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你说说看。”
被唤作惊梦的年轻女子应声答道,行动间飘然轻盈,容姿明艳,气质淡雅如空谷幽兰,倒不负这蔽月门派在江湖的美名。
她清澈如水的眼睛看了一眼兮若,方才开口道:“虽然这是座上门派的事情我不大方便说,但是座上对安宁公主未免太过偏颇,或者说是对那万年雪参太过偏颇,此般仓促收徒,只怕是毁了先生清誉。”
她礼数十分周到,转过身对兮若行了礼,才道:“我有些话不吐不快,安宁公主莫要见怪,先前公主与栖迟师弟在殿门前似有不快,我也见到了,然而事出有因,听叶城那日公主以声势压人,言语间中伤师弟,而后更是行为粗俗,言辞不妥,我认为公主的德行还不配拜入座上门下。”
兮若勾唇,浅浅一笑,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她脸上凝视了片刻,忽然间开口问道:“请问,你是哪位?”
惊梦明艳的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一闪而逝,很快答道:我是蔽月门门主,我叫惊梦,本是孤苦无依,数年前偶得蔽月仙子赏识,拜入门下,仙子仙逝后便接手了这蔽月门。”
兮若和善一笑,柔声说道:“多谢惊梦师姐教诲,兮若一定谨记在心。”
惊梦被她那声“师姐”叫得眉头紧皱,“我们并未师出同门,何来师姐师妹这一说,公主只怕是言辞带刺,毫不让人,处处占人家便宜了罢!”
兮若面色无波:“师姐妙语连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只是并未师出同门,为何刚刚师姐唤楼王也是师弟师弟呢?兮若不过是学着师姐的高尚德行罢!”
连句末“罢”字的尾音兮若都学得入木三分。
师姐师弟,师姐师妹,啧啧啧,兮若心里暗笑,这惊梦看起来也二三十了,还想着吃某人的嫩草,她也是好迷醉……
惊梦沉下脸来,转身看向回雪:“座上此般,惊梦虽无权干涉,但还是觉得颇有不妥,望座上三思,切莫毁了回雪山庄素来在江湖上德高望重马首是瞻的英名!”
回雪温和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一会儿看看兮若,一会儿看看惊梦,一会儿又去看看楼栖迟,倒像是与他无关,纯属看戏一般的随意。
旁边的陈序员看不下去了,看了一眼兮若,望着回雪老人:“龙生龙凤生凤总归是好听,但是晚晚尊上的女儿未必就是女中豪杰,座上可以三思一下,楼王并非不知礼数之人,此般也是事出有因!”
回雪秀气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睨了一眼俊朗老实站在一旁的陈序员,“谁说我收了这小孩儿是因为她娘?”
小孩儿……兮若只觉得喉咙中憋了一口气,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硌得慌。
“咳咳。”就连一向清冷的楼栖迟都忍不住轻咳两声,兮若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他这才收住了笑。
“那是因为什么?”就连应秀都不懂了。
一直站在门旁看戏,看着这楼王惊梦连带着序员都开始排挤这小师妹,只觉得有些不解,安宁公主虽说没有表现出禀议的天赋,但是终归还是气质不凡。
“因为那万年雪参真真的好,天下就此一棵,本座收下了自然就不想退回去。”回雪挑了挑眉,说得理直气壮。
“这回雪山庄也不是什么随便的地方,虽说在东离境内,但也容不得朝廷来管,楼王你在这儿是客,希望我师门的事情还是不要插嘴的好,序员惊梦都是东离人,此般咄咄逼人,只怕是让人觉得我们排挤人家西沧的公主罢,大家都好生回房休息一下吧,午膳稍后就会来。”
这么光明正大,还真是甚得兮若的心呀……
回雪说罢,拂袖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除了兮若和栖迟,相看两厌,兮若轻抬下巴,走过楼栖迟的时候,忽地勾唇,笑得好不动人。
“栖迟师兄人家回房休息罢,不要想着人家哦!”她学着惊梦的语调一脸狡黠,目光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打着转,坏笑着转身走了。
步步生莲,暖玉白鹤展翅欲飞。
楼栖迟被兮若气得薄唇紧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栖迟师弟,栖迟师弟……”并未理会惊梦的呼喊,楼栖迟随着兮若拂袖亦离开大殿。
右军隐在暗处看着这一前一后的两人,抓了抓脑勺,又疑惑了:“左军,你看主子一副要吃了人一样的表情,没事儿吧?”
右军很嫌弃地瞄了一眼左军,正要张口回答,便听见自家主子三步并作两步挡住了兮若的路,声音也恢复了往常的清冷,“有劳安宁公主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