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太后的脸色异常凝重,她没有想到秦束竟然不稀罕她的相助。瑜嫔之死,她也很难过,可这又不是她一手造成的,或许有间接的关系,但她也是被逼无奈!
听闻瑜嫔殁于常青宫,她心头一颤,坐在了青檀香木椅上。愧疚和责备油然而生,茹妃难以抑制悲痛的心情,“那天晚上,我独守空房,就是被你害得,虽然我很恨你,可我不想让你死!”
以后的几日,皇宫里经常闹鬼,就在瑜嫔死后的第七日,茹妃在自己的院子里烧着纸钱。夜晚无星,漆黑一片,她拿着火盆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庭院的一角,西风吹过,茹妃裹紧了身上的锦绒棉裳,捧开地上残留的积雪,她合起手掌默念着,“瑜嫔,我是无心的,害你的人是宜贵妃还有皇后,你别来找我,还有我腹中的胎儿。”
默念完毕,她将怀中揣着的冥纸点起,一张一张放入火盆中,火光明亮,将冥纸燃烧成灰烬。
此后她更是吃斋念佛,为紫淑的魂魄超度。二十三年过去了,她做这么多就是在赎罪,可秦束还是没打算放过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她所奢望的原谅,被秦束一口的否定了,他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更不会和杀母仇人联盟!
即便君王痛失帝位,即便国家分崩离析,即便苍生毁灭诛尽,他都不可能原谅茹太后!他要让那些害紫淑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为什么?哀家可是你的养母,你这么做是在逼哀家!”茹太后神情肃穆,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事原则,秦束也是,他不能容忍与凶手合作,就算失去皇位,他都不觉可惜。
“茹太后,朕就是看在你是朕养母的份上,才对你所做之事一忍再忍,可没想到,你还是与瑜嫔之死有关,这是朕所能容忍的极限,任何人都无法逾越。”秦束当然知道他是在逼茹太后,他就是想看看,被人逼迫的茹太后会做出如何过分的事。
当年宜贵妃不也曾用私通之事逼迫她吗?现在秦束还想再看一下茹太后的选择。
盛郡王细致的听着两人的谈话,一抹窃笑浮现在他粗糙的脸上,他略有所思,秦束还是这么自负,他不原谅最好,太后你还是乖乖的投奔于本王,兴许还能活命。
君王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茹太后听完脸色异常晦暗,错了就是错了,她一辈子都弥补不了,别说求得秦束原谅,就算以身谢罪,也不解秦束的气。
偏偏这时,盛郡王出来插嘴,“茹太后大可与本王为伍,何必非得放下尊严来恳求一个人的原谅。你我联手足可颠覆朝政,等我坐拥江山,你就是那个万人之上的皇后,到时候让秦束后悔莫及。”
盛郡王向太后投来橄榄枝,然后两人联手来对付秦束,这种局面秦束早就料到。君王不会因为别人的做法而改变自己的原则,即便茹太后找到了依附,与盛郡王联合起来对付他,他也毫不在乎。
她对盛郡王本无爱意,尤其在御花园的凉亭中相见后,每次见到盛郡王,她都会想方设法的躲开。之后,为了让秦束登上帝位,她才迫于无奈的与盛郡王会面,他们有的也只是利用,谁敢说现在的盛郡王依然爱着当年的茹妃。
“离哀家远一点,盛郡王你要是再敢放肆,哀家就绝不饶你!”怒色三分,茹太后气愤的指责道。
君王也很好奇他们两人的纠葛,所以他才特意将太后请到了福寿宫。看来茹太后很厌恶盛郡王,他们之间的关系复杂到不是用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明白的。
盛郡王百般劝说茹太后,希望可以与她一起对付秦束,而茹太后丝毫没有理会。
冷眸暗沉,君王邪魅的轻笑,既然盛郡王那么想和茹太后联手,那朕就助你一把。
剑眉微抬,倾斜飞入发鬓,君王高昂起额头,并将双手反握于背后,“茹太后可知朕为什么让你来这?朕早就知道你与盛郡王的事了,让你来这无非是想给你条生路,你可知这条生路是什么?”
也许是有所察觉,茹太后向后踏空了一步,她若有所思的否定着,“不可能,绝不可能。”秦束命令她来福寿宫,就是想把她推向盛郡王,这就是生路,没人在逼她,“想让朕原谅你,除非你死,亦或朕亡。”
不管她做多少事来弥补,他还是不能原谅,要么你死要么我活,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君王,即便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地狱,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他都要为死去的生母报仇!这就是秦束的一贯作风!
茹太后像是明白了什么,肃穆的神情转眼间消失不见,只剩凝聚的泪还在眼眶里打转。紧握袖口中的短剑,她抬起玉额,哀伤的问道,“是不是只有我死,皇上才会原谅母后?”
君王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对,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他已经表达的够清楚了,只是茹太后还在奢求原谅。
就知道是这样,又何须再问一遍,她不自觉的后退着,脸上淌满泪水。
以前她被宜贵妃要挟,做了些错事,现在她不会像以前那么傻了,越朝的江山只属于姓秦之人,盛郡王别再痴心妄想了,就算我死也不会和你联合!
银光一闪,一把短剑出现在茹太后的手上,谁都无法阻止,她将短剑刺入自己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溅到盛郡王的脸上。
短剑刺入心脏的那刻,她感觉自己解脱了,常年梦魇缠身的她好久都没有这么安心的睡上一觉,她张开双臂犹如一只轻盈的蝴蝶,倒在了主殿里。
殷红的血汩汩流出,铺展开来形成一朵血莲,茹太后面色安详、毫无痛楚,血衣之上一把短剑直入心口。
盛郡王悲愤交加的横抱着血泊中的茹太后,他低声轻语,有好多话要说,可惜她都听不见了。
初见时,她一舞倾城,已勾去他的魂魄;再见时,她闷声饮酒,他便陪她一起痛饮。为了秦束能登上帝位,她来找过他,那时他别提有多高兴了,就算被利用也不在乎。那夜他得知秦束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便气冲冲的来找她,其实他也没有多大气愤,只是恨她为什么不和自己明说。
更令他失望的是,她竟然说是她亲手堕了他们的胎!她杀了他的孩子!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情,她竟然说的这么理所当然,“这是个孽种,留着只会让我感到耻辱!我恨你,更恨这个孽种!”
她怎么能这么对他,这不仅是他的孩子,也是她的呀!仇恨在心底蔓延开来,他将恨意归结于秦王,既然我的孩子没了,那我就让你的孩子陪葬!
“为什么要这么做,该死的人不是你,是他!”满脸血点的盛郡王直指秦束,此刻常年积压的仇恨和怒气涌上心头。
雁容轻步来到秦束身边,见着满脸杀气的盛郡王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别怕,朕会保护爱妃的。”轻揽腰肢,君王将容妃拥入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