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宜,我们该怎么办呢?”
鹿鹿无助的趴伏在定宜的肩上,前所未有的疲累席卷而来,要她只想不管不顾的昏睡一场才好。
“我不担心我自己,我只害怕等等,如果他知道等等的存在……”
“那不是正好吗?他恨你杀了孩子,可等等还活着,他见了等等就不会再生你的气了,定宜,你们还有机会和好……”
定宜摇头:“没有这么简单的鹿鹿,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能容忍被人这样戏耍呢?”
定宜低头轻笑,“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可不管怎样,我就是死,也要护住我的孩子。”
任司曜下楼的时候,接到了怡菲的电话。
他的眉尖微微的蹙了一下,这才想起,有一周没有和怡菲见过面了,原本她提前和自己说了前天是她的生日,要他陪她的,可他却忘记了。
是了,温定宜的忽然出现,让他的生活起了不小的涟漪,他一心绸缪着如何报复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自然是忘记的干干净净了。
任司曜没有接电话,却叫了颜回:“准备一套珠宝和一捧花,送到怡菲那里去。”
颜回向来是一个字都不多说的,默默的应了一声,就去吩咐了人准备。
怡菲握着手机,整个人都有些怔仲。
前天是她的生日,她眼巴巴的等了许久,却不见他来,她有心给他打一个电话,可最终却仍是没有拨通那个号码。
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也有些了解他的脾性了。
他不来,自然是有事情耽搁了,她若是追问不舍,只会让他厌烦,不如就委屈的认下来,以后他自然也会多心疼自己一些。
可是眼瞅着都已经过去两天了,却依旧是没有动静,怡菲这两天吃不下睡不着的,心里已经想了无数个可能。
难道他又有了新欢?所以才把自己给忘记了?
可这些年,他并非没有别的女人,也并非没有宠爱的新欢,可她是他身边最固定的那一个,冲着这一点,怡菲心里也是舒坦的,甚至在与他的未婚妻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中,她都不觉得自己没有底气。
或许命再好一点,他结了婚自己也照旧能留在他的身边呢。
好日子过的久了,人就有了贪欲,怡菲这样的年轻小女孩也不例外,她吃穿用都是名牌,昔日看不起她的女生如今见了她,哪个不是又羡慕又嫉妒的?
怡菲分外的享受那些女同学这样的眼神,只是……
这一次,却让她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而更让她害怕的是,方才,任司曜竟然没有接她的电话,直接就挂断了。
怡菲正在坐立难安,门铃却响了,她心里一喜,慌地起身去开门:“司曜……”
门打开,却是他身畔惯常跟着的人之一,怡菲只感觉一颗心忽地沉下去,却不得不打了精神强颜欢笑:“小林,是你啊,司曜呢?”
来人将礼物和鲜花送过去,十分周到礼貌的说道:“任先生忙,却还惦记着您的生日,这不是让我们把礼物送过来了?”
怡菲看着包装精美的礼盒和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心里的苦楚却只是小小的消散了一点,若在其他人眼中,这样价值不菲的礼物足以让人雀跃无比了,可在怡菲看来,却不如他来一趟陪她吃一顿晚餐。
任司曜连来见她都懒怠了,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厌烦了她?
“司曜在忙些什么呢?竟是连过来陪我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怡菲心里想着,面上却带了娇嗔的笑,缓声说道。
来人却并不多说,敷衍了一句:“任先生得了闲自然会过来的,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怡菲只得好生把人送了出去,回了房间,看着那礼盒和鲜花,却又发起呆来。
心里盘算了一番,任司曜是个手头散漫的人,她在他身边三年,也攒了一笔不小的钱,这笔钱足以让她在家乡衣食无忧的一辈子,可怡菲却并不能满足,她习惯了锦衣玉食,又怎么能再去过那样鄙陋的生活呢?
怡菲紧紧咬住了嘴唇,不管怎样,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他的未婚妻她争不过,可其他的女人……
怡菲想到那个名字,心里就有了主意,从前她不屑用那样的手段争宠,可如今形势不饶人,她不得不把身段给放下来了。
处理了一些公事之后,任司曜搁下手中的钢笔,纤长的眉微微一抬:“颜回。”
那相貌不起眼却透着清秀的年轻少年默然的从角落里无声出来:“少爷。”
“那边怎么样了?”
