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香江大酒店在浦城新区里,这里是刚刚开发的新区。新区紧挨着大广高速公路。新区是新兴工业园区,计划入住的企业是汽车配件和生物制药产业。许多电子配件产品企业也成为这里热门招商项目。新区也是浦城工业区的一部分,是上一届领导打造的新浦城的一个项目。香江大酒店是为了配合这里的企业建造的五星级酒店。这里是五星级的服务,经济价格。所以入住这里的客商相当多。酒店的运营成本比较低,所以利润还是可观的。这里是投资商的乐园,也是商业谈判的最佳场所,这里有最先进的会议中心,还有最有名的喜剧茶座。吴江选择这里,就是为了接近普通百姓,这里靠近普通的乡村。他接到了一些人举报,这些人举报冷信义以前的医疗事故受害人在这附近村里很多。据说,冷信义看的儿科出现了很多残疾儿童,在这里看病的儿童落下很多后遗症,其中大部分是耳朵失聪。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如果属实,冷信义的案件远远不限于陆强的死亡。据爆料,除了陆强,还有其他三位受害者死亡。为什么连续出现死亡案件,浦城就没有追究。那些死亡家属是怎么想的。这个冷信义怎么下药这么重。他不懂得国家法律法规吗?冷信义开到药方已经是国家禁止的药品,这些药品已经被卫生部定性为禁止上市药品。他们的进货渠道是什么?
吴江在中心街诊所门口,看到一个规模非常大的药方,这个大药房的名字叫做同心堂大药房。这个大药房的规模不要说浦城最大,恐怕是中原地区是最大的。他是地区一些药品的总代理,负责周围县市的批发业务。到这里来批发药品的除了本地的药房医院外,周围几个县市的药房都来这里批发。吴江在这里里打听到这个大药房就是冷家的。大药房的经理是冷家三公子。其实他的老板就是冷信义。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他知道了那些违禁药品的来源了。这个大药房一定经营着违禁药品,他们的诊所自然能够采购一些国家明令禁止的药品。吴江觉得这里的问题已经是超出自己调查的范围。可是这些隐患就在于极容易出现医疗事故。国家之所以把一些药品做出限制开方,那就是考虑到药品有一定的危险性,没有专业知识的人,是不能够有处方权的。冷信义没有精神麻醉药品的处方权,中心街诊所也不具备这个处方权单位,他们开了这个处方就应该存在一定的风险。现在,大家对这个处方都觉得有问题,就连上海的司法鉴定也得出这个处方存在问题,由于委托方不能提供死亡时间的血液样本,不能说明死者陆强是死于脑积水,冷信义在处方上存在过失,冷信义没有麻醉精神药品的处方权,他擅自开出这些药品,对死者有直接的影响。冷信义应该负主要责任。这是上海的司法鉴定结论。这个结论武汉的结论刚好相反。谁的结论正确呢?吴江自己觉得应该重新进行司法鉴定。
吴江在陆聚提供的八里张村里摸到了一些情况。吴江和小霞一起去了这个村子。
八里张村是临近县城的村子,这个村子离县城八里路。是一个经济比较落后的村子。村子现在离新区不到一里路,香江宾馆离这个村子大约一公里。他们散步就来到这个村子。村子和现代化的县城比较起来,显得非常的破旧,就像是一些城市的棚户区。这些房子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房子,许多房子是土坯房子,房子顶上长满了野草。到这个村子里没有公路,据说是为了让这个村里的村民们搬迁,不给这个村子修路。因为刚刚下了雨,道路很泥泞。唯一通向村里的路坑坑洼洼,里边积存着很多泥水。黄色的泥水把道路变得无法通行。出进村的人们只好坐着村里的拖拉机出门。拖拉机把那条道路碾压的更加泥泞不堪。
吴江和小霞站在公路旁,看着这个道路,不知道怎么才能够进入这个村子。他们正在发愁,一个要进村的拖拉机过来了。开拖拉机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青年看上去有些迟钝。但是还是非常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看样子你们要进村吧,如果不嫌我的车破,上我的车吧。”吴江和他搭话,他似乎听不见自己说什么。但是,他们还是非常感激这个小伙子。他们坐上了这个颠簸得很厉害的拖拉机。他们第一次坐这样的车,觉得非常的颠簸,车轮下扬起的泥点打在了他们的脸上,觉得有些生痛。拖拉机的声音非常的刺耳,排气筒冒出乌黑的黑烟。拖拉机在路上来回打滑。本来不到二百米的道路,虽然坐着拖拉机,他们用了半个小时才到了村里。来到村里,他们发现,他们身上已经沾满了泥点。村子里的街道已经硬化。他们下了车,感谢这个小伙子的热情。但是,来到这个村子,他们已经没有目标了。到谁家问这些事情呢,这些事情已经给这些人家造成了伤害,自己来调查这些事情,能不能给这些受到伤害的人以补偿难以说,他们会配合自己吗?吴江和小霞在大街上有些犹豫。
