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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千面往事

“还算你们两个混蛋有点良心!”楚天机以便享受着永福永禄的小心伺候,一边整理着自己破烂不堪的衣服。可惜那衣服实在是破得不行,整了半天还是放弃了,他又耐下心来,继续听这个满脸胡子的大叔胡吹牛。

千面居士,原名屠大刚,祖上平平淡淡,上溯数辈皆是平民百姓。所住之地乃是万松山二十里东百花村,村中世代与世无争,村民亦是淳朴憨厚。然而四十年前的一件事,翻天覆地般地毁灭了他美好的童年。

那一年,千面八岁。

贪玩的千面因做下错事,怕被长辈责罚,逃到万松山下。深夜子时,寒风席席,山路崎岖。年幼的他再也不敢继续向前,但更不敢回家承担错误。当时的千面小小年纪,怎吃得了这般苦头?于是心中悔恨交加,索性独坐山脚,对着晴空明月掩头痛哭,好不凄惨。

突然间杂音纵起,如同千人万人齐喝。这声音吓得他再也不敢哭泣,以为是被打伤的玩伴带着村民追来。吓得连滚带爬藏进万松山的如海松林,战战兢兢地留意远处的动静。

细一看来,竟见天边惊雷闪闪,乌云密布,晃如暴雨来临一般。晴朗夜空如同夏日般说变就变,转眼间阴气森森。惊雷现则明如白昼,惊雷过则不见五指。更见漫天乌云之中鬼影重重,哀号连连,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变故。

就在那一夜,整个百花村化做乌有。数百村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留下八岁的他跪地痛哭,从此无依无靠。

十岁那年,千面已经自立,性格也变得倔强,凡事率性而为,从不屈从他人。也就是因为这点性格,做不得下人,吃不得气,所以生活一直潦倒不堪,别说是安身之所,就是一口饱饭也很少得吃。

十三岁那年因为饥饿,他再次做下错事,偷了一个算名先生的几文铜钱。恰恰是这几文铜钱改变了他的一生,也是因为这几文铜钱,才有了后来的千面居士。这个不知姓名的算命先生自称武德真人,通晓天下奇术,更是有不少古怪异能。三年之后,屠大刚凭着异禀天赋学有所成,化名千面居士初出江湖。

千面待救了昏迷的楚楚,这才席地而坐,谈起过去种种。或许是由于十八年的苦行生涯太过寂寞,这些不为人知的往事才重新提起。至于那叶孤飞,他虽然尽力试探,却只知对方内功浑厚,并不见半点魔气,感叹之余也只能接受他失去记忆的事实。

“师傅只是陪了我三年,便不知去向,想来已是有一十五载,却不知他老人家是不是还在世了。”千面言至此处,已是黯然伤神,连连落泪。

这有些离奇遭遇更是让旁边数人惊叹不已,永福永禄听闻那些凄惨遭遇是泪流满面,衣衫半湿。素莲儿以前只知千面是江湖一代传奇,却从未听闻这些,感由心发,也是在不觉间同情起他来。

“哎,老头,那你怎么不在江湖上潇洒,反而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楚天机插了一句,顺便对永福摆摆手,换了个姿势躺着,这才再示意他继续捶背。

素莲儿瞪眼看向楚天机,这个冷血的家伙竟然一副无耻笑脸,全然没有感触一般!

“你小子,是不是吸了我苍兰之星的能量,体力充沛了?”千面也来了兴致,反过来讽刺起楚天机。

“嘿嘿。”楚天机一脸坏笑,“没想到这东西还真是管用,好得真快呢。”

“哎,算了,十八年了,你突然这么一声老头,我还真的有点活着的感觉。十八年的孤独求道,不知该如何道来啊。”千面摇头长叹,话语间透着不尽感慨,突然话锋一转,大手拍在楚天机肩头,说道:“你小子也别高兴得太早,虽然这宝物帮你补充了元气,却未必能除得了你体内魔种,日后除非有奇遇,否则你必是暴毖之命!”

“切,先不用说得这么夸张,我现在好得很,怕是长命百岁都不成问题。”楚天机一脸不服,心里却是虚得厉害,又问道:“刚才我好象见到一个胖子,好象我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但具体的我什么也记不清楚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你产生的幻想吧,具体的老夫也不是很清楚。”

“切,原来你什么都不清楚!那你可知道我身体里的这个什么什么魔种是怎么回事?”

千面被问得一愣,细细想了半天,这才不是很确定地说道:“这魔种应该是以种魔种的魔来划分,什么魔的魔种就会产生什么样的魔。也就是说,种下魔种的魔越厉害,那这魔种就越厉害。”

“那魔种对人有什么好处?”

“好处?”千面被问得一愣,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会勇猛无比,力大无穷。”

“真的?”楚天机双眼放出光来,喜于行色。谁知还没高兴出来,千面又补道:“不过代价是你要付出自己的生命、灵魂,或者其他一种重要的东西。”

“啊?那我这个!需要付出什么?”

“不知道,你这是老鼠咬出来的魔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让我怎么下结论?”千面说到这里,忍不住偷偷笑出声来,素莲儿也听出话外的意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喂,老头,你欺负我是吧?”楚天机恼怒得厉害,吼道:“你不要以为我楚大少爷是好欺负的,永福永禄给我上!靠,你们两个混蛋也敢笑我?”

