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敏搅和着精致骨瓷杯里的拿铁,力气大的整个杯身都开始晃动,哪里有一点优雅的样子。
“你又发什么疯?”阮黎白了她一眼,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本想美美睡个觉,还没醒,就被某人的催命电话从屋里拖出来喝早茶。
喝茶就喝茶,那人又自作主张的帮她点了咖啡,拜托,喝多咖啡对身体不好。
纪敏没搭理她,端起咖啡自顾自的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好苦!”皱起眉头,又拿起勺子开始加糖。
“姐姐,可以了。”阮黎没好气的伸手拍拍她的手,提醒道。
“真的很苦。”纪敏扁嘴一脸委屈的模样。
“到底什么事?”拐弯抹角费口水,直接切入正题。
“黎黎,在你生活中,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每当你想起他,心底就会酸酸的。”纪敏支起下巴一脸忧郁的望着她。
“酸酸的?”阮黎想了想,“卖糖葫芦的。”
“你---去---死!”纪敏没好气的甩给她一记白眼。
“我没骗你呀!”阮黎解释道,“我只要一看见红溜溜一串的冰糖葫芦,嘴里就泛酸,一直酸到心里,后来发展的更严重了,只要看着推着车买糖葫芦的人,就会从嘴里酸到心里。”
“你怎么不提望梅止渴呢?”纪敏说完端起咖啡又抿了一口。
“恭喜,难得你用对成语。”阮黎取笑道,“怎么,又看上哪家的男人开始思春了?”
“你才思春了,你全家都思春了!”纪敏面色大变,换成标准的晚娘脸挂了起来。
“好好好,说吧!最近忙什么去了,一天到晚人影不见的。”没办法招架,干脆的转移话题,翻脸比翻书还快。
“哪有,好几次偷空去你那里打转,都没见人,你这成天的在哪打野呢?”纪敏轻易的转换质疑对象。
“你去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呢?”阮黎用力捏了捏咖啡杯,“现在基本都交给职业经理人了,恒祥现在还算顺利,我在准备阮菲回国的事情。”她努力解释的合情合理。
“阮菲要回国了?”纪敏有些意外。
“是呀!她要回国了。”阮黎笑了笑,齐昊天说到做到,不过半个月,转院再加上请假手续都办妥了。
“你以后不会只顾着陪妹妹没空管我了吧?”纪敏撅嘴。
“我能认为你这是吃醋的表现吗?”阮黎笑的更开怀起来。
“我呸,我取向很正常的好吧!”纪敏说完,手机就在桌上一闪一闪震动起来。
拿起来看了看,面色立马严肃起来,竖起食指,对着阮黎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阮黎点点头,低头继续喝咖啡。
“陈总,您好!”
“什么,加班?”
“可是我现在有事。”不爽的拎眉头。
“这样~~~”
“那我现在就过来吧!”
“没意见没意见,我马上就过来。”
“是是是,呆会见呆会见。”唯唯诺诺的挂断电话,拿起叉子戳起大块哈蜜瓜,整块塞进嘴里,用力嚼。
“加班?”阮黎瞪着眼睛看她,这人什么时候摸出去上班了,怎么先前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我只是去感受下生活。”纪敏嘟囔着嘴轻描淡写。
“哪家公司面子这么大,请动你这位倡导自由主义的千金大小姐。”
“拉倒吧!我可是一步一步完全靠自己爬进去的。你看,就因为是新人,好不容易休个假都要被拖回去上班。没身份没地位,就苦力一枚。”郁闷的摇摇头。
“不想去那就不去呗!”阮黎坏笑。
“切,我才不想让等着看我笑话的人如愿呢!“将杯里最后几滴咖啡倒进嘴里,擦擦嘴,“你买单,我赶时间。”
放下餐巾纸,也不管阮黎情不情愿,拎起包便起身,“你也休想看我笑话。”一个潇洒的转身,头也不回。
阮黎目送着她妖娆的背影,无语的摇摇头,赶时间也不是这样赶的吧?