他不明不白的一句话,颜回却是默契的了悟,很快的答道:“温小姐头上的伤很严重,仍在住院休养。”
任司曜微微颔首,颜回垂了眼眸退出去,依旧是不多说一个字。
快到中午,秋日的阳光却也格外的明媚,少顷有秘书进来:“任先生,苏小姐打来电话,约您一起用午餐。”
任司曜几乎没有想就摆了摆手:“我还有事,推了。”
秘书似乎早已习惯了他如此,点头应下就折身出去了,苏明媛听着电话那端他的秘书刻板的声音传来,饶是被他拒绝了无数次,却仍觉得心里绞着一样难受。
她想,大抵他又是去那个怡菲那里了吧?
说出去她都觉得没脸,她的未婚夫宁肯在外面找无数个女人,却都不肯碰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一下。
苏明媛忽地站了起来,她拿了车钥匙出了别墅,径自往他的公司而去。
隔着一条马路,苏明媛看到任司曜的车子缓缓驶出了地下车库,然后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去,她不知自己今天怎么就着了魔,竟是一转方向,跟了上去。
她与任司曜相识多年,知道他的性子,最是不喜他这样的行为,好听点,他天生的冷清冷肺,对谁都是这样,难听点,无非是他心里没她罢了。
只是,走了一个温定宜,又来个小妖精怡菲,苏明媛忽然觉得忍不下去了,既然订了婚,那就不该这样的欺负人,他任司曜若是真的厌恶她,当年大可以不订婚不是?
苏明媛打定了主意,今儿不管怎样,她也要把这些小妖精一个个的收了,孙悟空都翻不出她的手掌心,还怕这些魑魅魍魉不成?
可渐渐的她却觉得古怪起来,任司曜的车子并非是往新城区怡菲的公寓方向而去,而是在前方的路口一转,竟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苏明媛越发觉得古怪了,联想到这几天任司曜的异样——
素日里他总是话都懒怠多说几句,更是鲜少发脾气的,可这几天竟是连着发作了几次,听任太太说,有两个晚上,任司曜房间的灯都没有关掉过。
这不是个好现象,三年了,这样的情景,也不过是当初和温定宜分手之后才有过的。
苏明媛心里忐忑起来,可转而却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大势已定,温定宜早已翻不出浪了,她还怕什么?
更何况,她杀死了任司曜的孩子,做出了这样愚不可及的事情来,司曜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原谅她。
想到这些,苏明媛方才觉得好受了一点,而此时,任司曜的车子缓缓驶入了一家医院,然后,在停车场的车位上停了下来。
苏明媛等了一会儿,方才在极远处的角落里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停下,然后,远远跟着任司曜向某一栋大楼里走去。
明媛不敢走的太快,生怕被任司曜给察觉自己在跟踪他,可这样一停顿,任司曜已经进了电梯,苏明媛心下一急,医院大楼这么多的楼层,她怎么能知道任司曜去哪一层?
念头急转几次,苏明媛眼睁睁看着电梯一层一层的升上去,只得懊丧的跺跺脚,折身出了大楼。
坐在车子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有些煎熬,大抵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看到他快步的走出来,远远的瞧着,仿佛眉宇之间都透着淡淡的薄怒,明媛的心,蓦地又是一个咯噔。
这三年时光之下,任司曜早已不再是当年喜怒都写在眼底脸上的青涩少年,他不再动辄就发脾气仰或动怒,更是甚少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的情绪表达在脸上。
可此刻,他竟是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走出来,带着那样鲜明却又难得一见的神情。
任司曜的步伐很快,快走到车子那里的时候,他终是没忍住,重重一拳擂出去,击在车子的引擎盖上,竟是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凹坑。
明媛只觉得眼皮一跳,纤细手指不由得暗暗掐紧,她微抿了玫瑰色的唇,长睫垂下来掩住了满腹的心事,缓缓拨通了任司曜的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明媛透过车窗眼睁睁的瞧着,他站在那里抽烟,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手机上闪烁的自己的号码,旋即却像是根本没看到一样,随手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中去。
电话一直通着,可他一直都不接,明媛竟也不生气,她甚至连想要发怒的想法都没有,就那样一遍一遍的重拨着。
及至他连着抽完了两三支香烟,明媛才瞧到他复又拿出了手机,然后按了接听。
“明媛,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犹如之前的无数次他与她说话时的语气一般。
明媛的心早已冷的透彻了,可那丝丝缕缕的疼痛却仍是席卷而来,明媛掐了掐掌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异样:“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你在哪呢?约你吃饭又说忙,我都三天没见你了……”
那声音里的娇嗔犹如张开了一张细细密密的网,把他整个人都给圈禁了起来,任司曜忽然觉得有些烦躁,话音里就带了不耐烦:“公司一堆事等着处理,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真的很忙,得了闲我再给你打电话吧。”
他说着就要挂,明媛的声音却又清晰传来:“司曜……我方才去你公司找你,你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