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所有人很快的就彼此走向熟悉,才猛然惊觉,自己心里一直排斥着,就真的没办法真的融入。
班上每周都会开班会,那个晚上,外面一片漆黑,教室里面也是一片漆黑。大家就点了一根蜡烛在讲桌上,有几个人上去表演节目,唱着我觉得很难听的歌,下面的人却还在使劲叫好。
我忽然就觉得寂寞难耐,觉得这种融不进去的寂寞,看着别人狂欢的寂寞,远比一个人蚀骨。我看着窗外,听着身边的人嘈杂,忽然之间眼泪奔涌而下。
同桌忽然扯着我的手,让我看节目,问我:“青离,你在想什么?”
我赶紧用手抹干眼泪,转头微笑着看着所有人笑,然后自己也笑了。
那是最悲凉的一次,没有什么比这更悲凉。背对着众人的时候在哭,一转头,却是在笑,没有一个人能看到我脸上有哭过的泪痕。
灯火阑珊的黑夜,像笑话一般,我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百遍,觉得这种寂寞已经无处排遣了。
第二天的时候,天在下雨,夏菁菁来等我去实验楼上课,我心里沮丧的厉害,却也没有一个人懂我的沮丧。
我从位置上走起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天飘着毛毛细雨。
旁边的颜菁菁跟着另外一个女生,两人拿着一本书挡在头上,向雨里跑去。
那一刻,我就那样看着她们两个朝前面狂奔过去,留下我一个人孤寂的停在原地。我的脸几乎是浮现着笑容的,觉得这的确是荒诞的可笑,夏青离,你居然会有今天?
我在心里笑着对自己说:“夏青离,不要再原谅了,一个人就一个人,你害怕什么?”
这样想完后,我带着绝望的冷淡步入了冰冷的春雨中,打在脸上,一丝一丝的冰凉。
身边的人成群结队,我看着别人的欢笑,看着别人的幸福,心里几乎是淌血一般的痛。回想到的曾经离我越来越远,却越觉得思念蚀骨。
来到实验楼的教室,颜菁菁若无其事的又走过来和我嘻嘻哈哈,我面无表情让她滚。她愣了很久,下课又是扯着我一个劲儿的道歉,只是这一次我的态度很坚决,甩开她的手就不愿意再和她并排而行。
她在后面跟着我也不心软了,这颗心若是真的冷了,就没有再热回来的可能性。
我那么怕会一个人,会一个人陷入在人群里孤寂难耐,可我又是自己亲自将自己带向一个人的境地。
伤心了好几天,发现班上人那么多,没必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想是这么想,可还是抑制不住的伤心。
高中和初中一样,有课间操,我逃课间操逃成了习惯,也不愿意去。每次课间操,我就去教学楼后面的小亭子里面躲着玩。
去了才发现,喜欢逃课间操的人不止我一个,我们班好几个女生逃课间操都是去那里。
也因此,我认识了杨素素,一个让我又喜欢又恨,永远扯不清关系的一个女生。
那天,阳光明媚,只是心情每天都不好,呆呆的坐在亭子的凳子上,靠着柱子,傻傻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一个女生主动过来打招呼,她笑着对我说:“夏青离,你好。”
我一愣,看着她。
“我们两个是一个班的哦。”她见我表情有些疑问,连忙解释道。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可就是记不起她的名字。她见我有些尴尬,便急忙自我介绍道:“我叫杨素素。”
杨素素身边还有其他几个女生,在那边打打闹闹,而杨素素则在这边和我讲话。我淡淡的微笑着,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开心,毕竟心里阴翳的厉害,让我一下子开心起来有点难。
课间操结束了,我们要回教室了,我站起身,杨素素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
阳光在那一刻变得异常明媚,也许永远不会忘了那一刻的美好,在我最孤寂最痛苦的时候,杨素素拉起了我的手。
她笑着对我说:“和我们一起回教室吧!”
我有些发愣,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就是因为这逃课间操,我结识了杨素素她们这群人。刚开始我有些沉默寡言,可慢慢的就越来越熟悉了。
只是不知为何始终有隔阂,我的心没有办法完全打开,她们怎么也走不到我的生命里。想要交到像初中那样的朋友已经是不可能了。
在我心里,对朋友的定义越来越高,并且越来越模糊。
曾经把朋友看做生命的人,渐渐的却发现很多事没必要那么执着。有个人在身边,彼此陪伴就好,去管那么多做什么。兴许是互相利用,但在利用还能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
一个下午,弟弟回家,满面通红。
他问我:“夏青离,你知道今天下午发生了一件大事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看弟弟严肃的样子,估计是出了大事,于是赶紧放下包问道:“什么事情啊,这么严肃!”
