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火势越来越大,霹雳啪啦房屋倒塌的声音震耳欲聋,程锦娘发了疯的往院子里奔,惨不忍睹的操练场让红着眼睛杀进来的士兵们呕吐不已。
程锦娘头发散乱的一边翻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一边眼泪哗哗的大声喊着刘璋的名字,心乱得一团糟,她不敢想象要是刘璋就这么死了她以后还怎么还这么一份天大的恩情。
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程锦娘觉得刘璋的这份恩情已经太重了,重得她都快喘不过气,她滚烫的泪水划过娇嫩的脸颊,双手不知疲倦的一个尸体一个尸体的翻看着。
她不敢想刘璋有可能已经死在了冲天的大火里,更害怕下一具翻开的尸体就是刘璋那张好像永远都没有表情的脸,可恨,可亲,又带着几分可怜。
浓烟好像狂暴的潮水,一浪一浪的往练武场里扑,忽然卷起的一阵大风带着火焰哗啦啦的往聚义厅这边烧过来。
程锦娘的眼睛变得模糊,她好像看见了刘璋纤瘦的身子,一身蓝色光鲜的锦袍带着温柔的笑容站在她面前,正轻轻抬手撩开她散乱的发丝,动作异常的温柔,不甚聚光的眸子里还带着浓浓的关怀。
忽然,一阵大火卷了过来,英俊的刘璋就这么带着温柔的笑容被大火吞了去。
程锦娘忙奋力往大火里扑,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叫:“不要啊…”
几个被呛得眼泪婆娑的士兵忙将她拉住,急道:“程娘子不要啊!火势太大了,你要是就这么扑上去了,咱们几个都没法给大人交代。”
程锦娘全身无力,泪水成线的瘫坐在渗满了血水的地上,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想给你说一声对不起,你是英雄,是好汉,不是懦夫,我想给你说一声谢谢,你救我爹,救了我,更是救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你在哪里?你到是出来啊!”
大火无情,众人无声,西沉的太阳悄悄从山的那边落下,成群的倦鸟扑着翅膀没入山林,朦胧的夜幕席卷而来,这真正热闹的一天才正式开始。
山寨的暗道通往半山腰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敖仓和鲍鹏带着刘璋他们从暗道走出来,虽然敖仓和鲍鹏都余毒未清,不过经过刘璋处理之后,对于他们两个高手来说,赶路还是影响不大。
四人从洞口出来,都齐刷刷的转身往山顶上望,看着大火映红了天的山寨,每个人心里的想法都不一样。
刘璋微笑着拍了拍曹学达,打破沉静道:“曹兄,出了落英山,往西就有一条通往水州的官道,你都三个月没回营了,要是再不回去,驻军的守将可能只有自己抹了脖子去见你爹了。”
曹学达尴尬的低声道:“其实我很少呆在军营里…”
不过一想到繁华的水州城,曹学达立刻就来了精神,对刘璋拱了拱手道:“刘兄救命之恩,改日我曹学达一定登门拜谢,再会,再会。”
说着,这厮还满眼含恨的扫了一眼敖仓和鲍鹏。
不过一想到他们的山寨都被官兵给攻破,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他一心认为是官兵知道了山寨抓了他,才来攻的山寨,他心里的恨意才消了下去。
继而换上一副得意的神色,转身寻了一条下山的小道就飞似的往山下去了。
看着曹学达去得远了,刘璋才转身对敖仓和鲍鹏两个正一脸哀伤,火红着眼睛的汉子道:“不知两位当家的作何安排,我要回郴州老家,你们两个都还余毒未清,需要好好调养,一个月之内最好都不要动武,以免毒素侵入心脉。”
敖仓和鲍鹏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给刘璋鞠了一躬,尴尬的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他日恩公要有用得着我们兄弟二人的时候,只要恩公一句话,我们兄弟二人一定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看着他们诚恳的样子,刘璋有点不好意思了,看来欺骗这种直肠子恩怨分明的人,还是有点不好受,他努力的挤出微笑道:“二位当家的不必恩公长恩公短的叫了,听着怪别扭的,我叫刘璋,咱们这么相聚也算是缘分,以后就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我刘兄都行,也算是我高攀了。”
敖仓和鲍鹏面面相觑,感动不已,鲍鹏道:“刘兄,咱们落英山建寨两百多年,虽然山寨被毁,但是水州城内还是有不少产业,此番我们兄弟二人先去水州城安顿一番,等风声过了,咱们再拉起一帮子人重建落英山。”
刘璋神秘的笑了笑,说道:“我住在郴州城郊的玉带溪,二位当家的可要记住了地方,别找错了地,我先回去扫榻以待,煮好美酒,恭迎两位当家上门做客。”
说着,刘璋拱了拱手,又道:“咱们就此别过,再会。”
说完,刘璋就毫不犹豫的转身下山,纤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鲍鹏满脸疑惑的看着刘璋消失的背影说道:“大哥,你说恩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扫榻以待,煮好美酒,难道是要恭喜我们很快就能重建山寨吗?重建山寨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哪里有这么快,恩公不必煮着酒等我们的。”
敖仓毕竟是大当家的,见识和脑子都不是鲍鹏这个莽汉可比,他两束大刀眉挤成了一堆,感激的看着刘璋离开的方向说道:“恩公的意思是说我们很快就要走投无路了,告诉我们地址,是让我们到时候好有个地方投奔。”
鲍鹏不干了,不甘道:“咋就不盼我们兄弟点好,咱们水州、郴州、永州城内都有产业,有钱有粮,再加上咱们两个的武艺,咱们会混不下去?恩公这是看不起人!”