看了看时间,还早,也没有别的事情,齐昊天前几天出国了,她落得清静,这些日子在盛宇可是事事小心,好在一切还算顺畅没出什么乱子。
难得清闲,那就放松下,这里环境不错,钢琴曲委婉绵延,一个人坐会也不错。
打着手势招来服务生送来几本杂志,低头慢慢翻阅起来。
身旁有人影晃过,片刻之后,对面的座位有了动静。
阮黎撇撇嘴,班这么快就加完了?眼角弯弯抬头看。
布满碎花的波西米亚长裙,长发懒散的披在肩边,这种装扮说不上光鲜却有纯纯的气质,随意的不会让人觉得唐突。
“小姐,是不是坐错位置了?”眉心不自觉拧了起来。
“没有,我要找的就是你!”来人眼里波光流转,笑的一脸和煦。
“你确定?”端坐好身子,收敛起不悦的表情,淡笑应上她的眸。
“我是夏茗。”风情万种的捋了捋脸边的长发。
“我知道。”淡定的笑笑。
“你既然认识我,那就肯定知道我跟昊天的关系。”羞涩。
“昊天是谁?”阮黎表情惊讶的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夏小姐,我想您误会了,我只所以认识您,完全是因为您在娱乐圈里名气太大的关系,就连公车站台都贴着夏小姐代言产品的巨大海报。”什么是公车,就是随便什么人都上的,随便什么人也下的,相信,眼前的人跟公车有着相似的功用。
“你~~~”夏茗脸色一变,似乎对阮黎掩饰的话语很不满,眼里的光芒也跟着凌厉起来,之前的优雅旋即不见踪影,“阮小姐,您是不是太渐忘了,不久前,我们似乎在帝尚的楼梯间里碰过面。”
女人间的斗争即是如此,表面上相处的异常融洽,礼貌客套样样不缺,事实上两者间早已经刀光剑影,波涛汹涌。
“夏小姐,您真的记错了,我很久没去过帝尚了,就算去了,好好的电梯不乘,却走安全楼梯,太费事不说还浪废体力。”阮黎轻描淡写,她跟齐昊天的关系根本见不得光,被这个夏茗撞到本就是意外,要是再被她散播开去,那齐昊天估计真的会放弃她放弃恒祥。所以,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打死不承认。
“阮小姐,今天我来,并不是想跟你争昊天,上次的事情我是有错,我真心向您道歉,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泫然所泣,可怜巴巴的继续道,“我当初是被妒忌心蒙了眼,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阮小姐,只有您原谅我,昊天才不会不理我,我不求可以呆在身边一生一世,但求可以多些日子守着他,我要的不多,只要能守着他就足够了。”说完居然嘤嘤哭了起来。
听了她的话,阮黎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愣的问,“上次什么事情?”
“就是就是,找人给你寄了个包裹。”夏茗边说边小心翼翼观察阮黎的表情。
包裹?阮黎想了想,“强硫酸?”当初的情敌论,原来真的对应上了。
“不,不~~不是!”夏茗连连摆手,“我没有那恶毒。”
“那你寄的是什么?”阮黎挑眉,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倒真要听听,到底恶毒不恶毒。
“几只,几只~~~”夏茗脸越来越低,“用过的避孕套!”
阮黎大跌眼镜,盯着面前装扮几近纯真的脸,还好没有喝水,要不然,估计会喷她一脸。
“阮小姐,我错了,您原谅我吧!再也不会有下次了。”等了半晌见阮黎没有反应,只是悠悠的盯着自己,夏茗面带惶恐的绞着手指。
果然是演戏出生的,就是会装,这么恶心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居然还能无辜的跑到受害者面前摆出一副无限委屈的模样。
阮黎越看越倒胃,怀抱双手朝椅背上一靠,目的还没达到,那话自然还没说完,等呗!
“阮小姐,我真的没想过跟您抢昊天,因为包裹的事情,他怪罪我,再也没有找过我。”说着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泪。
本就长的娇美,哭起来梨花带雨,若是在男人面前,估计会若来心疼无数,可是阮黎是女人,她才不吃这一套,面无表情的继续等。
齐昊天也是奇怪,包裹里的东西,顶多只能算恶心,却没有什么危险性可言,可是他为什么告诉自己是强硫酸,害她吓了一跳。根本就是把问题严重化,严重化也变罢了,居然还查出幕后的人,还真是资本家,能力就是强大呀!
“阮小姐,昊天走了后,我才发现,自己怀了他的孩子。”衰伤的表情里透出丝若有似无的甜蜜,摆明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过他对我负责,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想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再慢慢养大,这是我跟昊天爱情的结晶。”说完轻轻抚了抚没有任何异样的肚子,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扩大。
“你确定是齐昊天的?”阮黎心底有些不淡定,终是意外吧!按齐昊天小心警慎的个性,断然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的,除非,有人故意……想着边对夏茗投过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
“阮小姐,请您不要随便侮辱好吧!”夏茗突然就激动了,语调紧接着尖锐起来。
“呵呵,夏小姐,您不要激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阮黎摊摊手,“我只是八卦一下,呵呵~~夏小姐,齐董可是城里响当当的人物,我只是对他的私生活有点好奇,顺带着打听下。”
“你什么意思?”夏茗警觉的挑挑眉,连敬语也忘用了。
“你想呀!你是大明星,齐董是大总裁,你们有交际很正常。可是我却不一样,平凡人一枚,怎么可能跟齐董这样的大人物有往来。”她从一开始就抱定了否认一切的态度。
“你撒谎!”夏茗对她突然反转的态度很是意外,一时不知道怎么应付,“我寄给你包裹,昊天为此还警告过我,然后再也不理我,若不是因为你,他才不会对我变脸,我们在一起快四年了,最近两年,他对我越来越冷淡,我查过,就是你,就是你在他身边。”越说越激动,居然伸出手指直指阮黎眉心。
“夏小姐,我收到过一只装有强硫酸的包裹,至于你说的装有安全套的包裹,我自始自终都没见过。至于齐董为什么警告您,您不妨再多想想,平日里是不是做了他不开心的事情,资本家都这样,不喜欢被人违背。还有,我跟齐董一点交情都没有,您真的误会了。还有,您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万事小心一点,孩子怎么说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还是尽快跟孩子父亲商量一下,找出最好的解决方案,大家才能都欢欣。夏小姐,我还有事,失陪了。”说完拿出钱包,掏出钱压在咖啡杯下,拎起包,朝咖啡店外走去。
已经十点了,街道两边的门店热闹起来,身边人来人往,阮黎走在熙攘的道路上,抬头迎上明媚的阳光,眼前一片花白,心也跟着莫明空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