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无奈,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远方传来悠扬的吆喝声,一个人推着三轮车在各个村子走,准备卖掉一车的西瓜。
小伙伴们都很想吃,可是身上没有钱,我赶紧冲上去拦住车,挑了一个大西瓜,然后用刀切成一块一块的,大家席地坐着,开始吃西瓜。
西瓜车慢慢走远,吆喝声像悠扬的歌声,越飘越远。
我看着三公吃的很费劲儿,可以说除了能吃进去一点西瓜水,其余什么都吃不进去。那份难受,那份痛苦,三公一直忍耐着,忍耐着,直到死去。
生前身后事,人世不过就是场悲剧,一场知道结局的悲剧。
那天下午的夕阳太美了,以至于永生难忘,夹着着死亡悲伤的笑脸在照片里定格。手机里悠扬的音乐传出,心里面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可直到后来才发现,奇迹从来不会发生在普通人身上。
那张照片,我多么希望可以珍藏一辈子,那是唯一一张有三公的照片,后来却被妈妈删了,我差点被气哭。
看三公回来以后,到课堂,我简直有点没法承受这空间的转换。
我依旧要听课,依旧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算知道死亡在身边发生,该活下去的人,却一点不能耽误的要活下去。
忽然之间想哭,趴在桌子上偷偷的哭,甘老师在上面讲课,看到我趴着,也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没有来打扰我。
心情根本一点都没有平复,然后就听说了刘芸急性白血病的事情。
只是一瞬间,两个重要的,两个和童年有关的人都要走了,彻底的走了!
我难以置信的问杨素素:“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杨素素告诉我:“不知道原因,就是那天法制大会结束后,刘芸回教室吹空调,然后就忽然晕倒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场晕倒不足为奇,觉得这场晕倒很正常,可就是从这场晕倒后,刘芸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人世的无常,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摆在我面前。
刘芸很快被送到大医院,疾病来的太突然,以至于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事,医院就已经在下达病危通知书了。
只是晕倒,只是发高烧,只是后来高烧不退而已,怎么就会死呢?怎么可能就要死呢?
死,这个字的涵义是多么的深刻,怎么就会和死有关系呢?
三公和刘芸,他们两个的事情,我真的一点都不信。
就像以前狮子离开的时候一样,我总是要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才能切换这让人无法人忍受的时空。没有他们的时空,会不会少点什么?也许真的少了什么,对于我来说,少了。可对于这个浩渺的世界来说,真的好不足为奇。
那几天,一直郁郁寡欢,日全食就是在这个奇迹般的出现的。
如此神奇的天文现象,我没想到我在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
日食出现的那一天,全校为之欢腾。我的心里别无所求,只希望这难得一见的奇迹,也可以让奇迹在我的三公和刘芸身上发生。
我专门爬到了学校一栋楼的顶楼,站在最高点去看,想要离天空更近一些。
当天空陷入全黑时,我在心里大声喊:“拜托,奇迹出现吧,出现吧!”
我怕直视着天空中的亮光,差点刺瞎了眼睛,可最终迎来的,却还是刘芸和三公的死亡。
刘芸死前,我也有去看她,之前我们因为一点小事,还产生了一些小矛盾,可当我在医院门口,伸进头去看她,她先看见我,叫了我一声:“青离!”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可怜的刘芸哪里还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个漂亮刘芸呢,此刻的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认不出到底是谁。
她的眼睛里面全是血块儿,全身浮肿,并且呈现出可怖的青蓝色。
我站在她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面对这样的刺激,谁还能说出什么呢?
回了学校,不久以后,就传来了刘芸的死讯,所有的人为之震惊,我们谁都想不到,在我们这么小的时候,死亡也在我们身边如影随形。原来死亡和年龄没有任何关系,一切不过命罢了。
时常怀念死去的人,尤其怀念那些在我还小的时候就离去的人。因为他们陪我走过的一段路,是人生中最珍贵的一段,却不能陪我到最后。
人也许天生孤独吧!