弟弟也不着急,从包里掏出矿泉水喝了一口,才缓缓道来。
他说:“我被群殴了!”
“啊!”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就没见过谁被群殴了能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
“到底怎么回事?”我着急的问,心里气极了。
弟弟不慌跟我讲原因,只是说:“就在今天下午,你们高中部十多个男生过来,然后我被群殴了。”
“是哪些混蛋啊?”有没有搞错,高中部的打初二的小孩子算什么,一定是一群卑鄙无耻的人。
“我就认识其中一个……辛思扬。”
“又是他?”这辛思扬到底是哪一路的货色,他居然还跑去打我弟弟,我气的大骂。
“不过带头的不是他,他只是帮别人过来的。”
“那打头的是谁啊?”
“名字我不记得了,但听说是高一20班的。”
“高一20班?我就是高一20班的啊!”天啊,居然是我们班的人去打了我弟弟,我还一点不知情,这也太荒谬了吧?
“是吗?那个男生戴着眼镜,个子不高,说话声音有点吐字不清的感觉。”
弟弟还没讲完,听他描述的特征,我就一下子知道是谁了。
一定是那个叫吴楠的男生,其他的特征不敢保证,但说话吐字不清这一点,班上除了他,还他妈能有谁,这种奇葩,哪里去找第二个。
瞬间气的肺都要炸了,只想周一的时候去班上提个凳子干死那孙子。
“那男生是不是叫吴楠?”我一字一顿的问。
弟弟一听名字熟悉,就说:“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我他妈星期一去弄死他!”
“夏青离,你别去!”弟弟不让我去。
“他为什么要打你?”心想也真是,你一个初中部的初中生,怎么就会惹到高中生这一边呢?
“就是因为一个叫刘军的孙子。他是我同班同学,也算个朋友,特别******爱装B,前些天无缘无故欺负的一个叫‘串串’的初三学生。他看人家好欺负,就无缘无故上去揍人家,结果没想到人家的哥哥就是你们班的吴楠。我当时也在场,看他们打,也没有劝,也没有帮。吴楠过来找人时,刘军那孙子跑的比狗还快,但这件事情总需要一个人出面,然后我就去了。”
“你傻啊!”嘴里虽然这样骂着弟弟,但心里是极其赞赏的,我夏青离的弟弟,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当时去了以后,十几个高中生把我围在中间,很多朋友在看,但一看是高中生要打,谁都不敢上来帮忙。有几个真正混的好的兄弟又没在学校,我又没有电话,不知道跟谁打……”
听着弟弟这么描述,想象着他当时的困境,真是恨死自己这个没用的姐姐了。
“然后,吴楠那孙子就上来跟我讲说去天台上好好说,我他妈才不愿意去,就一把推开他说不去。”
“然后呢?”
“然后那吴楠还是蛮有气质,上来就给了我一耳光!”
“啊!”
我的确是搞不懂弟弟是怎么想的,别人给了他一耳光,他还夸他有气质。不过想想也是,做事干脆的人不管是谁,都值得夸,若是我,也会这么觉得。
“然后你怎么办?”
“我当然不会让他打我,他以为他有十几个人撑着我不敢还手,结果我想都没想跳起一耳光扇了回去,绝对不比他那一耳光轻。”
我看着此刻个子有些矮矮的弟弟,很是心痛。
“接着,他们一群人就扑了上来。”
弟弟说的很轻描淡写,好像很不以为然,到最后还来了一句:“吴楠那孙子他以为他是谁,他打完了以后,说我很有个性,想要认我当弟弟。我当时就说,只有我他妈认别人当哥哥的,没有别人认我当弟弟的。”
“你给陈辰打电话了吗?”陈辰现在可是他的哥哥啊,他应该能管。
“我没有电话,后来借了别人的电话打,陈辰二话没说就过来了,但是过来的时候吴楠那帮人已经走了。”
心里面再次深深的感谢着陈辰,若是没有他,弟弟那时该怎么办呢?
“陈辰带了一帮人过来,每个人都带了家伙,要不是吴楠他们走得快,估计今天下午会闹的更厉害。”
“那接下来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吗?”
对啊,就这么算了吗?
“当然不会算,星期一陈辰还会过来。”
听了弟弟的事情以后,气的我睡不着觉,就想着星期一的时候怎么扑上去揍吴楠一顿。
可到了星期一,鉴于考虑各种各样的事情,我还是忍了下来。才发现,高中和初中唯一的不同便是做事情之前开始考虑后果和影响了。
年少的那股冲动热血始终是少了一些,短短半年多,就少了。
只是我狠狠的瞪着吴楠,吴楠那一脸可怜相,瞪到后来他都有些可怜兮兮的了。估计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被弟弟狠狠回了一耳光,一定也是超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