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紫站在云层之巅,看着慢慢向着自己走来的南宫衍音,他忽然想到过往。
南宫衍音看向他,道:“师傅!我将她带来了。”
天机紫叹一口:“该来的总归要来!”
他仔细的看了放在透明玉棺中的离月,她的模样,天机紫一眼就看出她是当年自己所救的婴孩,跟没想到她和南宫衍音之间竟然奇迹般的有这么多纠缠。突然间,他想到了不久前那花由赤红转为白色,隐隐有开花之势。
难道是因为她?
天机紫收敛心神,将玉棺打开,玉棺一开,一股寒气直直扑面而来,他沉目将手搭上离月腕上。
一丝脉搏也没有!
可是,却很奇怪!
天机紫奇道:“怎么回事?”
南宫衍音看着他面上色变,他道:“师傅,到底怎么了?”
天机紫恶狠狠瞪他一眼:“我这一身只收了你这么个徒儿。可是,你真的从不让我省心!”他看着南宫衍音道:“你抱上她跟我来!”
南宫衍音唇间溢出一抹妖魅无边的笑来,也不惧玉棺材中寒气迎面,将离月打横抱起紧跟在天机紫身后。
到了一处雪洞之中,洞中竟然有一张千年寒玉雕刻而成的床,正兀自丝丝向外散发着寒气。
“放下!”
南宫衍音依言将离月放置在寒玉床上。
天机紫再次屏住呼吸将手搭在离月腕上,一探之下,却无脉搏。
他皱了眉,扯开离月胸前衣襟,拿出一个奇诡的东西直直插进她的心脏。
手在探她的脉,这次有了很微弱的脉搏跳动。
“咦?”
南宫衍音即刻问道:“怎么样?”
天机紫横他一眼:“奇怪!无脉搏却有心跳!”当他再次细细查探女孩,无脉搏却有心跳。只是这心跳就像当初找她时那般,仿佛有个洞。
“看着他,我去去就来!”天机紫如风一般掠出去,当他再回到这里时,手中却多了几样物品。
走到离月面前,他用银针在她手指上取血一滴,落到他手中的白骨牌上。
那白骨制作的骨牌一旦吸收了离月的鲜血顿时幻化出七彩斑斓的颜色来。天机紫一面大呼惊奇,一面拿着骨牌走到外面,将骨牌对应天上星宿。
南宫衍音一见天机紫拿出骨牌,心中一凛!
师傅竟然用骨牌为离月占卜!
再见他用星宿,更加对离月的身份疑惑起来。
天机紫将骨牌对应着星宿,离月的那滴血在二十八个骨牌上来回穿梭,最后停下时,天机紫一望那漫漫无尽的星空,进过一番演算,他骤然惊奇发现,这个女孩根本就是一缕孤魂。无根无蔓的孤魂,像一株断了根茎的枯树。
而她对应的竟然的孤星!
天机紫心下一惊难道她便是师傅口中讲得那个木刻簪花,再想想越来越像隐者的南宫衍音,莫不是他就是那千年的孤星。
细细一思索,想到出生之后就不祥的南宫衍音,他真的便是那孤星转世!
而离月因为有了孤星的半颗星,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共用一颗心,难怪有时他们会有异样的感应。
他看了看南宫衍音:“你要救她吗?”
“她真的有救?”
天机紫若有所思的说道:“其实也不一定!有些事不是我能左右的。”
南宫衍音看着离月,忽然心里有种急迫的心情,他要她活!无论用什么办法,不管用什么代价!他都要救活她!
“师傅!把她救回来,无论如何,我只要她活着!”
天机紫暗叹一声:果然是痴儿!
“要救她,你要折损数十年阳寿,而且也不一定能让她活过来。这样你还要一试?”
南宫衍音凄艳一笑:“无妨!”
天机紫不再多言,若有所思的取来花。
那样娇艳欲滴的花,一旦挨近两人,那花就开得愈发灿烂。
天机紫心里咯噔一下,果真如此!
他让南宫衍音躺在离月身旁,南宫衍音依言躺在离月身侧,一在她身旁躺下,他就觉得异常的心安。
他的手下意识的就紧紧握着离月的手。
天机紫吩咐童儿打来热水洗净双手,又吩咐守在门外,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得入内。
一切就绪之后,天机紫再次看了南宫衍音一眼:“我要将你的胸刨开,让花吸取你的心血,过继给离月,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你也会没命的。”他顿了顿再次问道:“阿音,你真的决定了?”
南宫衍音点点头。
天机紫叹了一口气,端来一个药盏,盏中黑的如墨汁的药,他递给南宫衍音道:“喝下吧。”
南宫衍音一口将盏中的药一饮而尽。
稍等了片刻,天机紫用刀剜开衍音的胸膛,锋利的小刀一接触皮肉,寸寸绽开,无数鲜血骤然喷涌而出。
天机紫立刻用干净的毛巾将从胸口处喷溅的血迹擦去。并且在一瞬间将那花从用雪水养育的玉瓶中扯出来,将花根种植在衍音心口。
没想到,那花一沾到衍音的血就拼命吸允,花身顿时由白变红,通体透亮。只是不过一盏茶时分衍音两鬓却渐渐斑白。
这花吸允的真的是衍音的心血精华,已经他的寿命!
