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敏侧着身子挤上吧台前的高脚凳,扯着嗓子吆喝着来杯血腥玛丽。她不爽,非常不爽,抑郁至极。开着车子晃悠了大半天,心里空落落的,又找不到什么事情做。
李亦琛那个死男人,电话半天不接,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这男人要了有什么用,需要的时候不在身边,不需要的时候,天天粘的跟牛皮糖一样。
不要不要,统统不样。男人女人,TMD,关系怎么这么复杂,想的脑袋疼,她接过酒保调好的酒,抬头一饮而尽。
奶奶的,还是这样比较爽快。
紧接着要了第二杯,血腥玛丽里的伏特加口感顺滑,其中夹带着蕃茄汁的香味,有点微微的辣,让舌尖在牙齿间颤抖,缠绵悱恻。
很快五杯下肚,有点撑,她拿起桌上的手包,起身去找厕所。
刚来的那会,人还不多,估计差不多到了H的点了,音响开的老大,震的她耳根发麻。舞池里已经人影绰绰,还不停有人朝这个方向挤过来。
纪敏用力拨开挡着自己路的人,缓慢的朝想去的地方挤。
“呀!”一声尖刻的叫声响了起来。
空气中散漫着不安分子,李亦琛坐在沙发里,紧紧的捏着手机。
“不吃就让她继续饿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要再来打扰我。”办公桌前的人,冷冷的挂掉电话,重新拿起笔,批阅面前的文件。
手机在手心里震动起来,一条未读彩信,李亦琛盯着显示屏看了眼,眉心拧的更紧。
纪敏一走,他就到了这里,一来提醒齐昊天想好说词,二是担心那丫头,看完阮黎会沉不住气,立马杀到这边,情绪不稳做出什么意外的事情。
结果,来了老半天,齐昊天只管看他的文件,纪敏也并没有如他所料的那样,离开别墅就杀了过来。到是后来给他打了两通电话,他觉得这件事,还是让她自己来问齐昊天比较适合,他不方便说太多。既然这样,那就干脆回避开,让他们俩自己说,于是便没有接电话,不过心底还算安慰,这丫头有事的时候,总还是想到他。证明,她还是能信赖他的。
只是这会儿,居然一个人跑酒吧喝闷酒去了。这面前的人,一脸淡定的忙着自己的事情,这什么跟什么,他这个局外人到是最着急的那一个了。这情形,李亦琛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绍翔为什么还在恒祥?”笔尖摩擦着纸面,沙沙作响,齐昊天不紧不慢的问道。
“他说一时放不开手,等阮菲完全成独挡一面后,他就撤出来。”话刚说完,手机也跟着安静下来。
“撇开绍翔不提,因为他对事情不太了解,可是,亦琛,为什么我交代你招掉恒祥的股票,你也没有动静呢?”齐昊天停下手里的笔,抬眸冷悠悠的看了过来。
“昊天,我们是商人,你要明白。”李亦琛语气平缓,停顿了下,继续道,“公是公,私是私,恒祥的效益现在不错,你若真那么恨阮黎,多的是方法让她生不如死,犯不着跟钱过不去。”现在有些人态度不明,比如说纪敏,他认真分析了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谁对谁错真的理不清。所以,什么也不要做,静观其变比较好。要是纪敏理智阮黎的难处,再跟她来个姐妹情深,他却听了齐昊天的,出手害了阮黎,天知道纪敏知道后会怎么对他。
“你真这样想?”齐昊天弯了弯嘴角,话语里满满的讥讽,“李大少,什么时候把帐面上的数字看的这么透彻了?看来,纪敏调/教的不错。”说完,忍不住摇摇头。
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讲,钱只是个数字。
齐昊天冷嘲热讽的话,李亦琛当然听的明明白白,他不悦皱眉,“昊天,适可而止,当初阮黎遇到的状况,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纪安的死,你完完全全归咎于,未免有失公平。”天灾人祸本就是意外,再说了,阮黎能去捐骨髓就证明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痛失双亲,妹妹受伤,公司风雨飘摇,她根本就是自顾不暇,哪里还会记得捐骨髓救人的事。
“你是坐着说话不腰疼。”齐昊天冷哼一声,低头继续忙碌。
“随便你吧!”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李盟,他暗暗差遣给纪敏的保镖。虽然不能陪在她身边,但是还是差了人跟着她,随时汇报她的去向,比较放心些。手机震个不停,李亦琛没敢多想,立刻接了起来。
“快说。”语气里透露出掩不住的忧心。
“什么?你再说一遍!”李亦琛扯着嗓子,对着电话大声吼道。
“该死,要喝酒不会去银南,乱跑什么!”
