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哭了出来，暖流顺着眼角流下，而我却分不清，这阵暖流是血还是眼泪，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恐怖，以至于小白吓得大叫。
褶颜将我一下推到地上，我一扯，头发硬是掉了不少，这一刻我才明白，这里是真的不需要我了，不需要妋乐了，若是褶颜能这般对我，是不是师傅要杀了我不成？
思及此，我不由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白慌忙爬起，将我扶住，带着哭腔道“上仙……上仙你别这样，上仙，上仙小白在这呢”
“你们要我活？好……我便活着，褶颜，孟三叹，我便活着！端看你们要将我如何折磨死，只一样”我一揩脸“我活，你们却无法控制我如何活……褶颜，你我今天，恩断义绝……你和孟三叹，便好好寻你的清无去罢”
我说完，挣扎着站起来，小白扶住我“上仙……”
都说哀大莫过于心死，而我的心却早已不知道死过几次，现下只觉得脸上很疼，便是一点悲哀都没有了。
“小白，送客……”
我不知道现下我的房中有几人，只是这样吩咐道，然后跌跌撞撞摸索着走向榻边……结束了，妋乐，你的命运到此结束了，接下来只要像一个听话的人偶一样，度过你余下的日子就够了。
“上仙……”小白走到我身边。
我摇了摇头“我要睡了”
躺下身，我浑浑噩噩的竟然真的睡着了，而这一睡竟让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快乐与幸福，我做了很多梦，梦中不再是谁的记忆，而是我自己，是我妋乐。梦中的我依然可以跟着师傅习武，跟着褶颜喝酒，跟着卿谚胡天海地，梦中的那个我，不用担心身体里是不是还住着一个人，不用担心魔界与仙界是不是要开战，也不用担心眼前这些人会不会突然变得自己都不认识。
我沉沉的睡着，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留在这个梦中，闭眼是黑暗，睁眼也是黑暗，不同的是，闭上眼我看到的黑暗中有我所期望的东西。
“水”我喃喃道，立马有人递了水来，我也不在乎是谁，喝了便继续睡，而这一觉终于是睡不安稳了，模模糊糊梦到很多东西，梦到了玄女，梦到了岚璟，梦到了……褶颜。
我猛地睁开眼睛，一片黑暗……索性也不睡了，便坐起来看着这片黑暗。
从前，我是从未细细看过眼前这片暗的，而如今，我却是除了这个什么都看不成的了，想起如何失掉了眼睛，我不由得痴痴的笑着，怎么办……即使到现在这般田地，我却也不曾后悔。
“上仙……可要吃点什么？”听不出是谁的声音，想来应是天帝新派来照料我的人，现下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便摇了摇头，复又躺下了。
只是开口问了一句“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已经是黄昏了”
我点了点头，轻轻“哦”了一声，我已不再去想为何褶颜变得如此陌生，我只怕愈想愈是伤人，诚然，本上仙是个胆小鬼。
而后便是浑浑噩噩的日子，每日醒来，睡去，听从身边人的话吃饭，喝水，难得的是本上仙不再嗜酒，每日喝着一般的茶水也能安稳度日，我想我是变了，褶颜也变了，什么都是变了的，再回不去了。
却也不能怪谁，妋乐终究是妋乐，抵不上半个清无。
“这几日，她可好？”
“上仙这几日倒是并无不妥……十分乖觉，只是……只是上仙本不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我也并未想到她会如此做……劳你，好好照看她”
“半仙且安心，上仙本就是小白的主人，自然会的”
没有了光明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宁静，宁静到我以为这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我讨厌这样的感觉，因而总是时不时就唤小白一声。
“小白”
“上仙我在呢”
“哦……无事了”
时日慢慢的划过，如同一条狡猾的泥鳅，任由你捉住，却永远捉不牢，待他想走了，便从你手中快速消失，只留下一手的冰凉。
而我的泥鳅，则是在我都还未抓住它，便溜走了，摸着黑，我捉不到它，它不肯等我。
“上仙，卿谚上神带领十万天兵，直往魔界去了”
“哐啷”
“上仙！上仙！你要去哪！”
那茶水拌了一地的青花，洒在地上，却是无人去拾。
我猛地推开门，直向外奔去，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卿谚提着酒壶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路狂奔，却一下撞上一个屏障，我一拳打在屏障上。
“啊！！天帝！你若在！你便给我一个答复！我妋乐欠了你什么！我妋乐自己来还！放了褶颜！放了师傅！放了卿谚啊！”
“上仙……上仙冷静些”
我一拳又一拳砸在屏障上“天帝！妋乐这条命！你要便拿去！何必多话！不要因我改了旁的命格！天帝！”
我只觉得身上真气一股一股涌出来，似乎都在往眼睛上钻，痛苦万分，腿一软，竟是跌坐在地上“天帝……漓溯……你们到底要什么，拿去吧……”
小白扶住我，颤抖着哭道“上仙……上仙回去吧，你出不去的”
我轻轻摸着屏障“小白，你说，本上仙到底是为何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我感觉……我就像是他们棋盘上的棋子一样……我连棋子都不如，我可是连自己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啊……”
小白也在我身旁坐下来“上仙……上仙你别这样”
我淡淡的笑着“傀儡……本上仙……现在可不就是一个傀儡么……褶颜也好，师傅也好，天帝也好，漓溯也好，都不过是在利用本上仙，本上仙如今被榨干了价值，便不用了，弃之不顾，可是……可是卿谚何辜啊……小白，卿谚何辜！”
小白也是慌了神，手忙脚乱的帮我擦着眼泪，嘴里直念叨“上仙别哭，上仙你别哭……”
“这是怎么了”一阵熟悉的香味落在我面前，将我轻轻扶起，我一把甩开。
“漓溯，若是卿谚出了何事，我妋乐这一辈子都会把你和天帝恨到骨子里去”
他愕然，轻叹了一声“这不是我愿意的……”
我冷笑一声，带着嘲讽的口气道“呵……是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