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三月杨花起,满城黄梅雨。
我坐在醉仙楼上,嘴里呷着新酿的青梅酒,酸酸甜甜,正好入味儿。从窗外望去,正好能看见帝京最好的景色。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把醉仙楼盘给坐在我对面的那个斯文败类的原因,“不就是成了寡妇吗?这都多久了至于你整天一副丧脸的怨妇相嘛?”我放下手中的杯子,拢了拢袖子,“王爷莫不是觉得这醉仙楼玩腻了,不想再来了吧?”他见我回过神来,就干笑两声:“出门在外,低调低调。”不错,我的确是个寡妇,诚然还是个挺有钱的寡妇,帝京大大小小明里暗里一大半的酒楼赌坊和青楼都在我名下。诚然,我还是个挺有姿色的寡妇,当年我刚成为新妇遗孀,宁家与苏家双双遭劫,迫于那些别有用心的内外压力我心有余而力不足,若不是孟泽云看我还有几分姿色拉了我一把,现在哪里还有轰动帝京的寡妇富婆宁千禧呢?我是很懂得知恩图报的,所以也只是占占嘴上便宜,赶人这事我还是很识时务的。他见我不搭腔,就径自开口:“听说,江寒入京了?”我笑道:“是啊,说是暗中入京,也不看看多大的排场,怎么,王爷也想会会他,拍拍马屁什么的?”孟泽云从鼻孔中轻哼一声:“我?只怕九哥和五哥早就巴巴的伺候着了,轮得上我去倒贴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满身铜臭?孟泽云,我醉仙楼的好酒把你喝傻了吧?你见过哪个满身铜臭的商人能资助全九州近百所学堂,又有哪个满身铜臭的商人能培养提拔近三届的状元探花,又有哪个商人能垄断全州的经济命脉将生意拓展到邻藩海外?”想到自己是个商人也被他说得满身铜臭,我又好气又好笑,语气也就没那么客气了。他显然没在意这个,只是将身子后倾,换了个坐姿:“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这么大一块肥肉,岂是老九和老五随随便便就能吃到嘴的,我闲云野鹤惯了,贸然去见他,只会让别人起疑。”帝京中数风头最劲的就是九爷和五爷,两人势如水火,孟泽云虽然表面上闲云野鹤,可暗地里筹划多年,此次江寒入京,九爷与五爷势在必得,不过孟泽云说的也有道理,他江寒不为钱不为权,如此肥肉,岂是轻易就能吃到嘴的,他见我不言语,话锋一转,笑语盈盈:“不过,千禧啊,听说他可是个美男呐。。。”我玩着手中的穗子,笑答:“好歹我也活到这个岁数了,什么邪魔鬼祟没见过,他能有多好看,能入我的眼?”其实当年我嫁入苏家,也不过二八年华,如今五年韶光易逝,岁月这东西委实是不饶人,想到苏家,如今也只能叹一句,孽缘啊,孽缘。他见我神色微醺,便嘱咐下人将我送回去,我起身告退,见他站在窗前,没有要走的意思。
回去的马车上,我神色恍惚,青梅酒的后劲有点大,马车行得不稳,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