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及阳,回到你位置上去!”好吧,我又一次被陈有新轰到了窗户边上,老老实实的呆着,这似乎成为了这些日子,陈有新他们唯一的乐趣,每每这时,他们都会哄堂大笑,而我始终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只是傻傻的看着他们,或者他们傻傻的看着我。
那个叫竹子的,也恢复了陈有新要求的样子,这着实应了陈有新的心意,本来对他看的紧紧的,便也慢慢的松了,偶尔和我说说话,他也不再管。或许,他肯定认为竹子在给我洗脑,而我这个顽固的家伙,始终无法被任何人洗脑。
但也是奇怪,陈有新自从我那次给家打电话之后,他再也没有让我打过什么电话。
我也就该吃吃、该喝喝,过的也甚是潇洒。
这一夜,很静、很静,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楼,似乎每个人都被这哭声所吓醒,循着哭声想找到它的来源。
因为我在后门的厨房里听的到屋内各种喧哗的声音和各种的辱骂声,还有竹子那不停的哭喊声。
过了不久,就听到厨房门外一阵的脚步声,然后就是一阵阵的敲门声,我仰着头,嘴角向上翘了翘,然后,装作害怕的样子赶紧去开门。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声音?吓死人了,这!“我紧张的问道。
陈有新一手提着正在抽泣的竹子,一手指着我,“让他在你这里睡吧!给你做个伴!你小子老实点啊!”
“这怎么行?!我睡眠本来就不好,而且,我经常会半夜哭醒,这怎么行?!“我连连摆手,转头要关厨房的破门。
陈有新一下子掰开门,“你小子少他妈的事儿!让他在你这睡,咋的?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要不是老子,你小子不知道还在哪里要饭呢?!”
我把眉头使劲挤到了中间,“好吧!但是这小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管!”
“谁他妈的叫你管!赶紧的!给腾出个地方来!“
我回头看了看,然后低下头,“好吧!算我倒霉!”
“及阳,过些日子,这小伙子就没事了,你照顾点他啊!“美姐在旁边嘱咐我。
“好吧,美姐,你这么说了,我会尽量的!“
“走吧!”陈有新挥了挥手,领着一帮人进了屋,然后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还有锁门的声音。
“呜呼!他们走了!竹子,你这哭声真厉害,哭得跟真的一样!简直可以当专业演员了!”
竹子抬头看了看我,没有说任何的话,便走进了厨房里面。
”我饿了,这是个厨房,有吃的吗?“竹子四处看着,他的泪水似乎还在眼边打转。
”还有个馒头,吃不吃?“我伸手在锅里拿出个馒头递给他。
“吃,有啥吃啥,过了今晚,俺终于可以给俺哥报仇了!“竹子接过我递给他的馒头,一大口咬了下去,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不,还得等两天!“
竹子惊诧的看着我,“还有两天?!“
“嗯,再得等两天!“
“为什么?我们计划了这些天,我都快憋死了,心里一直想着有一天出去了,弄死这可恶的陈有新,今晚,我按着你说的做了,可你还叫俺等,俺等不了了,要等,你等,俺不等了!“竹子气气的嚼着馒头,差点被噎到。
”竹子,你看你这么聪明,咋就被气糊涂了呢?这后院,这么高的墙,加上这带电的网,你还想再死一次啊?我可不像你哥一样去救你,我跟你又无亲无故的。“
竹子气的靠在了我的床上,半躺着嚼着馒头,“你说咋办?”
