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幽州,宇文轩把卫川交给张绍华,让军医过去给卫川医治手臂,自己则默默回了营帐。
“皓轩。”田少徒掀开帐幕,走进去坐在宇文轩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你怎么样,听说你也受伤了?”
“他就死在我面前。”宇文轩目光呆滞的说道,他的甲已然脱下,胸口处隐隐学学看得到淤血。
“从军数载,咱们这些年来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你今天是怎么了?”田少徒不解的问,他还从未见过宇文轩像今天这般颓丧。
“不一样。”宇文轩脱口而出,转瞬又娓娓道来,“今天和石光童的那一战,我输了。”
“就因为这?”田少徒又问。
“不光是这,姜兴是为了我才死的。”宇文轩长叹一口气,低声惆怅的说道,“他当时就在我面前,要不是因为掩护我,他不至于死在石光童的方天画戟之下。”
从未尝过败绩的他,今天输给了石光童,这对宇文轩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宇文轩从来不找借口,在他看来,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原因。
宇文轩自诩天下无敌,从小到大骄傲惯了,但他并不是接受不了失败,只是不能接受姜兴为了保护他而身亡。以往在战场上,他更多的时候都是领兵冲锋陷阵,就算有时需要撤退,他也往往是扮演留下断后的角色。所以如果白天的那一戟是刺在他身上,他或许现在还不会这般难过。
宇文轩多么的自负,他仗着本领高强,从来都是习惯了去保护别人。可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他便觉得自己好懦弱。
“我那天就不该答应石光童去闯他的九军阵,他分明就是在激我,可我偏偏中计了,此战损失了一万兵力,那可是一万黑翎军啊。”宇文轩接着道,他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哽咽。
田少徒拍拍宇文轩的肩膀,“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打起精神来,我们一起努力把渤海贼寇赶出大周的疆土,给死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我现在一心只想杀了石光童。”宇文轩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道,杀意浓郁。
“会有这个机会的。”田少徒道。宇文轩的心情他非常的感同身受,当初的十万黑翎大军如今南北中三路加起来,满打满算却连七万都不到,这场仗,损失真的太大了。
“少徒,让我一个人静静吧。”宇文轩说道。
“好。”田少徒再次拍拍宇文轩的肩膀,以表安慰,然后便离开了。
宇文轩领黑翎军闯九军阵而大败的事情很快传回了京城,宇文端即刻召集群臣,商议破阵之法,可是十多天过去,却没有一丝进展。同样的,幽州城内黑翎军诸将也一同在沙盘上推演,但也是得不出任何对策。
直到这日,幽州城内收到一封来信,信中寥寥数语,却道出破阵之法。
“信是何人来的?”宇文轩问送信进来的士兵。
“回王爷,是个小沙弥,送完信便离开了。。”士兵说道。
“知道了,先下去吧。”田少徒道,遂即又问宇文轩,“信中怎么说?”
宇文轩把信函递给田少徒,并向帐内众将解释道,“渤海军之九军阵破绽在于龙飞、虎翼、蛇蟠三阵。龙飞阵下,少了黄河九曲水;虎翼阵上,少了虎眼金锣二面,虎耳黄旗二张;蛇蟠阵中,欠缺珍珠日月皂旗二面。这几处如依照信中方法调遣兵将,破之即如风扫残云。”
“想来是石光童得到的阵图不全,只得依葫芦画瓢,可惜画龙画虎难画骨,他摆出来的九军阵并不是对孔明当年八阵图完全的复原,而这位来信的高人又恰好将那破绽看了出来。”张绍华分析道,“如此一来,我们倘若依法破阵,定能取胜。只是……不知道这位高人究竟是何身份。”
“如果真的是告诉我们破阵之法,八成是友不是敌。”田少徒道,“但我也在想,龙飞阵在西方兑位,对应惊门,虎翼阵在东方震宫,对应伤门。这二者可都是凶门,万一信是石光童派人送来故意引我们入阵的话,到时候一旦入阵,可就是九死一生之处境。”
“对,少徒言之有理。这送信之人我们尚且不知道其身份,仓促出兵确有不妥。”张绍华点点头,同意田少徒的说法。
“可万一……”宇文轩思考半晌,突然开口道,“万一我们一开始就把阵图和八卦、八门都计算错了呢?”
“说来听听。”张绍华想了想道。
“八阵图的特点是大阵套小阵,大阵之中对应有八门,小阵之中亦对应有八门,所以闯哪个阵其实都是一样的。我记得在师傅那里看到八阵图残卷时,上面写到:龙飞阵居左,五行属水。八门之中仅有休门属水。虎翼阵居右,五行属火,应为景门。至于蛇蟠阵,属木,或为伤门或为杜门。”宇文轩说道,“照这样推断,我们之前想的就全错了。八阵图不是八卦阵,我们之前太过纠结于卦位,可事实并非如此。所以我想,既然这三个阵有破绽,我们就不妨试试闯他这三阵,破了这三个阵,索性直取中军,说不定真有希望取胜。”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就再去闯阵!”田少徒听完宇文轩所说,豁然明白,遂即同意前去破阵。
“明日,我去攻龙飞阵,绍华去虎翼阵,林羽攻蛇蟠阵。还是那句话,万一事不可为,就想办法撤退,务必小心。”宇文轩下令道。
诸将领领命纷纷离开大帐,各自去准备。留下宇文轩等三人还在帐中。
“你的伤怎么样了?”张绍华指指宇文轩的胸口问道。
“没事,早好了。”宇文轩笑道,他紧紧捏着拳头,深吸一口气,“明天,明天如果成功破了阵,我一定要去把石光童杀了。”
“皓轩。”田少徒担忧的叫了一声,“你其实不必太过于执着,我听你和绍华说过你们与石光童战斗的过程,其实依我来看,单纯论武功的话,他不一定赢你,只是你的性格有时候太过于急躁了。”
“对,我也觉得,是这天下第一的名号束缚住了你,石光童不过一个蕞尔小国的无名之辈罢了,要不是这次和渤海国打仗,普天之下又有谁识得他。而你,你可是大周的战神,你怕什么?”张绍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