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班上的人也是,在我来的时候,就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每一个似乎都会对我嘘寒问暖。的确,小学,是一个班的小学。
第二天,我去到学校,雷倾一脸笑意的开始转头和我讲话,我们胡闹着瞎扯着,又不知道说了什么,差点笑岔了气。
这时,我转过头,看到后面的艾琳在看我。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她让我问的问题,于是,我话锋一转,问道:“雷倾,你喜欢谁啊?”
雷倾一愣,笑着回道:“一直觉得你讲话不着边际,内容跨度大,前一秒说生,下一秒也许就说死,可你现在问的这个问题,跨度比生死还大啊!”
我打了他一下,回道:“少来了,回答还是不回答嘛?喜欢谁?”
雷倾“呵呵”的笑,还是没有立马回答我,只是问我:“那你喜欢谁?”
我想都没想,立马回道:“不喜欢谁!”
“你骗人!”雷倾不信。
“真的没有嘛!你喜欢谁,要说就说,不说拉倒!”我假装生气。
雷倾看着我,那张一直嬉皮笑脸的脸,忽然的就沉静了下来。他认真的问我道:“你很想知道吗?”
“当然!”我肯定的说。
“我可以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那是多久?”怎么可以这么卖关子呢,弄得好吊胃口,本不想知道的,现在也想知道了。
“只要你答应我,考上一中我就告诉你!”
之前,被爸妈送到这里念书的终极目的,就是考一中。可我成绩差的可以,恐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若是没有考上,也许我就不能留在这里了。
雷倾一脸期许的对我说:“只要你答应我,考上一中我就告诉你!”
“那万一我考不上怎么办?”我一脸泄气。
“那就不告诉你了,如果真的想知道,你就一定要努力好不好?争取考上一中,留在这里!”雷倾的语气太认真,让我忽然之间仿佛不能接受。
我赶紧点了点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晚上回去,艾琳问我结果。我说:“不好意思,没有问出结果,他说要我考上了一中才告诉我!”
艾琳看着我的眼睛,若有所思,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想。然后痴痴的说了一句:“也许,我能猜到他喜欢谁!”
“他喜欢谁啊?”艾琳笑而不语。
晚上我们两个一起洗澡,那个时候就想啊,这样的朋友,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洗澡,一起哭,一起笑。这般伟大的感情,是不是定是可以持续到永恒?小孩子的你我,总是给太多东西冠以永恒的定义。
只是,那个时候怎会明白,什么是永恒,什么是变幻?
洗澡的时候,艾琳用完香皂递给我,我一个没拿稳,香皂一下子就顺着地板滑到厕所里面去了。
我和艾琳当时吓得脸色惨白,天啊,要是这香皂毁了,张老师追问起来,那可怎么得了?
肯定是香皂在,人在,香皂毁,人亡。
“快把它捡起来啊!”艾琳大喊。
“啊,不行,下不去手!”那极短的时间,我心里面想了很多,大不了就是挨骂嘛,让我伸进厕所里去拣香皂,我死都不干。
艾琳看着我,猜到了我的想法,但她也很清晰的预测到了后果,她不想我因此挨骂受罚。心一狠,硬是蹲下身子,手伸进厕所,把香皂捞了出来。
捞出来的时候香皂已经融化了大半,要是再晚一步,恐怕就真的没了。
我在旁边,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到后来,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艾琳无可奈何的看着我说道:“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是!”
洗完澡出来,张老师进厕所洗手,发现香皂少了很多,便大声的骂道:“青离,艾琳,你们两个洗澡是在做什么,香皂竟然用了这么多!”
我和艾琳支支吾吾,想到刚才的场景又是想笑,便什么也没回答,听了张老师一个人在那儿唠叨。
香皂只是少了一点,她就能如此大发雷霆,若是这香皂没了,恐怕今天晚上我和艾琳也都别活了。
艾琳那个时候就是这样,为了“保全”我,竟是愿意伸手去厕所拿起香皂。
这张老巫婆,真给我的幼小心灵蒙上了阴影。
想想在那里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偶尔的几次张老师大发慈悲,带我们去某个广场玩。我们几个绝对就是像出笼的小鸟,蹦蹦跳跳就快发疯。
学期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天傍晚回来。艾琳小声的提醒我们:“今天千万不要多说话!”
林乐抢先问道:“怎么了?”
艾琳小声告诉我们:“张老师的妈妈过世了,今晚上要是惹她生气,一定死定!”
听到这儿,我们几个立马变得小声谨慎起来,用一种不知所谓的惶恐偷偷的观察着张老师的脸。
很神奇的是,那天晚上,张老师没有以莫须有的原因找我们出气,反而是眼睛里面淡淡的浸着泪水。
不知为何,那一刻,我竟开始有点心痛。
也许,人出生至此,从来对死亡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同情和惋惜。
第二天,张老师把我们几个安顿好,便和爷爷一起离开回老家去了。
保姆总是中午做完饭,然后晚上就走。这下还得了,我们几个一下子变成自由人,不疯到底,怎么对得起自己?
