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背着貂蝉,跳上绝壁。眼前是一片林子,行了好一会,又见一条小路,不知道通向何处。“哎呀,这下可回不去啦……”貂蝉噘着嘴,说。
“为何回不去了?”柴进纳闷。
“……嗯,”貂蝉本来想说“笨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们刚刚,是顺流而下,没错吧?”
“对,一路乘船,顺着风,就出来了。”
“所以说,出来容易,回去就难了……”貂蝉道。
“是啊!”柴进恍然大悟,“我怎么才注意到?”
如今三个人已经从铜雀台出来,地下水寨的船仅有一条,已经被他们驾着那条船,逃到这里。那么救李师师姑娘的计划,岂非落空了?
“我们去前面探探吧。”燕青道,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柴进有意落在后面,跟貂蝉说:“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下人都出来了,师师姑娘,该怎么救啊?”
“我也才想到嘛……”貂蝉说的是实话,她原来只想着“和朋友出来散散心”,出来后,跳上绝壁,来到林中,想到倘使自己就这样离开,便永远离开了。猛地想起刚才乘船,是顺风顺水,想要溯流而上,仿佛已经不大可能。
“怎么办啊,燕青不说话,一定着急死了。”柴进道。
“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办法……我们再商量商量?”
救李师师的事是当务之急,貂蝉心中有数,但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地陷入想回铜雀台而不能的境地。燕青和柴进还好说,两人武艺高强,燕青又是虎贲侍卫,想方设法,总能混进去。貂蝉却是个软妹子,让柴进他们带她回铜雀台,怕是要横生枝节,反倒要连累他们。
人生的境遇,真是变幻无常啊……貂蝉想着想着,习惯性地瞄了柴进一眼,自从遇见柴进,几天时间,如同经历了好多年,这就是宿命么?
三个人连夜赶路,天慢慢亮了。走出林子,踏上另一条官道,问路上的农夫,顺着农夫所指,来到邺城北门。城门已经开了,守门的士兵站着聊天,也不盘问进城的人。柴进一行,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邺城里面。
“哥哥,我们先去找一间客栈,安顿下来可好?”燕青笑道。
“也好。”眼下柴进不管燕青说什么,只一味地听,他还不知道燕青做的这一切,是早有打算。燕青早在上船之时,便想到此行顺风顺水,有去无回。
燕青领着柴进、貂蝉,到一家客栈打尖,会了账,让店小二先领着柴进、貂蝉到房里,自己问掌柜要了纸笔,写下几行字,揣在身上,后脚进到房里,四下瞧了瞧,觉得不错。趁柴进、貂蝉不注意,将写好的信笺押在桌上,对柴进说:“哥哥,我出去买个早餐,去去便回。”
“一起去吧……”柴进道,也要往外走。
“哥哥,貂蝉姐姐一路辛苦,你陪陪她休息片刻,买早餐的事,交给小乙就好了。”燕青把柴进推回屋里,反身把门关上,想到从此或许再也见不到柴进哥哥,心沉了下去。
柴进和貂蝉浑然不觉,等了半晌,不见燕青回来。柴进要开窗去看,恰好看到桌上燕青留下的信笺,只见上面写道:
哥哥,小乙回铜雀台去了,师师姐姐的事,小乙自会处理,哥哥不必挂心。曹操知晓貂蝉姐姐失踪,必定全城搜查,哥哥务请小心,切勿迁延时日,和姐姐一路远走高飞。五月初五,梁山水泊,届时重逢。
“怎么了?”貂蝉问柴进。
柴进把信拿给貂蝉看了,貂蝉从头至尾读了一遍,说:“小乙不想连累我们,自己回铜雀台,去救师师姑娘……”
“嗯。”柴进望着貂蝉,欲言又止。
“你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貂蝉莞尔一笑。
“夜里把门锁好,有陌生人敲门,千万不要开……我尽快把事情办了,去去就回,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啊……”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担心我。”
“一定要小心。”柴进再三叮嘱。
“快去啦!”
“那,我去了!”
柴进问客栈掌柜铜雀台的方位所在,从客栈出来,在腿上绑两个符咒,须臾间,便从邺城城北行至铜雀台之外。
铜雀台四周筑着围墙,墙上有守卫巡视,轻易无法得入。“要先弄清楚进入铜雀台的关窍,不可鲁莽。”柴进心想。
又到从铜雀台到邺城的路上跑了一遭,发现没有地方可以下手。却在大路边上看到一片林子,林子里开了一条小路,他便沿路走了一遭,路那边也通向邺城,只是距离比大路短了许多。
他来到林中较深的位置,跳到一棵树上,找到一条结实的枝桠,仰面躺着,等哪个“不长眼”的路过,问清进入铜雀台的方法。
晨光熹微,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身上,让他泛起睡意。不知不觉,柴进便进入梦乡。醒来时,却见小路深处,行来一队车马。柴进去腰间拔剑,等车马行到近处,蓦地从天而降,手起剑落,没看清他出招,几个守卫已经应声倒下。
他倒是没要侍卫的性命,用刀背打在守卫的要害所在,点到即止,让他们晕过去而已。车马上坐的那个官人,发现车马停住不动,掀开帘子向外面看时,却被一把宝剑横在颈上。
“你动一动,便杀了你!”柴进发狠道。
“没想到邺城治下,竟有剪径强贼……”那人也不慌张,看样子,是谋士模式,他竟开起玩笑,“你是图财,还是害命?图财容易,我家财万贯,散你一些,倒也无妨;害命?老夫觉得不妥,名臣尸横邺城北郊,纵是寻到天涯海角,只怕你也难逃一死。”
“我一不图钱,二不害命,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愿闻其详。”
“我是想问,你是否知道进入铜雀台的方法……”
“这个容易,”那人微微一笑,道,“好,那我便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