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芒道?”白无伤有些惊讶,爹爹从未说起过这些事情。
“我知你心喜武道,奈何爹爹好心办坏事,竟阻止了你这许多年。”
将羊皮卷慎之又慎交给他,白铁云愧疚的说:“我以为你的先天病症过于运动,百害无益,但梦大师毕竟是山云城最负盛名的上大夫,他的话必不会错,伤儿你会怪我吗?”
“爹爹,我知道你的心意,从未怪过。”白无伤连忙说。
他心里其实更愧疚,从梦大师那里,他知道爹爹说的没错,只是出于不忍,才没有如实相告。
“我的开山式,就是寸芒道初篇上的一式,但这么多年,我才仅仅练成第一式,且未完全掌握,其后还有三大篇,内容繁复高深,若我没猜错,这寸芒道应该是一本先天拳谱。”
“什么?先天拳谱?”白无伤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有幸能接触。
“此拳谱从此交给你,但你不可太过得意,爹爹的资质虽一般,但勤苦练习三十载,也才堪堪学到皮毛,你资质不错,也万万不可懈怠练习。”白铁云笑着说。
他说完起身,摸了摸白无伤的头,转身就走。
“爹爹,你这是。。。”白无伤觉得爹爹今晚的举动反常。
“若是你也能勘悟出开山式,想必也已达到武师之境,若有这么一天,务必把武馆开下去,你娘不容易,要善待她。”
白铁云说完,转身出去,反手关门。
白无伤脸色大变,这分明像是诀别?他想冲出去问清楚,但他却只能停在门边发愣,他能感受到爹爹的决然。
翌日大早,天还未亮,白无伤就听到院子里有一丝声响,便快速起床,院中,白铁云背着一柄百炼金刚的大刀,牵着马匹,仁立凝望了片刻,悄悄转身出门。
他虽然不想惊动一家人,但白无伤还是湿润了眼眶,他泪眼朦胧中,看见左边厢房窗户开了,是娘亲。另一边的徐伯伯披着袄子,也站在屋檐下。
白无伤内心突然涌起莫名悲愤,睡意全消。他穿好衣裤,点起一盏灯,开始仔仔细细研究那本寸芒道。
时间一晃,就过了三个月。
这天傍晚,后院木桩之间,白无伤扎着马步,闭目沉思,额头却在冒出细密的汗珠。
有晚风吹过,将他衣袂吹起,可以看见他两手腕和双腿上,都紧紧缠着沙袋。
这在以前如同天方夜谭,现在他已经扎了一顿饭的功夫。
“寸芒道第一篇,分为三个阶段:狼行于野,鱼戏于谭,龙跃于渊。每个阶段必须完全悟透,并掌握圆满一击,才能练习接下来的篇章。”
白无伤琢磨着,心中有种种疑惑,“狼行于野的招式讲究凶狠迅猛,大开大合,三个月来,我已反反复复练习了无数次,依旧悟不透,掌握不了圆满一击——开山!”
天色黑了下来,白无伤围绕木桩随意走动,活动筋骨,四肢疲乏而沉重,但他并不打算休息。
“爹爹已经走了三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屠龙的结果如何。我必须加快领悟狼行于野,尽快掌握开山式!”
白无伤想起爹爹那晚的反常举动,心里很担忧,他必须要尽快强大起来。
“喝!”他舞动四肢,拳脚之间,隐隐有风。他的身躯虽还幼小,但已有武士的大开大合之势。
这三个月来他足不出户,武馆也关了门,没日没夜练习寸芒道,无懈晨昏,废寝忘食。三个月的功夫,足足比得上之前两年。
半个时辰之后,他停了下来。
胸口的阵痛十分明显,让他浑身抽搐,这是老毛病了。
他舒展四肢,让自己放松。同时点上一盏风灯,挂在木桩上。
泛黄的灯光照着满院子黑幽幽的木桩,也照着他固执的脸庞。
“既然累也是疼,不累你也要疼,索性让你更累一点,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白无伤照例是这么倔强,尽管四肢几乎难以听从指挥,他依旧艰难的摆了个出拳式。
恰在这时,忽然院墙瓦片轻响,白无伤立即警觉,喝道:“是谁?”
一个黑影跃进来,大大咧咧走到灯光下,嘿嘿笑着,这人狭长的眼睛盯着白无伤,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蚩笑。
“是你?”白无伤永远忘不了那个大雪的早晨,在爹爹被击败时,肆无忌惮嘲笑自己的那两人。此人正是其中一个。
“我看到了什么,老死鬼的废物儿子居然在练武?”黑衣人嘿嘿怪笑道:“莫非是你败光家财,想要重开武馆?让大爷看看,你现在是武士,还是武师?”
白无伤面色发冷,没有说话。
“不用怕,来来来,朝这儿打,”黑衣人故意把头伸到白无伤面色,用手指着脑袋,说:“来呀,你要是能伤到本大爷一根汗毛。。。”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无伤的拳头已经迫近他额头。
“嘿!!”黑衣人冷笑一声,头颅一偏,抬起一脚就踹过来。
但他的脚晚了一步,另一只脚已经到了他胯下。
“哎哟喂!”黑衣人痛得五官挤在了一起,当即就摊了下去。
趁他病要他命,白无伤可不跟他客套,冲上去就是双拳齐落,狼行于野的拳劲,如同奔狼般落在他脸上。
“妈呀,别打啦别打啦!大爷,大爷饶了我!”黑衣人蜷缩在地,一个劲求饶,满脸鲜血。
“你刚刚说什么?”白无伤琢磨再打就要脑震荡了,才肯罢手。
“小的狗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老人家已经练成武士,您真是天才,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你可以骂我,但若诅咒我爹,我要你不得好死!”白无伤喘着粗气,脸色十分狰狞。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听人说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黑衣人满嘴鲜血,吐字不清。
“你说什么?到底听到了什么?如实招来!”白无伤内心一震,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听城主府的小舅子说的,他说。。。他说三个月前去断刃山的武师,全部都会死,没有一个能活命!”
“你放屁!!”白无伤大怒,举拳就打。
“哎呀,大爷饶命,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黑衣人哀嚎。
“说,你来做什么?还有谁?”白无伤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心下却已打定注意,如果城主府坑害爹爹,即便自己现在还很弱,将来也绝不让他们好受。
“我。。。我们来找。。。找。。。”黑衣人吱吱唔唔。
白无伤听到“我们”两字,顿时眉头一皱,将黑衣人提起来,急忙忙往前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