嫁娶之喜。
不免微微涨红了脸,上前几步迎上,我亦是直言道:“许久不见,长公主一如以往爱打趣我!”
“平阳见过卫姬,恭祝长乐无极。”
“你我本是主仆,如今劳长公主行礼,可是折煞我了。”见她环顾四周,显露的是依稀的留恋感,我多问了一句:“不过长公主似是对漪澜殿熟悉得很?”
“我幼时母后便是居于此,自是熟知。”一番寒暄后,我与平阳已是入座到几案前。瑾君则是又奉上了一盏菊花茶,盈盈笑着问候了一句平阳,便欲退去了,而长公主则是说了一句:“我与卫姬叙些闲话,叫其他宫人不必来打扰了。”瑾君躬身应了诺,即顺从地离开了。
“近几日炎热,菊花茶入口可清火,倒是甚好!”
一时不知如何引起话语,只好胡乱扯些其他。
“你就无任何疑惑想问?”
“长公主可是提点我了,算着长公主的孩儿已降世了,不知是小君侯还是小侯女?”
“取名曹襄,日后可袭平阳侯之位。”
“恭贺长公主得子之喜!”恭贺的话语刚出口,平阳却叫我追悔了:“可别只顾着贺我,我可急盼着贺你得皇嗣之喜,陛下定会摆下席宴,谢你为皇家立下大功!”
我的面颊愈加的绯红一片,胡乱思想着自己是否会急待腹中孕有孩儿,而刘彻是否又会与我又同样的企盼。
自然,我免不了回平阳一句:“长公主胡言些什么,叫人听闻了后必是免不了笑话。”
平阳噗的一声后,又戏言道:“瞧你一脸的绯红,早是流露了你心中所想。”
强作淡然的抿了一口温水,我赶忙转移了话题,“不知您今日移步漪澜殿是恰巧路过还是有意前来?”
“被你觉察了。我是早就知晓昨日你定会出了掖庭,今天就寻了探视祖母与母后的借由,顺道来探你。”
我不解的问道:“早就知晓?还望长公主明示一二。”如此看来,刘彻亲择宫人出之非时一时兴起所为。
“圣上是早就寻思着让你出了浣衣局,无奈大母未点头,皇后亦是不肯,只得作罢。前一月闽越东瓯相争,陛下遣了使者未用虎符便调遣了士兵去助东欧,兵未至,东欧已解围。一时间朝臣纷纷向着天子,不再过于注重太皇太后的意思了,也就趁此时机让你再入这漪澜殿。”
“遣了宗亲的幼子为太皇太后添些生趣,又言梦到梓树,看来真不是一时兴起所言。”
平阳蓦地抬起了头:“原来你全知晓了?”扬着欣喜的笑我作着肯定的回答。
“知晓了就好。”
相谈间,也自是难免提及了许久前平阳告知我与瑾君不久后可出宫却被宫人泄漏而不得不作罢之事。按她所说,是因宫人恰巧路过听闻了,又多舌告知了她人,以致传入太皇太后耳畔。我问即是如此,为何这般小心,私底遗我书卷,似是不愿让与我朝夕相伴的瑾君知晓。平阳作解道:有人泄语之事是太皇太后告知东宫的,那泄语的宫人名唤倾枝,随在太后身旁已是好些年,颇得太后信任,着实叫人难信是她所为。疑心瑾君也是为了谨慎起见,若真是瑾君所为,不让她知晓我与平阳还有竹简上的往来,也是为了保我安宁。
我断言道,此事绝无可能是瑾君所为,若她不是诚心待我,我必是无法保全性命至今。
平阳依旧笑着说道她只是胡乱猜测罢了,叫我不必放于心上。忽然平阳话语一转,似是赞扬又似是别有深意:“为了让你得出掖庭,陛下可也是费了不少心思。你的才貌值得圣上如此待你,哪是那芳阳所能及的?”
听罢,我从满是欣喜的回想中缓过了思绪,不禁问;“谈及芳阳,不知她是否尚在长公主侯邑中当值?”
平阳轻哼了一声,不满道:“如此之人,留着何用,我早已将她遣退,也算为你出口当日的恶气。”
“恶气?此话怎解?当年我与芳阳是有不快的事,可还不至于如此吧?”
“我觉得此事有蹊跷,作别了你与陛下后,好好查问了一番,原来她知你技艺不差,私底建言霖霏制一身与良家女子相同的深衣,向你言谢那日替她解围,妄加断定你会因有人深衣被窃而自我举荐替代那人,她推想着随之众人定会疑心你,而我则会因你身微拒绝了你的恳请,如此三月三后你必是免不了被我一顿责罚,可谁料你是做了顺水人情,取了深衣让王朔君解急,未有取而代之的私念。”我深吸了一口冷气,本以为芳阳是早遗忘了我与她的那日口角之争,殊不知她记恨在了心底。
“相必是她自个儿如此想,才会妄加断定的心思也是这般。不过芳阳倒极其确信自己能得陛下倾心。”
“正是因太过确信自个儿能得幸,才至下了如此大的赌注,却是事与愿违。想着若是真遂了她愿,怕是充入后|宫也只会叫我不得安宁。”平阳的眉梢旁现了几分不快,我知议起此事勾起了她些许不悦:“她的容貌倒也端庄秀丽,若非生于贫寒之家,怕是也能得入长公主赏识,入那收入侯邑的良家女子中了。”
“世上可不乏美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那胞弟见过的佳丽可会少,在天子眼中,芳阳的姿色不过寻常尔尔。”平阳的声音止住了,只是直视着打量我,反叫我不知目光该偏向何处了。
“我的面色是有恙?叫长公主直直瞧着我。”
“没什么,只是在寻解为何当初我细心教导的良家美人圣上都不屑一瞥,却独独对你思了这般久都不曾遗忘。”
“长公主,你又胡言了,甚有必要叫瑾君取了佳酿来,罚你一饮而尽!”
殿室内处处散落着愉悦得欢笑声,平阳虽不居于宫墙内,却是我入宫后能得仰仗的贵人,幸得我二人本就关系甚密,未有太多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