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日下来,男子除了让马儿在路边吃草休息的时候才会不赶路。
通常情况下,无论小七说尿急还是饿了,他都不予理睬。这算是对她今早的惩罚!
非人对待的最终结果,就是尿裤子和昏迷。
小七现在已经脏到不行,但面对这些她早就没有多余的力气生气了。在路上她骂也骂了,挣扎也挣扎了,但对方似乎已经开始习惯,除了偶尔会来瞧瞧她死了没,也不多说一句话。
她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昏迷,第几次醒来。她正靠在一棵大树边,棉被依旧是裹在身上,比起暖和,她更愿意把这层臭烘烘的棉被甩开老远。
那名男子正在远处爱抚着他的两匹马,在他眼里,小七大概连牲畜都不如吧。马儿们不时地发出愉快的声音,他们正享受着青草咀嚼的芬芳。
渐渐地,他们的轮廓开始模糊,不管小七如何闭眼睁眼,就是再也看不清楚。
从昨天开始她就滴水未进,如果不吃饭可能还会活几天,要是一直不喝水,她肯定熬不过两天,“水,水。”本能的呻吟两声后,她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几近半下午时分,男子带着她来到一处山里的峭壁,依岩壁而建的山寨就在那里。
刚走近,哨兵就通知了大伙儿,“鹿师傅回来了~”
鹿师傅骑着马走到门口,看门的二人原本还笑脸相迎,但闻着空气中的那股味儿,顿时拿袖口捂住了鼻子。
“我说鹿师傅,上头不是让您带个朝廷大官回来吗?怎么人没看到,带回来那么大的尿骚味儿啊。”
面对底下人的调侃,鹿师傅趴在马头,笑得狡黠,“个老子的,这你们就受不了了,老子可是忍了一路呢。去去去,别废话,赶紧叫人把后面棉被里的大官抬进去。”
“哟,人真给您带回来啦,”说话的同时,那人用手示意后面的人上去抬人,又道,“等了好几天也没你们的音讯,大伙儿都担心得要命呢。”
鹿师傅看着几个人把小七抬进大门,才开始理解对方的话,几天都没音讯?不对啊,要说另一批人马应该比他先回来才是,他忙问道,“其他人呢?还没回来吗?”
那人摇了摇头,“没有啊,就您一个,我看您都回来了,他们也差不多快了,您看您是先去见先生,还是……”
“老子先去洗澡!啐,什么玩意儿,每次见回面都要洗得干干净净,这算哪门子的破规矩。”鹿不满道。
“呵呵,您也别这么说,自打先生来了,我们这些个乌合之众也白净了不少,多年的虱子也没有了。这不,就像先生说的,以后找媳妇也好找些不是。”那人提到先生二字时,脸上的崇拜之情毫不掩饰。
“哼,个老子的,就你们好骗,老子才不会上当,不说了,老子得赶去洗澡了。”鹿说归说,他不自在得动了动身子,确实一连几日不洗澡是有那么点难受呢。
下马踏入山寨,这里比起以前是要整洁得多,手下的这些人每天也都笑吟吟的,再也不像以前,不是愁眉不展就是颓废不起。
从前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匪寨早已变成了如今这幅民风淳朴的安民窝。现在寨子里大多数的人都倾向于好好过日子,所有的人都像是焕然一新。
能把一个土匪窝改造成这样,多亏了刚才他们口中的‘先生’。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和身份,他就像一个迷,除了他绰越的领导才能和收复人心的本事,他还有很多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方。
短短半月的时间,大伙儿就视他如神一样的存在。而自己明明是个大当家,现在却沦为了‘鹿师傅’。
“啧~”鹿拿拳头狠狠击向水中,溅起的水花泼到了脸上,他抹掉脸上的水珠,起身出浴,穿戴完毕后,出了房门。
山寨的前身是几百年的一个氏族部落,但在八十多年前,因卷入江湖斗争中,一夜之间被灭了族。
听说六十多年后来了位首领,重新占领了山寨,那时寨中达到了鼎盛时期,光是人口就有好几千号,很快他们便成为了这江北一带的黑dao头头,但没几年却被一个八人帮如数歼灭。
可以想象那八个人武功之高,下手之狠,当时寨中的男女老幼无一人幸免。
至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八人帮都坐拥着山寨,接受着不同道上的朋友前来挑战。血战百回,无尝败北!
久而久之,兴许是觉得没意思了,那八个人竟然从此消失。就像没人知道他们从何处来,更没人知道他们到何处去。
鉴于山寨的历史,寨中建筑的规模还是很大的,据说还是部落的时候,这里就住有上万人。到了那位首领手里,他还把部分建筑群体扩大重建了。
现如今,在那位先生的领导下,寨子被他们弄得更像是皇族专用的地方行宫,处处修缮得雅致清幽。若是现在从外头随便抓个人回来,估计人家都不会起逃走之心,不,应该说,只要来到这里的人八成撵都撵不走。
鹿正走在岩壁上架起的过道上,过道的尽头是一座临崖而建的三层楼阁,先生就住在那里。
虽然是他先来的山寨,可他都是住在下面的大房子里居多,他觉得那里接地气,住着人踏实。
不像前面的楼阁,烟云缭绕,看着气派,其实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悬空的。让他时时刻刻都站在不知何时就会掉下去的地方,他可受不了。
就拿脚下的那条过道,都是有年头的木头了,每次踩上去都咔咔作响,说不定哪一脚就会一脚踏空。在先生还没来之前,他也就走过一次,还是第一次来到山寨四处巡视时才踏上来的。
所以,他现在最讨厌做的事,就是去找先生,如同讨厌楼阁般得讨厌着它的主人。每每站在那人的面前,鹿就有总拿捏不住的危险感,就像这座空中楼阁给他带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