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绕山而行,不觉间已经日落西山,时近黄昏。只见眼前一片狼籍,被群魔践踏的山坡上草木尽毁,只有一些粗短的树根说明这里曾经郁郁葱葱。叶孤飞四下看了看,面前有一片残破的宅子,虽然破烂不堪却仍然有几分气势。
“就在这里过夜吧!”叶孤飞做了个停的手势,回头说道。
“就在这里?”素莲儿与楚天机看看周围阴森的一切,异口同声地发表意见,心中是一百个不满意。
叶孤飞并不在乎二人的意见,竟吩咐道:“天机,你去找些树枝来,我们晚上生火之用。”
“为什么是我?”楚天机双眼圆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做惯了大少爷,他哪里受得了别人呼来喝去的感觉?
“难道是我?”叶孤飞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眉头一皱之后继续笑着说道:“难道做徒弟的必须什么都知道才能为师傅做事?”
“这。”楚天机一时语塞。叶孤飞的话当然是有道理的,师者如父,做徒弟的本来就应该服侍师傅左右,哪里有问东问西的道理?楚天机暗道晦气,离开的脚步飘忽不定,仿佛有千百个不乐意。但再大的牢骚也只敢在肚子里发,他要的是学到上乘的真功夫,而面前这个家伙的武功恰恰出神入化。
“那,我干什么?”素莲儿一直没有太多话,此时只剩他们二人,总算开了口。
“你么,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些野味,稍后就来。”
“我也想去。”
“恩?”叶孤飞一愣,回头说道:“如果你没问题的话就去吧,我也累了,在这里等你回来。”
素莲儿脸上一紧,说到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只是愣在那里,如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怎么了?”叶孤飞刚刚开口,素莲儿却一个低头跑了出去。只留下莫名其妙的叶孤飞。
跑出一些距离,素莲儿终于停了下来,脸上火热,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其实,她刚才正是打算问一问楚天机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始终开不了口。
“为什么我会这么怕他呢?”素莲儿揉揉自己的脸,脸上火辣辣的,更让她后怕不已。但此怕并非彼怕,虽然自己害怕跟他说话,但在他身边的时候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塌实感。那种感觉就好象什么都不再可怕一般,无比的可靠,无比的安全。
那我为什么会怕他呢?她再次问自己这个问题,每次与他说话,尤其是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自己总是不知所措。其实问一个问题很简单,很容易做到。但内心中总是恐惧,总是不安,总害怕那个背后的答案。
这里四野无人,只有一些横七竖八的树枝和被生生折断的树干。她静静地坐下来,看着西方美丽的晚霞。
久违的晚霞格外调皮,她们用自己的方式点缀着天空,将它装扮得如同含羞待放的少女一般。柔和的阳光照耀下来,也将素莲儿的脸照得微微透着粉红。她突然间看着晚霞走了神,那张不失美丽却带着坚强的脸上喜忧参半。
几天之前,她们还是几个人同甘共苦。楚楚失踪了,楚天机也忘记了罗阳的一切。至于永福永禄,他们又在哪里呢?还有那个神秘的假千面居士,他到底为什么要骗自己?一时没有头绪,她又想起了叶孤飞。
叶孤飞,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又莫名其妙地走到一起。看不透,猜不清,他象一个救世的英雄,却又象一个冷血的杀手。但是,经过他失忆的相处,素莲儿可以肯定地说——他是个好人,至少是个善良的人。
就这么胡思乱想地发着呆,夕阳已经悄悄落下,繁星当空,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
等素莲儿回过神来,周围的一切都暗了,只有远远的一点篝火发出微弱的光。
“我这是怎么了?”她痴然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算了,一切就先这样吧,等到了天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知道我种的那颗橄榄树现在怎么样了。”
旁边突然传来轻微的喘息声,让她一阵警觉。抬眼扫视周围,哪里有什么人影?一切如常,连风也没有。群魔踏过的山地一片空旷,透着让人窒息的死寂。
“莫非是我听错了?”她疑惑着又看了看周围,这才走向远处的篝火。
楚天机正围着篝火忙得不可开交,一会看看火上的野味,一会儿又添上一些树枝。叶孤飞冷冷地坐在一旁,看着楚天机的眼神十分复杂。
“你回来拉?”楚天机倒是眼尖得厉害,手下挑了一只野鸡腿送了上来,竟破天荒地关切道:“没事吧,这么久都不见你?”
“我!没事。”素莲儿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总觉得今天的楚天机怪异得厉害,好象是哪跟筋搭错了线。但看到叶孤飞审视的表情又没了心思,干脆远远地坐到一旁,看着篝火发呆。
“你去哪了?”叶孤飞问道。
“我。”
“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在等你?”
“等我!干嘛?”素莲儿仿佛习惯了他冷冰冰的语气,甚至从这句话里听出一股温暖的味道来。
他这是关心自己么?
“下不为例,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情况,我可保证不了你的安全。”叶孤飞的眼中突然闪出责备,这责备一闪而过,又被冷漠所掩盖,“我知道你懂得一点细微的道法,但不代表你不会出事,知道么?”
“啊,呵呵。”楚天机一边吹着气一边把一只整鸡送到叶孤飞面前,故意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笑道:“师傅,算了吧,您先吃只野鸡,消消气。”
叶孤飞将目光从惊讶的素莲儿身上移开,对楚天机冷冰冰地说:“小兄弟,你还是不要叫我师傅的好,我们年岁相仿,还是以名字相称吧。”
“啊?”楚天机吓得险些将手里捧着的野鸡掉到地上,叫道:“师傅,徒弟怎么敢直呼师傅名号?万万使不得啊!”
“哼!”叶孤飞凌厉的眼神看向楚天机,直看得他手足无措,冷冷说道:“你的目的只不过是想学一些功夫,对吧?”
“呵呵!呵呵。”
“我有事在身,但这些日子可以传你一些入门之法。至于你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真的?”楚天机大喜过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你真的肯教我功夫?”
“我象开玩笑么?”叶孤飞正色说道:“如今群魔并起,恐怕天下将不再平静,原本的武林人士还在勾心斗角,却不知他们共同的敌人就在身边。”说到这里,叶孤飞接过楚天机手中的野鸡,似笑非笑地说:“教你一些东西也好,至少他日遇到事情可以自保,不至于象这只野鸡一样!刚刚逃过一场劫难,却成为了别人的口中美食。”
楚天机莫名其妙地听着,暗暗不服。心想,我要学的是惊天动地的功夫,只够自保怎么行?不说斩妖除魔,至少也笑傲江湖吧?
“谁?”
叶孤飞的一声断喝将楚天机从幻想中拉了出来,眼睁睁看着他飞身而去,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
“有人么?”楚天机茫然看向四周,这里已经没有树林遮挡,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平地,怎么会有人?
素莲儿也吃了一惊,但同样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更让她心中担忧,因为她刚才就隐约发现异动。
或许真的有其他的人或者生物?
风声突作,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身后,只见一人站在远处,冷冷说道:“看来事情才刚刚开始。”
“师傅!”楚天机一眼认出叶孤飞,赶紧问道:“师傅可曾发现什么?”
“没有。”
“哦,那你刚才跑去干嘛?”
“追人。”叶孤飞走到二人中间,对楚天机说道:“我今天就传你一套内家心法,你可愿意?”
“谢谢师傅!”
楚天机哪里还会犹豫?早已经跪地谢恩,就等着叶孤飞传授口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