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一道轻讶的轻呼由身后传来,这道声音不大,听在几人耳中,却仿若惊雷一般。
几乎是同一时刻,几个人一起回身,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阮烟罗一袭白衣亭亭而立,火光在夜色中妖娆纷飞,仿佛给她的裙摆点缀上变幻的火莲,那一刻眼前的人白衣墨发,红蛇飞舞,极致的绚丽,却又极致的冷清。
这个女人,是魔,若非如此,那张最多称得上清秀的脸,怎么会散发出如此致命的吸引力。
“你没在房间里?”问话的南宫瑾,这些人里唯有他有问话的资格,卫流只能沉默着一双眸子,静静的望着她。
从没有一刻他这样希望摆脱自己的质子身份,因为在这种时刻,他竟连一句关切都无法问出口。
“睡不着,出去走了走。”阮烟罗看了一眼抿着唇不说话的南宫暇,颇有深意的说道:“倒要多谢了今晚的贵客,否则我恐怕就真的要葬身火海了。”
南宫暇神色轻动,却依旧阴着脸色,没有说话。
“烟罗郡主没有受惊吧?”卫流此时才轻轻开口,声音是一贯的温和,然而阮烟罗却敏锐的察觉出他压抑的情绪,他在为不能安慰她而不甘。
心里一道暖流滑过,阮烟罗眼睛深深盯着卫流,含笑说道:“我没那么容易死的,我还要留着这条命,和与我有缘的那个人,享尽天下的自由。”
阮烟罗说的那么笃定,让卫流的心都紧缩起来,他一向知道这女子是不同的,但却并未料到,她每个字每个眼神,都能如此轻易撞进她的心底。
这天曜的皇宫,还有质子的身份,都是他的牢笼,可是这聪慧的女子居然毫不在意,她相信他一定能闯出去,而且要与他享尽天下的自由。
那时,不必见一面千难万难,不必连说句话也要小心翼翼,更不会连关心也无法表达。
卫流的心瞬间安定了,他恢复之前的面色,轻声说道:“既然郡主无事,卫流就不久留了。”
一时的分别并算不了什么,很快,他一定会把她所说那种自由带给她。
看着卫流离开,阮烟罗把目光转向南宫瑾和南宫暇,南宫瑾目中冒火,他想不到阮烟罗居然这样明目张胆的与别的男子眉目传情。
可是她和卫流的对话没有一个字逾矩,又让他根本说不出来什么。
“二位皇子在这里正好,我刚好事找二位,还请借一步说话。”阮烟罗脸上仍然带笑,但那种特有的温软一收,这笑立刻变的客气疏离。
“你有什么事?”南宫暇不知为何,直觉的事情有些不妙。
“也没什么。”阮烟罗说道:“只是方才出去散步,恰好遇到一只偷鸡摸狗的老鼠,就顺手抓了起来。”
阮烟罗说的轻描淡写,南宫瑾和南宫暇却同时一惊。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敢小看疯病好了的阮烟罗,她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这句话,而一个时辰之前杜惜武才因为她的落井下石被阉,转眼就有人来她住的地方放火,这中间绝对不是巧合。
想想杜家那些不成气的子侄辈,南宫瑾和南宫暇的面色都黑了下来,谁知道是不是他们中有人做了蠢事?
“我跟你去。”南宫瑾此时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绷着面色说道,南宫暇向来和南宫瑾亲近,自然以他的话为准。
留下兰月应付询问情况的宫人,阮烟罗带着南宫瑾南宫暇到了后院一间未被大火波及到的小屋。
屋子刚打开,一个人就被用力推到二人跟前,兰星拉着那人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
借着熊熊的火光,杜惜文的样子毫无这样的被看的一清二楚,南宫瑾瞳孔一缩,瞪着阮烟罗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瑾王闻不到这浓浓的媒油味吗?”阮烟罗微带嘲讽的问道。
南宫瑾眉头一皱,经阮烟罗一提醒,他确实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煤油味,而这味道,正是从杜惜文的身上传来。
她毕竟是千金大小姐,没干过杀人放火的活儿,倒煤油的时候居然不小心洒在自己身上一些。
“表哥,表哥救我……”杜惜文怎么也没想到她放了火看着火势烧起来,正准备离开,一转身却看到本该在房间里被烧的鬼哭狼嚎的阮烟竟罗笑盈盈的站在她身后,还满是诚恳的致谢:“辛苦杜小姐了。”
紧接着,她就被阮烟罗身边那两个可恶的丫头绑起来塞住嘴巴关到这里,她担惊受怕,只以为阮烟罗一定会杀了她,可没想到居然见到了南宫瑾,嘴里的布也被拿掉了。
“三更半夜,杜小姐不好好的睡觉,却穿了夜行的衣服,又蒙了脸跑到我这里来,难道是来找我秉烛夜谈的吗?”阮烟罗笑笑的说道,忽又一皱眉,似是想起来什么一般说道:“差点忘了,杜小姐怕我这里的灯油不够用,还特意拎了一大罐媒油过来。”
阮烟罗每说一句,南宫瑾的脸色便难看一分,杜惜文的愚蠢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她做下这种事情,而且还用这么拙劣的手段,以皇帝对阮府人性命的重视,一旦查出来,那不仅杜家,甚至连华妃和他都难以幸免,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出现的可怕局面,南宫瑾就觉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而且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娇娇怯怯的表妹居然如此心狠,竟然毫不犹豫要害阮烟罗的性命,更让他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厌恶。
阮烟罗的确是与过去不同,的确是毫不掩饰的站在他的对立面,甚至方才杜惜武被阉也与她有逃不脱的关系,可是这又怎么样?这是他的女人,他自己会来管,轮不到任何人插手,更不许别人要她的命。
南宫瑾是天生有帝王气的男人,虽然杜家是华妃的母家,但归根到底,只有天曜皇室才是他真正的家,任何挑战他皇子权威的人和行为,他都不会轻易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