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菲觉得自己想他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他今天会来吗?
怡菲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也许,再等一等他就真的来了。
果然楼下又有车响,这声音却格外的熟悉,怡菲从开着的窗子那里探出头去,看到了他的黑色宾利车子正稳稳停住,怡菲的眼底有笑意流淌而出,她像是每一个怀春的少女一样,轻盈的转身跑到盥洗室里,细细的对着镜子检查了自己一番——
很好,头发是早晨起来刚洗过的,干净而又整洁——他最喜欢自己的头发了,曾交代过,不许烫也不许染,就这样子天然雕饰就很好了。
没有化妆,只涂了一层水和一层精华,他也说了,不喜欢化妆的女人,她这样子就可以了。
只是身上的衣服有些不满意,早上起来想着不出门,还穿着家居服呢,怡菲慌张的打开衣柜挑选衣服,可门铃却已经响了,怡菲顾不得再去换衣服,赶忙过去开门:“司曜你来了!”
她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光芒,那一个瞬间,他感觉自己走进来的不是这一处高档的公寓而是昔日与她相守的那个小而简陋的“家”,甚至打开门迎接他的不是怡菲,而是笑起来总是温温柔柔的她。
他有短暂的失神,可片刻之后,那些恍恍惚惚的情绪都消散开来,他的眸子里的光芒褪去了,仍旧是往日的淡淡疏离,怡菲觉得有点说不出的难过,方才的他,明明望着她的目光是温柔的,可如往日一样,那些温柔的情绪,总是很快就散去了……
“有什么吃的吗?”
任司曜绕过她走进去,摘了外套递给她,然后就歪在了沙发上,他有些疲累的捏了捏太阳穴,问了一句。
“有的,冰箱里什么都有,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怡菲挂好了衣服,连声说道,心里却是又有了小小的喜悦,他要留下来吃饭,那么待在这里的时间就会长一些,长日漫漫,她正觉得时间难熬,有他在就真的太好了。
“随便做一点就可以了,对了……有没有土豆?我想吃酸辣土豆丝。”
怡菲有些惊奇,他怎么会想吃这样简单的菜色?怡菲还以为,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喜欢的也是高大上的饭菜呢!
“有的,我去给你做。”怡菲也不敢多问,就点头应着:“我再做一个鸡蛋汤,蒸点米饭好不好?”
任司曜点头:“你看着做就行了,土豆丝要酸一点辣一点。”
他从前其实并不爱吃酸的辣的,还是和她在一起之后,口味也随着她改变了很多。
任司曜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走不出来,他越是恨她,恨到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可这一颗心,却仍是止不住的想起她。
“算了,我们出去吃!”
任司曜忽然又站起身,怡菲才刚进厨房,听到他这般说,吃了一惊,赶忙走出来:“怎么了?怎么突然又要出去吃?”
任司曜直接拿了外套:“去换衣服,动作快点。”
怡菲不敢多问,赶忙去了卧室换衣服,也来不及挑选了,随便捡了个毛衣仔裤换上就拿了包匆匆出来,可任司曜已经不在房间了。
怡菲站在那里微愣了一会儿,心里有点泛酸,他连等着她等一会儿都不愿意吗?
可却还是强掩了心里的酸楚,锁了门快步的走进了电梯。
上了车子,任司曜只是随意看了她一眼,也并未因为她打扮的太简单而说什么,只是脸上的表情仿佛微微的柔和了一点。
去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他的几个朋友,任司曜并没有刻意的对他们介绍自己,只是说了她的名字,就自顾自的与他们说起话来,怡菲觉得有点尴尬,只得坐在一边低头吃菜,不知怎么的,怡菲觉得对面坐着的两个年轻的女孩儿总是会看她……
鹿鹿坐了一会儿终究坐不住,干脆拉了萧然起身去洗手间。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女孩儿和……”已经快一年了,鹿鹿却仿佛还是不能提起定宜的名字,这个她最好的朋友,实在是伤透了她的心。
当初她悄无声息离开之后,鹿鹿几次三番的与她联络,换来的却都是冷言冷语,再热的心也被伤透了,她虽然担心她,怕她吃苦受委屈,可却也不敢再和她联系,她生怕她们之间仅剩的那些情分,就此消弭的无影无踪了,若是不联系,她的心里总归还能惦记着她不是?
“和定宜有二分的像吧。”
萧然叹了一声,“眉眼之间有一点像,而那样安安静静的气质,却是更像了。”
鹿鹿也点头,“我真是闹不明白了……任司曜现在胡闹的厉害,可今儿看到这女孩儿,我想着,他是不是还没忘记定宜?”