张老师一共要离开三天,离开的第一个晚上,高扬便去租了一盘恐怖片的光碟拿回来看。大家都不喜欢,他一个人也看的津津有味。
后来干脆没事就来打牌,打一种叫“红桃十”的牌,输了的就挨耳光。第一次玩,林乐一个人输了,我们几个人要一人给他一耳光。
不要以为闹着玩就下不去手,每个人都把这当真,林乐就硬是可怜兮兮的挨了好几耳光。
结果第二次打的时候,我们几个人竟都输给了林乐一个人。
他报仇的机会来了,而我们几个,不要脸的立马一哄而散。大叫着不让他抓到,甚至都踩到桌子上,方便逃跑。
林乐抓我肯定是抓不到的,高扬也抓不到,最后倒霉的还是文台,可怜的孩子,没被折磨傻,真是不容易。
而后大家跑了以后,耍了赖也没办法玩牌后,后来便疯疯癫癫的打狂起来了。
家里面的凳子椅子,玻璃似乎全给干的乱七八糟,柜子上的玻璃碎了好几块,便把帘子拉来挡住,免得被发现。
这屋子,在这三天,没被拆掉真是奇迹。
虽然,这段快乐是建立在死亡上的,但我也只想老实的说一句,那三天的确是过的最快乐的。在最苦的环境里,能尝到一点点甜的感觉,就会觉得幸福。这也是为何努力得不到很多东西时,忽然得到一点,便会满足的要死的原因。
三天后,张老师回来了,生活又照着它的生活轨迹向前了。
而变故,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人,也许天生有奴性,别人越是对你好,就越不会珍惜,直到有一天,蓦然回首,发现这些东西随风消逝了,才会独自黯然神伤,悔不当初。
艾琳的到来,我是从心底里开心的。可就是收敛不住自己骨子里那股任性。
艾琳对我和文台最好,有一天,艾琳忽然对我说:“其实我真的没有喜欢过雷倾!”
“哦!”我回答道。
“你就不问一下原因吗?”艾琳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告诉我。
我说:“你讲吧!”
让她讲呢,她又有些支支吾吾,不愿意说。
我说:“你要说就说,不说拉倒!”
艾琳不敢再磨蹭,于是她告诉我,她觉得自己喜欢上了文台。
我震惊,文台如此娘的男生,还真是有大美女喜欢?看来这世上,无论你什么样子,就真的一样会有上天为你准备的那个懂你的人。
艾琳告诉我以后,叫我不要跟其他人讲。
我答应了她,可是小孩子顽劣的心出现,就硬是愿意去搞恶作剧。
每次看到文台进来,我就会开始看着艾琳大笑,抑制不住的就笑。
思想龌龊的林乐当然一下子就猜到了怎么回事,一时之间,这成了我们之间开玩笑的最好笑料。
那个时候,我真是无赖,就不知道,文台和艾琳会有多尴尬,只是跟着林乐高扬像个男孩儿一样瞎闹。
艾琳的脾气很好,林乐这“痞子”总是会找点事情出来,像欺负文台一样欺负她。有一天,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林乐一下子就开始骂艾琳,艾琳可怜兮兮,无辜又无可奈何,和林乐这种“痞子”为敌。
人总是有一些“先来后到”这样的思想在的,艾琳来的时间并不长,她想要彻底融入我们。可我们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怪癖多多,没有那么容易就融进来。
本还在“门外”徘徊,就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林乐,而后高扬似乎也不喜欢艾琳。然后根据统一战线,要开始分派了。
高扬问我:“你要站在艾琳这边还是我们这边!”
我笑嘻嘻的说不知道。
中午睡午觉,艾琳的眼睛充满着恐慌,那么小的我们,最害怕的一件事兴许就是被孤立吧。没有安全感的我们,随时都会像受伤的小羊一样,那么胆战心惊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问我:“青离,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吧!”
那个时候,我读不懂艾琳的心痛,艾琳的恐惧,于是,我那么残忍,那么理所当然的笑笑不理她,然后和高扬他们在一派了。
文台本是想和艾琳一起的,可迫于我们几个“集体主义”的压力,也便跟了我们在一起。
就那么一刻,艾琳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那种心痛,若不是自己亲身体验过,就一定不会知道那种痛苦无可奈何的恐惧感。
只是那个时候,不懂,我们谁都不懂。
林乐这个“无赖”,到现在就还想骂他两句,我们几个孤立着艾琳就算了,而他却偏是犯贱,硬是去和艾琳作对。时不时的就看着她骂,连我也不理她,艾琳终于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