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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索物

随着夜幕降临,我被安排在西厢园内过夜,须染说这只是临时住所,等九龙子处理完落词的事,我还得回深海冰窟洞内。于是我在想,我回不回去,与九龙子何干。之后须染告诉我,这次九龙子要亲自带你去深海冰窟洞。我琢磨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要把我囚禁在那,禁地果真是禁地,名不虚传。

这客房也果真是客房,我顿时明白为什么姐姐会说九龙子的寝室布置的挺奢华的,原来是要对比过后才知道。客房内连基本的梳洗物品都没有,要不是还有张床榻,同柴房何异。用这样的客房来招待你们的贵客,九龙子也算是抠门到家了。

待吃过晚饭,我便躺在床榻上,心想着白天所发生的事,原来落美人手捧的花卉是鸢尾花,别名叫蓝蝴蝶。在白天欣赏过成片盛开的海棠后,我总有种感觉九公子爱的只是花而已,与花的别名无关。鸢尾花别名叫蓝蝴蝶那又怎样,只是凑巧而已。

我思索着白天的细节,总觉得遗漏了什么东西,但又说不上来,于是就早早的睡了。待到深夜,我在床上猛地惊醒,我丢失了两件贴身物品:一件是一根镶嵌着小玉珠的银簪子,还有一件不是物品,而是活物——小紫贝壳。

经过反复思索,白天在青竹亭同须染聊天,我身上并无这两物,所以它们一定是被我落在九龙子的寝室内。于是我的内心又陷入极度矛盾之中,银簪子丢了就丢了,可是小紫贝壳不能丢。去还是不去,我躲在被褥里深思良久,若是去,小紫贝壳不一定找的到,但我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若是不去,我的良心就会不安,这样我今天就别睡了。

在床褥内纠结良久,我终于决定了,虽然我在须染面前说过以后不会去九龙子的寝室,但是为了小紫贝壳我不得不去。

最后我总结我真的很失败,俗语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是偷盗不成反而自己丢了东西,看来这一行我真的不适合做。

我踮起脚尖偷偷溜出房间,还没走上几步,就迎来一排巡逻的虾兵蟹将。我连忙转身装作没有看到,结果还没走上几步,就被他们喊住。

我赶忙笑脸相对,和他们打招呼,最后他们竟然没有多问,放我前行。不过,从他们口中得知,因为白天落词一事,整个水晶宫都被看守的很严,尤其是九龙子的寝室。

我便纳闷起来,九龙子的寝室那么寒酸,连我都嫌弃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人去偷盗。他们偷偷的告诉我,深海冰窟洞是禁地,外人要进去连个门都找不到,更不必说里头布的重重机关。想起那些弯弯曲曲像迷宫一样的道路,我还是觉得你给我布置点机关吧。

他们继续说道,传言九龙子的寝室可以直通禁地,所以落词就起了歹心,她下的毒虽然不能伤害到九龙子,但可以让九龙子处于深度昏迷,这样她就可以趁机寻找直通禁地的暗门。听了这番话我顿然醒悟。

原本还想告诉他们这不是传说,是真的,我亲身经历过,而且还知道那个暗门在哪,但之后我又听他们说了落词的下场,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们听说,落词被拷打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最后被囚禁在监狱里,连顿饭都不给吃。这样一个美人被活生生的摧残,九龙子你还真下的去手。我惊悚万分,认定爱花之人确实残忍,但又为自己担心起来,我是知道暗门的人,他该不会将我五马分尸吧,好在之前没有泄露这个秘密,不然我定会是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我们就一起八卦起来,我询问这深海冰窟洞有什么特别。他们一开始故作玄虚,说那里面有着九龙子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想这定是九龙子的把柄,便继续询问,最后他们直白的告诉我,那是九龙子金屋藏娇的地方。

我听着他们的八卦,不由的暗自好笑,真有种冲动想告诉他们,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块冷得要死的破石头。其实我本属寒性,对我来说寒冰石不算什么,但对须染来说就是冷得要死的破石头。金屋藏娇,我看是金屋藏石。

与他们相谈甚欢,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他们还在争论金屋藏娇的是男是女,便推我去评理说明,我实在不好意思搀和,随口说了一句,“男女都有吧。”其实这不是我的心声,我希望是男的,这样我去索要小紫贝壳时就安全了。

我趁他们争论激烈之际,随口编了一个理由,便脱了身。不由的感叹一声,九龙子你的水晶宫交给他们来看守,迟早要被灭的,但又一想,无风不起浪,要怪就怪你自己风流。

既然是去索要遗失的东西,那就要光明正大点。我跨着大步子来到他的房门口,敲起了他的房门,心想对他要说些什么客气的话,联想起白天落词进门前的那番话语,我就直接推开房门,大声喊道,“九龙子,我有事要来打扰你。”