萧然摇头:“谁知道呢,定宜当初做了那样残忍的事,他大约恨她更多吧。”
鹿鹿低了头:“我总是不相信,到现在我还是不相信,定宜不是这样的人。”
“可孩子也是真的没了。”萧然拍拍她的肩:“别想了,咱们想再多也没有用,也猜不到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鹿鹿点点头,两人一起出去洗手间,回到座位上时,怡菲端了两杯水给她们,浅笑的样子十分的恬静秀美,也不多说话,仍是安安静静的。
鹿鹿看了萧然一眼,萧然明白,这样的女孩子,真是让人想讨厌都讨厌不起来,哪怕她们都是定宜的好朋友。
几个男人都喝了点酒,回去公寓之后,任司曜说头有点疼,好在怡菲这里是常备着各种药的,拿了醒酒药出来给他服下去,又用温毛巾给他擦了手脸,渐渐的他才安稳下来。
“眉眼之间有一点像,而那样安安静静的气质,却是更像了。”
她蓦地想起今日在洗手间外听到的几句碎语,定宜……
原来如此,定宜……怡菲。
她们的名字,都是那么的相似。
“定宜……你别走,别走好不好……”
任司曜复又更紧的抱住她,他的脸贴着她的头发轻轻的磨蹭,似有无尽的缱绻情思弥漫而出,他的声音是颤抖的,颤抖的让人心怜,让人觉得,那么,那么的难过。
怡菲依旧是安静的伏在他的胸口,可她的心跳,却是缓慢的停滞了,她曾经迫切的想要知道他为什么会看上她这样的女孩儿,可如今,她却那么的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小小的婴孩,裹在大红的襁褓之中,那襁褓是温母亲手做的,绣着百子千孙的吉祥图,别提多好看了。
而更好看的却是那白胖的小小宝贝,他是个小男孩,漆黑的眉,和他爸爸一样的琥珀色的眼仁儿,鼻梁不是塌塌的,这么小就能看出那秀挺的弧度了,可小嘴却有点像她,别提多秀气多可爱了。
定宜原来不懂,现在却是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当妈的就算是看着宝宝睡觉都能看上两个小时不嫌烦了,因为她就是如此。
等等睡着啦,等等睁开眼啦,等等吃完奶吐泡泡啦,等等尿了,等等哭了……
她觉得自己的孩子没有一丁点不可爱的,就算是闹人的样子都是可爱的,真恨不得一天24小时看着他守着他。
温母更是心疼的眼珠子一样,一会儿看不到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温父之前有些生气女儿的决定,可等到等等出生之后,他的态度立刻千变万化,再不提之前说过让定宜不要孩子的话了。
用温母的话说,从前定宜是他的眼珠子和心肝宝贝,如今谁也没有等等重要了。
等等百天的时候,新年就到了,温家的这个新年过的还算开心,不管怎样,女儿和外孙子都在家里,温父温母这一年的不快和沉郁仿佛都随着孩子的降生而消散了不少。
除夕夜的时候,定宜收到了鹿鹿的简讯,她抱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了数遍,方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她照旧没有回复。
她不知道,如果和鹿鹿继续联络,孩子的事情该怎样隐瞒才好。
任司曜他,大约很快就要结婚了吧,不,或许已经结婚了。
这一年来,她刻意的避讳着他的消息,甚至偶然在电视上听到他的名字都会立刻的调开频道,她对他的现状一无所知,其实这样也好,知道的越是多,就越会心疼难舍,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任家除夕夜照旧一大家子要一个桌子吃饭的,任司曜与长辈一一敬过酒之后,就借口头晕出去吹风,夜风冷的摄人,他却觉得这冷风吹在身上是舒服的,压在心头的愁绪,似乎都被吹散了一般。
他微醺的掰着手指头算,如果他的孩子没有死,现在已经百天了吧,他会是个小男孩还是小女孩呢?他会长的像他还是像……她?
任司曜觉得他的一颗心又揪了起来,疼的他血液都沸腾起来,他恨她,恨到永生永世都无法化解,他以为时间可以让他忘记,或者冲淡过往,可此刻他才发现,温定宜是刻在他心上的丑陋伤疤,他这一辈子,大约都不能忘了……
他恨她,恨到永生永世都无法化解,他以为时间可以让他忘记,或者冲淡过往,可此刻他才发现,温定宜是刻在他心上的丑陋伤疤,他这一辈子,大约都不能忘了……
任太太筵席间隙出去透气,一则是有些酒气上涌,二则是担心唯一的儿子,果不其然,这一出来就见到他一个人站在风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任太太心下有气,“颜回?”
这小东西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不知道少爷一个人在风地里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