虽然是大街,但是这个街道非常不规则。这样的街道只有在农村才会出现。不规则的街道看不见哪里有出路。进了这个村子,就想进了一个迷宫。他们在村子里转悠了半天,还是回到了原地。原来,这个村子是有名的八卦村。
二
吴江在街里无所适从的时候,一个老大爷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个老大爷看上去年岁不小,留着雪白的胡子,长须披匈,精神焕发。虽然有漂亮的长须,但是面若童颜,声音洪亮。他穿着棉布唐装,戴着园边老花镜。老头和他们搭腔,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这个老头有股仙风鹤骨的气势。老头手里拿着鹅翎小扇。大有老神仙的气派。老人家问他们:“你们是外乡来的吧,来到我们村就会迷方向。你们是走亲戚还是找朋友?”吴江说:“我们想找一家人,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他们家。”老头看看他们,问道:“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小霞说:“我们是省里来的,调查他们在中心街诊所给小孩看病的事情。我们需要他们给我们提供实际情况。”老头看了看他们两个,有些不相信。小霞拿出自己的工作证让老人家看了看。老人家把工作证拿过来,仔细的看了又看:“你们要找这些人家,可多了,我们村有十几户人家都在那个诊所看病,好几家的孩子都聋了。还有一个孩子给看死了。听说只给了十万元,他们私了了。”吴江本来不想暴露身份,看到小霞新机口快,就顺着小霞的话茬说:“如果这些事情属实的话,我们可以帮助他们讨还公道。”老人叹了口气说:“要说公道那是奢望。我们这些庄稼汉,并没有那么多的奢望。前些年也来了市里法院调查的,也有一些电视台的来调查。后来没有结果,我们还不是受了很多委屈?你们还是不要去了,去了谁也不会说什么。你们走了,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老头说完,就摇着头去了。吴江无奈地看着这些人,自己坐在街中心的一块石头上叹气。他们知道在这个村子里找到当事人是非常困难的。怎么才能够找到自己要找到的目标呢。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大家从他们身边经过都很警惕地看他们一眼,都像躲瘟似的躲着他们走。人们为什么会这样?他感到不理解。八里张离县城还有八里路,按说冷家的势力到不了这里,为什么他们如此害怕他们呢?在村里转了整整一天,他们没有一点收获。他们回到宾馆后,觉得骨头散了架,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他们起来时,已经是上午十多点了。他们到外边的小吃店草草吃了一点早点,就计划到八里张村摸查一边。看起来,问题没有向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大家都回避着一些问题,这些问题一旦遇到了冷家,大家马上都回避了。他们吃过小吃,又遇到了开拖拉机的小伙子。小伙子今天进城,看样子还换了一身新衣服。不知道小伙子怎么穿这么干净。他看见了他们两个,非常热情地打招呼。小伙子也是来小吃摊吃东西的。吴江立即和小伙子打招呼:“小张,你来的很好,我们今天谈谈。你到城里干什么了?”小张知道吴江和自己打招呼,他认出是自己带进村里那两个人。但是,他显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小张耳朵有问题。吴江觉得这个小张肯定和自己找到的人有关系。
小张看着他们笑了笑。吴江找了一张纸,在上边写了几个字。小张摇了摇头,似乎告诉他们自己不认识字。小张笑着对他们说:“对不起,我的耳朵有些背。你们说的话,我听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我可以和你们到你们的住处。我会把我知道的情况告诉你们。”