“李盟,你要是让她伤到半点,就不要活着来见我了。”啪的一声挂掉电话,他瞟了齐昊天一眼,目光凌厉,“纪敏,在城南红磨坊。”
“惹事了?你去看看。”齐昊天将手里的笔扔到桌上,伸了伸懒腰。
“你不去?”问完又觉得多余,他要去的话肯定会说,走,一起去看看。李亦琛扯了扯嘴角,好心提醒,“去看看阮黎,听说她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不知道纪敏去看她的时候,有没有被吓到。”
“不劳你费心。”明显不悦,就像被小意思被看穿,遮不住掩不了,略略尴尬,无奈至极。
李亦琛见他不买帐,也明白多说无益,由他怎么想吧!纪敏那边耽误不得,那里人手不够,李盟身手再好,再聪明灵活,以一挡十,还是有限。
那些个流氓痞夫,谁要是敢伤他的人,下场只有一种,生不如死。
“先生回来了。”管家行至门口,接过男人手里的文件包,身后立马有菲佣拎着拖鞋迎了上来。
齐昊天松了松劲脖上的领带,眼神朝楼上的方向,轻轻一掠。
“阮小姐还是不肯吃东西,再这样下去,估计撑不了几天。”动作虽小,还是被精明的管家看进眼里。
“叫张医生过来看一看。”齐昊天冷冷交待,脱了西装,扔到沙发上,“再不吃,输营养液就是了。”
“是。”管家依言点点头,识趣的退了下去,留下某人一个人安静。
房间里只开了小盏床头灯,灯光明黄却没有一丝温度。齐昊天站在昏暗的房间里,望着床上蜷缩着的人,一动不动,像没有意识一般。
他拧着眉心,大步走到床前,哗的一声拉开床上那长巨大的羊绒被。
床上的人,微微张开双眼,看了看床前的来人,紧接着又闭上。好像这人来不来,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齐昊天心底猛的窜起一股戾气,长臂一伸,抓住床边的一只手臂,一用力,将床上的人直直的拖的坐了起来。
阮黎斜靠在床边,头偏向一边,根本不看他。
“你这副鬼样子给谁看的?”他恼火的问。
阮黎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挤出半个字,她不想跟他争辩,也没有力气争辩。
这几天,睡了醒醒了睡,她根本不知道,到这里几天了。那晚回到住的地方,门口已经有人守在那里,她根本没进屋,就被带到这里。
某人的报复心还真是强,一分钟都不愿让她好过。
“别以为装可怜我就会放过你,阮黎,我告诉你,这才是开始。”得不到回应,他的怒气愈发浓烈起来。
“随便你。”她轻轻回应一声,真的随便他,反正无力反抗,那就随便他怎么折腾吧!最多烂命一条。
“说的好,当初你为了恒祥可以牺牲一切,这么快就不看重了?”他笑的森冷,“恒祥现在随时都有从业内消失的危险。”
“我说了随便你。”阮黎叹了口气,声音越来越轻,说了随便他,如果不是他,恒祥或许早就不在了。这些天,她也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失约,或许纪安真的还在。纪敏就不会孤单,他也不会永失所爱,那是一条性命,虽然她也时而安慰自己,她也不想她也是没有办法,可是,她还是内疚。既然命里注定,他、纪安和她,三个人会纠缠在一起,那就顺其自然。做什么都是涂劳,那就安安静静呆着。只能说她没用,保不住恒祥,照顾不了阮菲,若是真的要以命抵命,希望在另一个世界里再见爸妈,他们不会怪她。
想到这里,鼻子一酸,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这么快就怕了?”察觉到她的异样,他嘲讽道。
“齐昊天,你真这么恨我?”她语气微弱,心口像被刀子生生剜着。
“你说呢?”他冷笑,“我让赵子阳死在你怀里如何?”
“你怎么知道赵子阳?”她扭过头,瞪大眼睛看着他。她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赵子阳,而且,之前被赵家拒绝后,她便远远的避开赵家的一切。连她自己都以为,赵家的所有,早已经远离她的生活了。
“担心了?害怕了?心疼了?”齐昊天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面无血色的脸,笑的邪魅,“看见最爱的人,躺在自己怀里,一点点失去生气的感觉,你想不想试一试?”
阮黎微微一笑,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对上满是伤痛的眸,还是那样漆黑,黑的让人看不透。她担心什么,害怕什么,心疼什么,她不过不想牵涉到毫无关系的人罢了!
“我最讨厌你这副事不关已,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他咬牙狠狠勒住她的脖子,一个用力,“其实我真的很想直接勒死你,可是,我又想,就这样让你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你了,纪安离开之前,肺部感染,高烧三天三夜,昏迷不醒。那时候,我一秒钟都不敢闭眼,在她耳边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希望有我的鼓励,能陪着她撑过来。她不时唤着我的名字,还有纪敏的名字,她那么爱我和纪敏,却最终还是没能撑过来。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她能及时手术,就不用靠化疗维持,更不会感染。”
“你~~勒死我吧!”阮黎艰难的挪动喉咙,挤出几个字。她不用陪着父母安度晚年,阮菲也长大独立,除了这个妹妹,她真的没有太多的牵挂。如今,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却心心念念的都是叫纪安的女人,还恨死了她害死了那个女人。如果是这样,不如干脆的死了好,死了他就解恨了,死了她也解脱了。
想着她便伸出手,盖在他的手背,那暖暖的温度,灼到她的掌心,闭上眼睛,她的手按住他的手,一起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