他倒是还没睡,不过将白天的夜行衣脱了,只穿着白底金边的内衫,还有带着那副我不知道他睡觉时会不会还带着的银色面具。

“你来干什么,不会是真想今晚和我同——”

他开起这种玩笑话来也那么严肃,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好在我立马打断,“你别乱想,我是来找我遗失在这里的东西。”

“你不是来偷东西的吗?怎么反而遗失了东西。”他走到紫檀木制花几前,摆弄着青花瓷瓶中的鸢尾花,“我这里可没有你遗失的东西。”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小贝壳,是淡紫色的,它还会游动,还会说话。”我用手比划小紫贝壳的大小,却换来他的冷言相对。

“没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如同一把刀刺进我的心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种人,姐姐你看你把我托付给了什么人。

“我记得是我在翻箱倒柜的时候将小紫贝壳弄丢的,它能游动的范围并不广,肯定是在你的寝室内。”我争辩道。

“那它应该已经死了。”

“不会的,它怎么可能会死。”

“落词下的毒对这些贝类是致命的。”九龙子说话不带表情,连眼睛也没有眨动,仿佛这是件再平常也不过的事。

我听着九龙子的话,逐渐安静了下来,“害死它的不是落词,是我。如果我没有将它从深海冰窟洞内带出来,它就不会死。小紫贝壳,对不起,我一开始不应该吓唬你。”我晃晃悠悠的走到床榻前,指着床边一角,“就是在这,我想将这张破床榻上的玉石抠下来,然后把你随手仍在了这,没想到我竟会害了你。”

我的眼眶都红透了,但就是没有眼泪,最后我实在没有力气,直接跪倒在龙纹床榻前,将头埋进明黄色床褥里。

“你这样叫我怎么睡。”

我带着哭腔,呜呜咽咽,“你爱怎么睡,就怎么睡,管我什么事。”

“好了,别伤心了。”九龙子顺势坐到龙纹床榻边,“小紫贝壳知道你以后会好好爱护它的。”

听到这话,我将埋进明黄色床褥中的头微微抬起,一只小紫贝壳出现在我眼中。我揉了揉模糊的双眼,确信我没有出现幻觉,然后小心的将它捧起,“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死的。”

“是呀,我快被你害惨了,还好九龙子救了我。”

听到小紫贝壳还会骂我,我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不由将视线一转,迎上九龙子的目光。这一刻,四目相对,他看着我,而我也看着他。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眼前的人好熟悉,但又无法说出他是谁。

抬头一眼,宛如梦境。这一刻,我并不是渺小的存在,而他也并非如此高大尊贵。那些羁绊都烟消云散,当浮云淡去,我希望还能看到这样清澈的眼眸。

这一眼,是真实的,并非在梦中;这一眼,是虚幻的,宛如是梦中。

我细细揉着双眼,与他一同坐在床沿边,“虽然我很讨厌你,不过这次谢谢你救了小紫贝壳。”

他收敛起满眼柔情,仍旧贵气凌然,“本来我是不想救它的,只是猜到你会因为它的死而吵到我。”

原本对他的感觉还有些好转,但听到这种话语,我就来气。

手心中的小紫贝壳抖动着身体,我将它托起放在耳边,“别误会九龙子,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九龙子呀九龙子,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好命,你听听。”我将小紫贝壳放到他的面前,而他却不屑一顾,“我家的贝壳在夸你,之前说你是好人,现在又说你是它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也想不通,你是怎样用这张银色面具伪装的那么好。幸好普天之下还有我那么明鉴,透过你的银色面具,看到你那残忍的内心。”

“你说完了吗?可以不吵了吗?”

你想要休息我就来打扰,你想要清静我就来吵闹。反正与这条破龙杠上了,我今晚也不打算睡觉。

“你说落美人那么死心塌地的跟随你,你怎么忍心对她下手。”我将手肘搭在他的肩上。手腕上系着的蓝色丝带在空中舞出优美的弧线,与他的白底金边内衫相称。

“你听谁说的?”九龙子倒是追问起来,关乎名声之事,想必他也是很在意的。

唱反调就是唱反调,我打了一个哈欠,应该是困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敢这样光明正大的来?”实在太困,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顿觉一片舒心,“因为你的那群虾兵蟹将在争论,结果你猜谁赢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和我猜想的一样。原来你银色面具下的心是这样的,难怪对落美人如此凶残。”

说着说着,我的头昏昏沉沉,只觉眼前一片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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