过了许久,那花吸饱后便不在吸血了。而这时,天机紫也看到衍音心口的血不再流出,天机紫便要将花从衍音心口扯开,可一扯之下,才发觉那花已经粘连在他的血肉之中,轻易分不开。
天机紫无奈,只有用力一扯,一些血肉也黏住花梗被生生扯下来。
昏睡中衍音因为剧痛,身体痉挛起来。
那药明明可以镇痛,让他昏睡,可是,这心口血肉分离的痛竟然让他从昏睡中醒来。天机紫立刻将花载回原想放置的玉瓶中后,取出银针,飞针扎进南宫衍音身体里,他以银针前行替他镇痛,否则,这样下去,他会活活痛死不可。
原本疼得脸也变色的南宫衍音脸色苍白的再次昏睡过去。
天机紫不由的舒一口气。
取来丝线为南宫衍音将胸腔伤口缝合之后,天机紫速速来到衍音身旁的离月面前,同样的,也在她心口剜开一道口子,并在一瞬间就将吸饱了南宫衍音心头血的花插进去离月心口之中。
说来也奇怪,那花粘连这南宫衍音血肉的花一挨到了离月心口,就迅速自动的将花的所有根茎全钻进了她的心口里去,慢慢的,变小了起来。
天机紫看得目瞪口呆。
那花如同有灵性一般,越变越小,最后竟然全钻了进去。
那花进入离月身体后,却将她原本有漏洞的心填得满满的。
当最后一片花瓣也钻进了她的身体之后,她胸腔被打开的伤口竟也迅速合拢、愈合!最后她的心口处只留下了一道花的纹印。
却是红的如血!
离月一动不动的胸膛渐渐起伏,她终又有了呼吸,也有了生命。
她活了过来!
天机紫太过震撼,他看着离月胸口处的那道红得如血的纹印,手不由自主的便伸去触摸,一摸之下,天机紫立刻将手收了回来。
没想到那纹印处竟然烫手的吓人!
天机紫又探下离月额头,她好好的!却只有那处如炭火般灼人!
再为她把脉,她的身体竟然好的不能再好!渐渐的,天机紫竟然发现,离月原本满头的白发,可是,自从那花钻进她的心口之后,她的头发逐渐的转黑。又恢复往日的乌黑如缎!
而南宫衍音却是两鬓斑白!
天机紫替南宫衍音清洗了伤口,为他轻轻涂抹着膏药后,不停的叹气。
听着他的叹气声,南宫衍音说道:“师傅。你今天叹气了数次了!”
“唉!阿音啊,你说你,唉!你瞧瞧你,看上去比我还老。”
南宫衍音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手慢慢的掠过鬓边的白发,道:“只要她活着,就好!”
他听到门外走来走去的焦急的脚步声,南宫衍音冲着外面道:“阿铁,进来吧。”
阿铁走进来,一眼见到两鬓斑白的南宫衍音,惊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王……王爷你……”
天机紫横他一眼:“不过白了几根头发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将纱布替南宫缠好,又横了南宫衍音一眼,手下故意加重了些力道。
胸口一痛,南宫衍音略一皱眉:“师傅。”
“哼!现在知道疼!”天机紫将药箱一提挥了袍子向外走去,临走时还不忘嘱咐道:“阿铁,少说几句,没什么事别来烦你家王爷,他需要休息!”
阿铁对天机紫倒颇为敬重,抱拳躬身道:“是!先生。”
阿铁见了面容憔悴的南宫衍音一眼,又将头埋下:“王爷,您……”
“说吧,有什么事?”
“启禀王爷,族人已经被逐出皇廷了。”
“早就料到了,你将族人安置好便行了。”
“是!属下已将族人安顿妥当,但还有一事……”
南宫衍音看了有些吞吞吐吐的阿铁一眼,“什么事,但说无妨。本王如今还有什么事不能承受的。”
阿铁犹豫了半响终是说出口道:“王爷,溯冰姑娘怀有身孕,已将一月有余了。”
溯冰怀的是南宫衍音的血脉,可是,她不但没有名分,并且还是古曜的人。
南宫衍音府中妻妾成群,这些日子要不是阿铁暗中照拂,估计她早就被那群女人啃得连渣都不剩!
但是,他总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
而南宫衍音从上了这绝顶峰后,就再也没下来过,阿铁想了许久,还是借着回报事情的机会,将这件事情告知南宫衍音,交由他来定夺吧。
南宫衍音想了许久,终是想到,那是离月回来的那天!
他喝了酒,恍惚中将来扶自己的溯冰当作了离月。溯冰本就是当作离月影子而活的,两人相像又何止一点半点。
又因醉酒之下,所以……
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
南宫衍音想了片刻,道:“你看着办吧,只要她性命无虑便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