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是他未婚妻,怎么叫死缠烂打?你是过了明路的,咱们任家未来的少夫人,明媛你可不能软了,得拿出你的气势来……”
苏明媛垂了长长的睫毛,“可是伯母……您也看到了,司曜他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
任太太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听了这话忙安慰她道:“他还年轻,不免有些收不住心,不想这么早结婚也情有可原,但他对你,自然是不同的,你瞧瞧这些年,他何曾做过让你伤心的事?”
这倒也是,任司曜虽然对她不算上心,可也从不曾有任何的花边新闻传出来,她那些小姐妹们,不知道多么的羡慕她呢。
“我都记住了,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好好陪陪爸妈,还有您和伯父……”
“我们这些长辈哪里用你陪?你只管好好陪着司曜就行了。”
任太太笑着拍拍她的手:“等会儿咱们去逛逛,晚上要和司曜约会呢,打扮漂亮点。”
苏明媛娇羞的点了点头,自去不提。
定宜上班时间,时不时的就去看看手机,可却没有简讯也没有电话打来。
定宜也觉得自己这样太可笑,还没一天呢,就开始盼着人家的电话了。
可想归想,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去看手机,只是一直到下午下班,都不曾有他的任何讯息而来。
晚上七点,任司曜回了任家去接苏明媛。
苏明媛穿了一件珍珠白色的短裙,外罩香芋紫色的皮草,一头长发蜿蜒垂在腰间,化了淡妆,气色看起来很好,笑着与任太太任先生告了别,就挽着任司曜的手出了别墅。
“司曜,你带我去吃什么?”
苏明媛仰脸,笑容明媚而又透彻,任司曜心头有淡淡的不忍滑过,终究,与她相识这么多年,订婚两年,她没有任何错处,反而待他父母双亲都孝顺,上上下下谁不说她好?
可他却要因为一句“不喜欢”,就这样解除两个人的关系……
任司曜知道家里人不会同意,所以他想要先和苏明媛说清楚。
只是此刻,看着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开心模样,他到底还是觉得对她有几分的愧疚。
“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
苏明媛眼眸一亮:“我好想吃日料……可惜司曜不爱吃,那我们还去吃法国餐好了。”
“就去吃日料吧。”
任司曜的声音听起来好似比往日格外的柔和一些,苏明媛忍不住更紧的攀住他的手臂,小脸贴在他臂上微微轻蹭:“可是司曜你不是很讨厌日料的嘛……”
“没事儿,我并不饿,你吃就好了。”
任司曜打开车门,苏明媛不舍的放开他的手臂,笑的眼眸亮亮:“司曜你真好。”
任司曜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快上车吧,你穿的这么少。”
苏明媛感觉自己的心里仿似喝了蜜一样甜,白日里任司曜还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可这会儿却这般的温柔体贴,难道真的是天长地久的,他的心总算是明了了她的重要?
苏明媛尝了一口寿司,忍不住的赞叹:“我就是超爱这一家的寿司,太美味了!”
任司曜只是略微尝了一口就搁下了筷子,他真的不喜欢吃日料。
人的口味也许会变,可任司曜是个很奇怪的人,他的口味常年不变,也从未想过改变。
“明媛。”
任司曜见苏明媛拿起纸巾,终是开口唤了她的名字。
“怎么了司曜?”
苏明媛微笑看着他,眼眸里满是甜蜜和柔情。
“我想和你谈谈……有关我们的婚事……”
苏明媛心里蓦地一喜,婚事……这还是第一次,从任司曜的口中听到他提起这件事。
难道,他想要立刻结婚了?
苏明媛一时之间心跳的飞快,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有些紧张,却又期待无比,一开口,却依旧是羞涩了:“我,我没有什么意见的,就听长辈和你的……”
“明媛,我们解除婚约吧。”
任司曜忽然开口打断她,苏明媛的笑还可笑的挂在脸上,渐渐的哆嗦着扭曲起来,她漂亮的眼眸里,大颗大颗的眼泪聚集着滚落下来,声音都隐隐的嘶哑了:“司曜……你在说什么呢?”
“明媛,这么多年了,我想你大概看得出来,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可以等!司曜我们认识十年了,我不在乎再等一个十年!”
苏明媛忽然激动的站起来,她声音颤抖的对着任司曜大喊,然后,不等他开口说话,就抓起自己的包包和衣服冲到了包厢的入口处。
“明媛……”
任司曜还想再说什么,可苏明媛却忽然回过头来望着他,她凄楚一笑:“司曜,我们订婚两年了,你忽然不要我了,你让我以后怎么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如果你想我死,那就退婚!”