我笑了笑,告诉了他我的计划。
第二天,我依旧如同行尸走肉般,竹子依旧低沉着脸,旁人仍旧跟打了鸡血一样。
吃过那千年不变的早餐——馒头和咸菜,人们陆陆续续往二楼走,走着,走着,我给竹子使了个颜色,竹子上去抓住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家伙的脖领,大声吼叫着要他还哥哥的命来,人群顿时乱了起来,我趁着人群乱起的时候,偷偷来到卫生间,找来一堆抹布堵在了下水道的口,把所有能开的水阀全部打开,然后果断的跑回二楼,此时他们依旧吵闹着,陈有新和那些个大队长之类正吵着竹子,让竹子放开,竹子就是不放。
我坐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吵闹的人群,和着这美丽的朝阳,映在门口的水流之上,显得格外的美丽。
门口的水越来越多,越来越深,而他们吵闹的声音则慢慢的停了下来,竹子的脸不知被谁打了一下,眼圈旁边有点青。
”可怜你了,竹子!“我看着他,心里有些愧疚。
最后,人们各回其位,陈有新一边整了整他那梳的锃亮的小背头,一手拿起他那本《管理与成功》,嘴巴刚张起,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不对劲。
“你们别出声!“
人群静了下来,但只听的“哗哗哗“的水流声。
陈有新紧张的走到楼梯口往下一看,“卧槽,水龙头谁没关啊?我的镶瓷的地板啊!真有你们的!”说着,就准备要下去。
他又转身回了来,“你们愣着干嘛?赶紧排水去,否则今晚谁也没的睡!”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乱哄哄的下了楼去,就听的楼下不停的喊叫声,还有不停的泼水声,楼上就剩下我和竹子两个人。
我走到竹子跟前,“抓紧时间!“
竹子点了点头,然后我们俩分头寻找。
这些日子,我一直观察外面那些电网的走向,最后发现它们最终都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小隔间里,只是这隔间是锁着的,一把大大的锁头锁在门外,似乎没有什么能打开。
我本以为这个计划不可行,但偶然一天夜里,我透过窗户发现一个人影进了这个小隔间,然后他又走到旁边,把一串看影子像钥匙的的东XC了起来,只知道在小隔间的两侧,却不知具体在哪里。
小隔间两侧堆了很多的杂物,竹子翻左侧,我翻右侧,过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的迹象。
”哎!你看这里有个洞,是不是在这里?“竹子摆了摆手叫我。
我过去,擦了一把汗,“我看看!“
我伸进手一掏,“我擦!“一把老鼠夹狠狠夹了我手一下,这突然加重了我觉得钥匙在这里的感觉,我忍着疼痛往里伸去。
我们赶到楼下时,他们正干的热火朝天,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湿透了,陈有新趁此机会给他们讲着各种鸡汤,说什么某某伟大人物,经过这种苦,最后到达了人生的巅峰,某某人,也是吃过这种苦,才有了辉煌的成就。
我咧了咧嘴,挥手示意竹子往身上弄水,以瞒天过海。
陈有新朝我俩这边看了看,然后继续他的洗脑之功。
傍晚时分,我和竹子都准备好了,就在今夜,一切都会从今夜变化的,不知为何,我突然更怀念和黑脸老四他们一起当乞丐的日子,比起如今,那些日子是那么的自由和快乐!
忽然,陈有新在我们身后拍了拍我俩的肩膀,示意我俩到二楼去。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是被发现了吗?竹子也怯怯的看着我,我也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来到二楼,陈有新猛地把他那本《管理与成功》往地上一摔,“你们搞什么?啊?!就你们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们不就是想逃出去吗?啊?!把我的地板都湿了个透,有你们的啊!这周你们要是不能给我弄到十万块钱,我就让你们尝尝什么才是真正的痛!“陈有新吼着我们,一边用手指着,一边向那个小隔间靠拢。
”怎么样?手被耗子夹夹废了吗?“说着,他从墙上很不起眼的地方拉起一根细线,那是个鱼丝线,让人看不清,却很结实。一个耗子夹被拉了起来,上面有我的一块皮和一个钥匙。
”是不是想知道这里头怎么控制电网的啊?那我给你们看看,这也是你们能看的最后一次,以后你们就别想着再这么自由了!“说着,他伸手就去开隔间的锁头。
钥匙缓缓的插了进去,我和竹子在后面看着,竹子不停的对我说,“行吗?!完了,我不能给我哥报仇了!爹娘,我想回家!”
我转过头看了看他,然后,继续看陈有新开那个隔间,一点、一点,他打开了锁,然后拉开那扇门,门开了条缝,忽然两条电线漏了出来,同时落在了陈有新的身上,只见他浑身不停的颤抖,那个隔间一阵的火花和闪光,闪的我和竹子同时捂住了眼睛。
等我们睁开眼,发现整个院子和屋子都黑了,没有一点的灯光,楼下人们一阵喧哗,透过月光,我看到陈有新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似乎还伴随着一股的烤焦味。
“走!“我拉起竹子,就往后院跑。
楼下的人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呼唤着新歌和美姐。
竹子身手倒是利索,几下就爬到了墙顶,而我挣扎了几下,也没有爬上去,我正发愁,一架梯子却架在了我的旁边。
我回过头,发现一个女子站在我的身后。
“美姐?!“
“走吧!他们发现,你们就走不了了!”
我看着她,“你不走吗?”
月光下的这个女人显得有些冷漠,显得又是那么的悲伤。
“这里就是我的归宿,我不会走的!“
我怔怔的看着她好一会儿,竹子有点着急了,不停的催促着我。
“那美姐保重!“
“嗯!走吧!”
我顺着梯子爬上墙,然后跟着竹子又爬了过去。竹子在前,我在后,我们一直不停的跑,直至跑了很远,累的气喘吁吁,我转过身,发现那个二层楼又亮了起来,整个院子仍旧是传来一阵喊叫声、一阵哭喊声、一阵的怒骂声,还有一阵女人的痛叫声。
“美姐,保重!“
而后,我和竹子向城市的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