原来,小张回到家里,知道村里人都埋怨他把外地人带进了村。村里人正在为村里搬迁的事情上访。他们村是老村子,也是有特色的八卦村。村里人已经准备把村里的布局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拒绝搬迁。和镇政府顶上了。他们已经派人到外地上访,决定要留下这个村子。但是按照新农村规划,他们村子已经背光明集团规划到了社区里。现在,只要是看到外乡人进入村子,村子里的人警惕性非常高。小张知道了他们不是拆迁队的,也知道他们是省高级法院的。就决定把自己的遭遇给法官们说说。他就是小时候到冷信义的诊所里看病,冷信义给自己输液落下的后遗症。自己上学听不见老师讲什么,他早早就辍学了。他到了该找对象的时候,也没有女孩看上自己。因为残疾没有文化,他没有工作,就是到工地上当小工,包工头都不要自己。他现在整天开着自己那辆拖拉机给人家打短工。这几天,有人给自己说了个对象,因为他没有工作,而且耳朵也不好使,人家女孩又不同意了。他不知道法官住在哪里,他如果知道了,一定把自己的苦闷说给法官听听。像他这样的,村里还有几位,女孩还好些,找一个家庭比较差的人家嫁出去算了,他们男孩只好打光棍了。他今天见到吴江和小霞,非常愿意配合他们的调查,并且主动说服那几户人家,把真实情况说给他们听。
吴江把小张带到自己的房间里,给小张洗了一个苹果。小霞给小张把苹果洗好了,然后给他用水果刀削好,递给了小张。小张把自己的遭遇一字不漏地说给吴江。小霞做了笔录。做好笔录,小霞大声给小张念了一边,小张觉得记录的很全面,正是自己说的,就在笔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摁上自己的手印。他对吴江说:“法官领导,我一定动员他们都来反映情况。冷家害人太多了。他们现在又要来破坏我们的家园。我们的村是老祖宗留下的村子,是远近闻名的村子。他说让我们搬迁就得搬迁。我们偏不搬迁。”吴江非常欣赏小张的性格。他和小张谈了很久。虽然有些吃力,但是还是能够沟通。他让小张回去,把自己的小伙伴们带来,让他们的父母能够接受自己的调查。
三
小张回到村里,到了晚上,和自己一起玩的伙伴们在一起聊天。他告诉大家:“是谁害成咱们今天这个样?是了冷信义。他们害了我们,却依仗权势,对我们不管不问,继续害人。现在他们家的诊所还在,有害死了一条人命。大家如果不说服自己的父母作证,冷信义依旧会害人。大家听我的,回家说服家里人,举报冷信义。”
大家对小张说:“我们凭什么相信他呢,如果我们说了实话,冷明旦一旦知道了,我们还还能有个好?我们还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好了。”小张说:“安安稳稳过日子,你能够过好吗?我们村子马上就要被冷家撤掉。我们会被赶出这个村子。你们能安生吗?”大家说:“说的也是啊,我们想安生,也安生不了。我们就要被他们赶出家门。我们的八卦街就要被拆迁。我们离开这个地方,不知道到那里去。你说,我们怎么办呢?”小张对大家说:“我们几个都是冷信义打庆大霉素落下的后遗症。按照我们几个得病的时间,那个时候,庆大霉素已经被国家禁止使用了。可是冷信义还把这些违禁药用到我们身上,他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大家问小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呢?”小张说:“这都是吴博士说的,那个吴博士知道的很多。他是来为我们做主的。只要是我们把事情说出来,让咱们的爸妈把事情说出来,人家才能够给我们做主。不然的话,人家怎么给我们做主呢?”
他们这么说着,小张的爸爸进来了。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两天不安分。他看到自己家里来的都是当年受害的孩子。他很想给大家说出当年真相。可是他害怕自己惹出事来,受到冷明旦的打击。就对他们说:“都这么多年了,还说什么呢?说出来,也不能让你们复原了,反而得罪了冷家。我们能得罪冷家吗?冷家不但县里有人,省里也有人。中央也有人。我们说了也是白说。不说还能保个平安。”小张看了看父亲,虽然父亲刚刚四十多岁,但看起来就像六十多岁的人来。他的头发已经花白。头顶已经光秃秃的。父亲是个老实人。他安分守己,从不和人斗嘴。自从自己得了这个病后,父亲更加的衰老了。他知道父亲为自己发愁。小张说:“爸爸,就是因为我们怕他,他才这么欺负我们。他们依仗权势,把我们还成这样。就连小凤也是他害死的。小凤多么可爱的孩子啊。到他们诊所看病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出来后就没气了。小凤是死在他们诊所的。没有出一年,他们诊所又死了一个人。”老父亲截住了他的话:“看把你能耐的。你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