任司曜怔怔的坐回榻榻米上,苏明媛已经飞快的穿好鞋子离开了。
他的耳边是一片的嗡嗡声,纸窗外映出桂花树枝稀疏的倒影,微微的在风中颤抖,任司曜望着那模糊的影子,只觉自己快要挣扎出牢笼的一颗心,忽然之间就又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中去。
他仿佛是被困在笼子中的一只兽,被人斩去了四肢和尖利的牙齿,只能发出一声一声低哑却又无奈的嘶吼。
苏明媛哭着冲到大街上,胡乱打了一辆车。
她那么高兴的打扮装饰着自己赴他的约会,却没想到收获的竟然是这样的“好消息”。
与他订婚两年,她不敢说自己是百分百的好女友,可自认并没有什么地方做的差强人意。
她也知道,他的性子冷淡,不容易和人相处接近,所以他不提结婚的事,她也从来不提,一直都安静的等着他,陪着他,希望某一天他玩够了,想要安定下来了,他们可以结婚成为夫妻。
可是如今,他却说要解除婚约……
苏明媛简直无法想像,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去,她们家的脸面,她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搁?
更重要的是,她是那么爱他,无关家世,无关相貌,她就是打小就铁了心的爱慕着他想要做他的妻子。
手机在包包里响,明媛拿出来,看到是任司曜的号码,她不想接,接起来不知又会听到什么让她心冷的话,干脆就挂断了。
这还是第一次,她未接他的电话反而挂断,心里希冀着他赶紧再打来,可是电话却安静了下来,一直到车子在酒店外停住,任司曜的电话都没有再打来。
明媛一颗心宛若是泡在冰冷的江水中,冻的她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他就这样放任她一走了之了,也不去管她大半夜在外面安全不安全……
明媛的眼泪忽地又涌了出来,她微微咬紧了唇,这么多年来,任司曜对她虽然不是多么上心,可是自始至终的,他的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
当年订婚,他也并未有什么不情愿,可见,如果不是出了岔子,他不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那么,到底为什么,他忽然要退婚?
苏明媛的眸光忽明忽暗,她不会眼睁睁的坐等事态发展到无可收拾的地步的,她一定要弄清楚,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究竟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定宜正在值夜班,今天难得清闲,到后半夜时,其他几位同事都忙里偷闲去小睡了,定宜却睡不着,干脆替她们去查房。
看完最后一个病患回来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定宜以为是广告或者什么的,就没有看,依旧低头整理着病例单子,直到整理完毕,手机又响了一声,她方才想起来,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屏幕上的名字,却是任司曜。
定宜只感觉自己的心口蓦地缩紧了,脑间似有微微的一阵晕眩,锁定的屏幕上显出了简讯的内容:定宜,在值夜班还是已经睡了?
只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询问,可温定宜却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热了起来,耳朵有点发烫,她抬起手,用冰凉的手背冰了冰,这才划开屏幕,回复他:
在值夜班,你呢,你在干什么?
任司曜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她:一个人在江边坐着,不知道该干什么,忽然想到你了。
定宜的嘴角嫣然的弯了弯,秀美的眼眸望着那一行字,一遍又一遍的看,不知怎么的,脸也跟着烫了起来。
她的手指迟疑着在键盘上按了许久,方才缓缓落下:江边风大,你冷吗?
任司曜低头看着亮起来的屏幕,她的询问透出小心翼翼的关切,他隔着屏幕,似乎都觉察出来了她的羞涩。
不远处,有小情侣举着手拿的烟花,笑着闹着走远,任司曜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收回来。
你可以过来吗?他按下发送键。
定宜自小就是安安稳稳的性子,她的家境在家乡那里算起来还不错,父母都有体面的工作,自小对她的教导就十分的严格,她也就按照父母的意愿乖巧的长大,成为了所有人眼中最好最优秀的孩子,分外的让人省心。
她从不会贸然的去做什么决定,哪怕是曾经年少时有过几个喜欢的人,却都是藏在心里绝对不愿意主动表露出来的。
她的性子,决定了她绝不会做出让人大跌眼球的事情来,可是这个晚上,她仿佛是疯了一样,活了25年,忽然就大胆了一把。
与同事换了班,定宜打了一辆车赶到了江边。
长长的江堤,在灯光中安静着,只有江水,时不时的轻轻拍打着堤岸。
她一眼看到他,在石阶上静默的坐着,那背影被月光融的透出寂寥,让她的心口都微微涨着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