“嘿嘿,小子,若是以前的老夫,你这样对我讲话恐怕会杀了你的,不过现在却是下不了手。”千面目光落在面前的巨鹰身上,叹道:“你们知道这是何地?”

“前辈不是讲,这里地藏泉么?”素莲儿随口回道。

“这里是叫地藏泉,但同时也是魔眼,所以四周的一些抗性较弱的小动物才会被魔化。”千面说到这里,疑惑道:“按师傅的推断之法,这地藏泉将会在近日爆发,到时方圆数百里恐怕便会魔物繁多,不只是老鼠这么简单了。”

楚楚一直在旁静静听着,此时似乎听出头绪,插嘴道:“前辈所言,那些老鼠群起而出便是某种征兆么?”

“或许吧,以我的修为,也只能算到此处。”

“那楚公子体内魔气当如何除去,前辈可知?”楚楚一直沉默不语,这时才突然发问,因为他知道其他事情都与自己无关,惟独这一点不得不关心。

此话一出,楚天机先是一愣,看向旁边的楚楚,心中满是感激之情。不想在这种时候,最关心自己的却是她,相比而言,楚天机对一言不发的素莲儿便是满心的嫉恨。

“看我干嘛?”素莲儿眼睛一瞪,吓得楚天机一个哆嗦,赶紧把目光看向别处。

千面被楚楚一问,眉宇之间透出几分凝重,叹道:“普天下除江湖豪杰外,有三位世外高人无人不知,或许他们之间有人可除。”

“是谁,是谁?”楚天机喜出望外,赶紧凑上前来,惟恐听不清楚。

“魔者,乃是至阴之物。峨眉金顶云中真人乃是道家宗师,道术已窥仙境,当可除之。华山藏剑老人乃是法家北斗,自成一派,凭借他的无上正气,也或许可行。至于另一位。”千面摇摇头,说道:“另一位便是与这两位并称三圣的古岳老人,乃是武家至尊,以无上体术辟邪扶正。但古岳老人师傅并未详细提起,我也知之不多。这三位虽然道有不同,但皆是非凡人可见,乃是半人半仙,行踪不定,所以不可苛求。”

“那,那我们去峨眉山,去华山,直接找他们不就行了?”永福听到此处,不以为然,大声笑道。

“哈哈哈哈,小子好生狂妄!”千面笑道:“若是这三人皆是如同凡夫俗子般人人可见,事事可求,哪还轮得到我千面成名江湖十数载?你们倒真是好笑,却不知即使是峨眉、华山之人,也未必能在有生之年见上他们一面!”

“哎!”楚天机一屁股坐在地上,愁道:“看来我楚天机命该如此,可惜我一生短暂,毫无轰轰烈烈可言。”

“切。”素莲儿不理会楚天机的弱智表现,又问道:“前辈,既然前辈说要看机遇,那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可除?”

“恩,除非他本人可以修得无上奇功,自行祛除,或者玄阴魔界之人出手。”

“哎,我看还是算了。”楚天机越听越是心灰意冷,干脆放弃,苦道:“咱们很久没吃东西了,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弄点吃的吧。”

“出去?”千面似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脸上一阵坏笑,说道:“小子,你不说还好,一说老夫倒是想起来了,原本的出口被你震塌,又当如何出去?”

“这!你还真是狠毒,就弄一个出口,想让我们都给你陪葬啊?”

“哎,小子,这是从何说起?这里原本是一处巨大泉眼,你听说过泉眼会有其他出路么?”

“这。”素莲儿一听此言,心头冒出一股寒意,眼下看向楚楚,她也是惊讶不已。

千面一见众人表情,心中暗喜,乘机说道:“老夫倒是有办法可以出去,但太消耗元气,恐怕以后需要有人服侍。你们当中要留下一人陪伴老夫一年,否则这地藏泉中尽是磐石,谁也休想出去,就全都留下来等着饿死。”

“嘿嘿,你不要开玩笑了大叔。”永福不相信,陪着笑凑上前说道:“刚才我们还吃了你做的饭菜,相当可口,现在却说要饿死,怕是危言耸听吧?”

“嘿嘿嘿嘿。”千面也是半笑不笑,突然一下沉下脸来,“那是苍儿从外面带来之物,如今洞口都堵上了,苍儿出不去,哪有吃的。你觉得这地方会长出食物么?”

众人都是一愣,没想到这千面真是沉得住气,这时候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想起来。

几人仿佛一下子掉进冰窟窿,凉了半截,个个面露难色。周围又静下来,只有旁边叶孤飞趴在墙上傻笑的声音。那些无名水晶似是十分招他喜欢,每一处都能乐滋滋地看上半天。

楚楚走上前来,说道:“前辈,要不你送大家出去,楚楚愿意侍奉左右。”

“你。”素莲儿也正犹豫,却见楚楚这么快就自愿留下,心中那点偏见也放下了,一股酸溜溜的感觉油然升起。

“喂,喂,喂,你们干嘛?”千面也愣了,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笑道:“我可不要柔弱女子,干不得活,出不得力,要是万一老夫做错什么!那,那不是失了我一生英明!”

话到此处,只见旁边的永福永禄和楚天机三个人,突然间恍然大悟一般跳将起来,齐刷刷伸出手指,指向旁边聚精会神地研究水晶的叶孤飞,异口同声喝道:“他,最合适不过了!”

叶孤飞被这一声齐喝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傻呼呼地看着这几个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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