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圆灯一盏连着一盏在拉起的细细棉绳上摇晃着,数百米长的红毯从金碧辉煌的朝和殿大门口一直延伸到宽阔的广场之上,皇宫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氛围溢满了整个宫闱的上空,把深秋的寒冷驱逐于九天,让幕空印上一抹吉利的温红。
今天是皇上的五十大寿,也是小七回到宫里的第六天。
宫里上下紧张地筹备了数日,说大肆铺张也好,说奢侈浪费也罢,大伙儿都心知肚明,这也许是老皇上最后的一个寿筵,在这种人人自危的风口浪尖上,稍有差池死的只会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所以他们做起事来比平时更加得尽心尽力。
小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老皇上寿诞的七天前,等于自她在秘道中获救,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还真是睡梦一天,世上千年!
当她回到宫里,她感觉很多人和很多事都变得不一样了。
听说,她失踪的几天太子几乎发动了所有的影卫满天下寻找着她的下落,可是有一天小七却自己出现在了太子的面前。
为了圆谎,她事先准备了很多谎言,可太子却意外得没有追问,他只是紧紧得抱住了她,说,“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几天下来,太子几乎对小七形影不离,除了早朝,他都是泡在小七的屋里,就连批阅的奏折也被他搬了过来。
小七总觉得太子对她隐瞒了许多事,哪有爱人失踪那么久都不会问问缘由的。
每当小七投去疑惑得目光时,就会像现在这般得到太子莫名其妙得一笑。
她正跟在太子的金轿边,随着一群队伍浩荡行至广场门口,不久便能听到专司大门的传声太监一个接一个的高呼呐喊,“太子殿下到!太子殿下到!太子殿下到!”
小七看着拱门之后,那如电影般排场浩大的皇家筵席,不禁张嘴,定在原地,精神恍惚得不敢相信面前活灵活现的古装官员们是真实存在的,若不是太子的小声提醒,她大概会站上好一阵子。
“这样的场面你以后还会见得更多,好好习惯吧。”
“是。”小七抱拳埋首的回道,忙着跟上。
身在外头礼数还是要的,表面上她还是太监的身份,这点她还没忘。
太子若有深意得在轿中看着小七的侧脸,垂下了眼睑。他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是,以后这样的场面,她将会站在他的身侧一同出席,而不是如今这般他乘轿她步行。
皇上的寿诞虽说白天起就已经在进行了,但真正的重头戏还是晚上的宴邀群臣,稍有品级的官员都在宴邀者之列。
虽然皇上因病未能参加,但文武百官好像也并没有因主角未到场而显得特别悲恸,相反地,他们趁此机会拉帮结派,互探消息,为着日后早做打算。
越过群臣的参拜,步上数层阶梯,他们来到了专为皇室成员准备的席位。
到那儿时,小七意外得发现,原来他们不是第一个到的,早已有两个人坐在了位置上。
他们见到太子,均有礼数得站起恭迎,等太子入席后再坐下。
其中一个冷着张脸,要说在这种喜庆的日子里,还能看到冷若冰霜的敌意,大概只有这位四皇子了吧。
小七也不理会他,压根儿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太子在场他还能耍什么花样?!匆匆一瞥后就直接把视线移向旁边那位,可那个人怎么长得那么眼熟啊,温文尔雅的气质,温和精致的五官,手持摇扇,唇角含笑。
小七猛吸一口气,眼睛瞪得老大,虽然之前就有猜到过,但对方也不带这么玩的,她好歹还没心理准备呢。
太子注意到小七的异样,不动声色地朝六皇子那里点了点头,道,“近闻六弟身体欠佳啊,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六皇子自然假意惶恐的抱了抱拳,以作回敬道,“多谢大哥关心,小弟早已好多了。”
“这就好。”
嘘寒问暖的戏份做完,太子语毕不再多言,故意无视四皇子的目光,看向远处。
小七小心得上下打量着小六的状态,看他那意气风发地样子,身体应该复原了。
那日在太傅府醒来后,便被公主带了回来。几次开口想询问一下小六和小猴儿的情况,但又怕被公主反问,所以一直隐忍。
回到宫里,太子又对她采取贴身战术,她根本没有机会外出或者接触到其他人,原本还在担心会听到什么关于他的噩耗,今天看来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
似是对小七担忧的回报,小六不着痕迹地对小七快速眨了眨眼。小七浅浅地弯起唇线,用眼神示意了太子的方向,让他注意点。
这时又听到大门的传声太监开始高喊,这次可是个重量级人物呢,小七一直都只是听说,这回可以见到真人了,不免有些激动。
当以一袭华丽现身的皇后站在离小七不到两米的距离时,小七才明白这个女人可以把持后、宫,有能力在朝野与太子分庭抗衡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与二皇子斯文得五官如出一辙,所施的妆容端庄威严,头顶上精美贵重的金色凤钗在红色灯火的映衬下染上了一层刺眼的绯红,身披厚重的火红绣金凤袍,若不是她自身雍容华贵的气场,这样的一身隆重霸气的装束任一般人也是无法驾驭的。
只见皇后轻轻地往这儿一站,首先接受了连同太子在内的皇子们集体礼拜,而后跟皇后偕同前来的二皇子对太子作揖,最后六皇子和四皇子对二皇子作揖,这就叫长幼有序,辈分跟地位上的规矩乱不得!
大伙儿入席后,皇后坐在主位上,动作不大得四下环顾,后慈言善目道,“玲珑那丫头呢?”
六皇子首先作揖恭敬回道,“回母后的话,七妹在准备一会儿的表演,晚些时候到。”
“哦?那今年可有看头了。”皇后的话音里更多的是讥诮。
就在大家纷纷礼貌颔首,附和着皇后的说法时,大门那里又传来了太监的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