刘芸和三公的离开,没有让任何为止改变,所有人依旧生活在自己的轨迹上,没有丝毫犹豫。
时间真的太紧张了,以至于我连停下来多悲伤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离高考已经不到两个月,我想摈弃一切的心思杂念,全身心的投入到备考当中。每次考试,成绩忽高忽低,没有一个确定的结果,未来的不确定性总是伴随着恐惧,想要吞噬我。
甘老师已经越来越重视我了,虽然在他眼里,我看到了希望,可在自己的心里,却没找到希望。
开家长会的时候,爸爸去问甘老师我的情况,甘老师当着很多家长的面,很有把握的对爸爸说:“只要照着现在的状态下去,考二本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爸爸高兴的不得了,回来以后就带我去吃大餐。虽然甘老师这样明确说了,但他并不是预言家,并不能解除我心里的迷茫。
我的位置通常在教室最后几排,看黑板总是很吃力,每次我都在下面大骂老师写字写的太潦草,根本就看不清楚。可后来,当我去配了一副眼镜,我才发现,原来不是老师字写的不好,我不认识,压根儿就是我近视了,有极度严重的闪光。
配了眼镜以后,离高考已经不远了,我很后悔为什么早一点没有发现这个原因,害的我上课总是低着头听,什么也看不到,听力不好的人,当然时常露听很多东西。
我有些不知疲倦,或者可以说是疲倦到忘了疲倦。下午依然带饭到学校来吃,不会像以前一样,几个同学凑在一起吃“大锅饭”,也不会如以前一般,到学校开满紫藤花的长廊慢慢的吃。现在是下课铃声一响,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完吃饭的问题,然后马上又扎入书堆里面。我常常后悔自己为什么到现如今才努力,虽然的确取得了一些成绩,但如果可以早一点,一切是不是又会不一样?
窗户外面的爬山虎已经慢慢有刚开始的淡红色渐渐变绿了,大片大片的爬满了墙壁,每次往窗外一望,总是让人舒心的绿色。微风吹过,叶子随风起舞,时常觉得这种场景有些单调,以为要一直看下去,每个尽头,却没想到很快就结束。
有时候,我们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觉得无穷无尽,厌恶不已,可就在不经意间,一切就都没有了。你还没有来得及珍惜,他就没有了。
我吃完饭,觉得有些热,轻轻打开了窗户透气。
耳朵里面依旧塞着耳塞,音乐无休无止的播放。
以前高一和我打架的女生刘静梅,现在就坐在我的旁边,中间隔了一个其他的同学。
中间的同学下午出去吃饭了,就剩了我们两个在位置上。
我刚把窗户打开,然后就坐下来开始啃书,刘静梅忽然就站起来把窗户关了。
我没有心思和她争吵什么,只是随手轻轻又把窗户打开了。
刘静梅急了,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欠扁样子,她走过来狠狠一下子把窗户关了,声音又尖又细的传入我被音乐充斥着的耳膜。
她说:“夏青离,你干什么?干嘛把窗户打开,你不冷别人冷啊?”
我是最厌烦这种一副不要脸的样子,却说着好像挺像人话的话。很多人总是愿意以弱者,或者被害者的身份出现,来博取同情,或者争取到舆论。而刘静梅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体现出了我极度自私,极度自我为中心。虽然我承认,我的确有时候自私,但谁又敢拍着胸膛保证,自己从来没有自私过。
我心中的怒火几乎是“腾”的从心中燃起的,班上的人都被声音吸引着转过了头来。
尤其不远处的文亚鑫,笑嘻嘻的转过头来对着我喊:“夏青离,跆拳道,要打人了!”
我把耳塞从耳朵上面拔下来,问她:“你他妈是想干什么?”
她说:“我要关窗户!”
说着,又冲过来想要关窗户,我一把推开她,“啪”一声把窗户打开。每次愤怒的时候都控制不好力度,窗户的框一下子就被震坏了。
“你他妈又想挨揍了是不?”我手中拽着一团纸,狠狠的问她。
还是曾经的好戏码上演,“你有本事再骂一句!”刘静梅又说出了这句,让我想杀了她的话。
“你******傻逼!”我毫不留情的冲口而出,然后刘静梅就又伸手想过来打我,这次我当然是有防备。一个闪身,手中的纸团像一颗石子一样,砸在她的脸上,然后毫不留情的一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不解气,反手又来了一个耳光,然后狠狠的推了一把,很明显她一个踉跄摔出好远,还想冲上去再打,班上的人就上来拉住了我。
文亚鑫看愣了,以为我们只是吵吵,没想到我这么不想浪费口水,直接就开打。
刘静梅手捂着脸,一副可怜到死的样子,班上好些人还觉得我很过分。我一句争辩的话都不想说,漠视着人群,然后穆珊珊冲上来拍着我的背让我消气。我推开她,坐到位置上,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看书。
班上的人因为我的漠视和我的冷淡,更觉得我吊的不行。
文亚鑫还是那副样子,转过头来嘻嘻的对着我笑,我没有搭理她,继续看自己的书。
刘静梅冲到厕所去哭,这件事情很快就被班主任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谁去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