敖仓叹息,满眼落寞的道:“恩公可不是一般人,可没有看不起我们的意思,不然也不会告诉我们他住哪里,咱们也走吧,到时候就知道了。”
……
这一晚,马蹄声急,吵得水州,郴州和永州城内的人都睡不着觉。
健马一匹接着一匹的从城中呼啸而过,三州防御使率五千壮丁大破落英山的捷报好像炸雷一样,惊醒正枕着美妾呼呼大睡的三州官员。
各州府衙参政议事大厅,知府,签书节度判官厅公事、节度推官、观察推官、观察判官、录事参军、左司理参军、右司理参军、司户参军、司法参军等官员都齐聚一堂,看这架势是要通宵不眠,勤政为民。
盘踞三洲交界处两百多年的落英山盗匪被剿,三个州城的官员没有一个还能睡得下安稳觉。
山寨被灭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清理漏网之鱼和和落英山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官员、商人和百姓。
因此,三州的官员议事大厅灯火长明,异常勤政,商量的自然是怎么翟清楚自己的干系和他们在这个大胜仗里面捞一份功劳。
打仗他们可以靠边站,可是这功劳谁要是想独吞,那他们可不能答应。
城里城外的每家每户都要追查到祖孙三代以上去,活着的老人更是盘问的重点,通匪可不只是这一辈的事情,只要有一点瓜葛的消息都要坐实,政绩需要人数堆积和一篇篇锦绣文章的吹捧。
商人更不用说了,大批的官兵已经对稍有嫌疑的商铺以通匪的罪名连夜封查,一股如火如荼的剿匪运动这一夜正式在这三州地界里掀了起来。
不仅如此,驻军的军营里也炸开了锅,这么大的好事不能少了他们的功劳,边防使主将魏明勇已经连夜开始在军营里抓奸细,别人吃肉,他怎么也得喝点油汤。
水州城驿站里的程镛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伤病就好了一大半,大半夜的从病床上爬起来,直接忽略了程锦娘重点讲诉刘璋计破山寨的事情,分分钟就写成了一封他如何排兵布阵,率军有方,大破落英山寨的万言捷报,八百里加急的健马飞奔出去之后他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近水楼台的水州城官员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丰厚的礼品将驿站围得水泄不通,大声喊着“恭喜程大人,程大人领军有方”的贺语,大半夜的,驿站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不已。
程镛拖着病体在人群中应对不暇,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团,春风得意。
程锦娘叫来了昨天晚上的那两个亲兵,询问了一番她们掉下悬崖之后的事情,在得知程镛没有派兵去找他们,而秋灵心忧刘璋,已经急忙赶去郴州找人去了,心里失落不已。
外面潮水一般的马屁和恭维声音,让她心乱如麻,程锦娘感觉这是在狠狠的抽她耳光。
她使劲将房屋门窗都关得死死的,耳朵里都堵上了棉花,这才忧伤的含着泪水趟在床上,脑子里全是刘璋的影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模模糊糊的睡去。
(这一章写得有点忧伤,若是朋友们不喜欢这样的情节可以在书评区给我留言哦,后面的情节我会尽量避开的。呼呼,新书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