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对方一个警告后,盗狼立刻闪出大门外,上马奔驰而去,留下脸色难看的项少怀,绷紧了下颚,愤怒难当的瞪着眼。
偷偷躲在一旁的温师爷,喃喃自语的叹了口气。
“所以说,千万不要说嘛……”
美丽的脸庞,涂上了淡淡的胭脂,唇上抹着嫣红。
穿戴着凤冠霞帔的慕容紫,一旁华丽的珠宝丝绸,全是白庄主派人送来讨好她的。
待在铁剑山庄这些日子,白庄主待她极好,侍仆无数,任她使唤,而白庄主人也正直海派,对她极尽宠爱。
今日是成亲的日子,她就要与他拜堂,成为他的妻了。
有这样的男人待她好,她该高兴才是,可为何她开心不起来?像白庄主这样才华洋溢,又身分尊荣的男子,有多少姑娘家求之不得,她该满足才是。
纤手不小心碰着了绣枕下的硬物,是那把黑色短刃,当她来到铁剑山庄时,不由自主的将它带来了。
这把短刃,是他的随身物。
犹记两人第一次见面,这把短刃,总在两人之间周旋好几回,几次交手后,这把黑色如漆的利刃,便这么留在她身边,做为护身之用了。
轻轻摸着朴素的黑色刀鞘,没有太多华丽的赘饰,也没雕花刻痕,就像它的主人一样,锐利内敛,但迷人。
屋外,突然传来骚动声。
“有刺客!来人呀——抓刺客——”
刺客?慕容紫心下大惊,是什么人会选在这喜气洋洋的大日子里,闯进铁剑山庄行刺?
她走出屋外,庄里的丫鬟正好急急忙忙的从外头奔进院落里,嘴里还嚷着。“不好了不好了!慕容姑娘,有个男人闯进来,自称是姑娘的丈夫,来向庄主要人,正在前厅大闹呀。”
慕容紫心下一惊,自称她丈夫,该不会是——
“他长什么样子?”
“奴婢没看清楚,只知道那人很厉害,像猴子一样在屋瓦上跳来跳去的,大家都抓不到他,庄主很生气,因为宾客都到了。”
慕容紫抛下丫鬟,决定自己去看个究竟,吓得丫鬟在后头连连喊叫阻止,可她的人已飞快朝前厅奔去了。
受白庄主之邀,今日宾客云集,时辰还未到,白绍东和白老夫人,亲自招待着前来参加大喜之日的贵客们,岂料,在这重要时刻竟有人来搅局,站在屋瓦上大声嚷嚷,说新娘子是他老婆,他是来要人的。
如此大逆不道又败坏新娘子妇德的话,让白绍东十分震怒,还让他在宾客面前颜面尽失,遂命令所有手下,非要将对方捉到不可。
慕容紫匆匆赶到前院,抬头一看,果然瞧见了屋瓦上与铁剑山庄手下刀剑相击的男子,正如她所料,大闹铁剑山庄的是盗狼。
“住手!”
在她斥声命令下,那些原本忙着缉拿对方的手下,全停住了,盗狼也一愣,那眸子的凌厉杀气,当瞧见人群中那抹艳丽的红绸嫁纱时,瞬间消褪了。
他终于找到了她,而她那美丽无双的新娘子打扮,更令他心头一热。
“你来做什么?”她冷声质问。
“我来找我的女人。”
“要找女人,去青楼妓院找,这儿没有你要的!”
瞧那愤怒的娇容,依然美艳无比,令他心儿一荡。
她果然误会了,而且还大吃飞醋。
“紫儿,跟我走。”
“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请回吧。”
“我说过,妳是我的女人。”
“住口!再这样纠缠不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面对他,比寒冬更冷的美眸,写着恩断义绝,明白告诉他,若是他敢再放肆,就别怪她狠心无情。
白绍东来到她身旁,大掌轻搂着她的肩,明白昭示的占有。
“别理他,我送妳回房去,自有人来料理这无礼之徒。”白绍东温柔低语,搂着未过门的妻子,对她安慰几句,她轻轻点头,任由白绍东搂着,转身就要回房。
这情景看在盗狼眼里,不由得火冒三丈,脸色也转为阴沈。
很好,逼他出贱招是吧?
通常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轻易把压箱宝拿出来用的,但逼不得已时,他也只好物尽其用。
“妳忘了咱们互订终身,想不认帐是吗?”他用清楚嘹亮的声音,大声说道,让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怒瞪他。
“我何时跟你互订终身了?少胡说八道!”
“怎么没有?咱们不但互订终身,还交换订情物!我送了妳一把黑色短刀作为护身之用,妳忘了?”
她脸色一僵,瞧了白绍东一眼,见他脸色有异,因为白绍东是看过她身上带着那把黑色短刀的。
她气得面红耳赤。“你再乱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这可恨的男人,到底前世两人结了什么怨,在她大婚之日,还要如此苦苦相逼?
盗狼抬头挺胸,脸不红,气不喘,将宏亮的声音,传遍现场宾客每人的耳里。
“我有证物,瞧,这是妳送我的订情物!”说着,从衣襟里拿出一块布,在手上晃,让大家瞧个仔细。
看热闹的宾客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道:“是女人的绣帕。”
“不对,看起来不像呀。”
“什么绣帕,看清楚,那是女人的……哎呀,是亵裤?”
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瞪着眼,大伙儿没看错,那真的是一条女人的亵裤,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新娘子望去。
慕容紫全身僵硬,神色铁青,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卑鄙无耻下流的男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的亵裤大剌剌的拿出来,随风摇晃。
某一根绷紧的弦,断了!
唰地一声,长剑出鞘,新娘子气急败坏的点地一跃,追杀而去。
“我杀了你!”
她恨死他了,若不将他千刀万剐,誓不罢手!
她的追杀,正中他下怀,因为他就是要将她引过来,这是带她离开铁剑山庄最快,也最安全的唯一方法。
他在前头东躲西闪,后头的剑尖死命的追来,不是要斩一条胳臂,就是割一只大腿,总之,非在他身上切块肉下来不可。
两人一前一后,他一路没有还手,而是晃着那件小亵裤,咧着邪笑,让她气得更加运着轻功,不追上他,誓不为人。
直到将她引离了后头的追兵,盗狼猛然一个翻跃,迅雷不及掩耳的跳到她身后,令她大惊,料不到他突然返回,手上的剑也毫不迟疑的往后一扫,可惜来不及,已被他挌挡,震掉她手上的剑。
两人徒手交战,扭打在一团,她太过愤怒,乱了招,被他制住了双腕,压在地上。
“放开!”
“紫儿——”
“不要叫我,你不配!”她失控的又踢又打,满心积压的情绪如江水溃堤,再也无法克制的大吼。
“为什么羞辱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紫儿——”
“你说——你说——我到底哪里惹你,让你如此逼迫我——”
“紫儿——”
“你说呀!”
“因为我爱妳!”他也吼了出来。
这一吼,总算让她整个人傻住,不再又踢又打,而是呆呆的瞪住他。
“你……说什么?”
“听好,我萧长风,爱妳慕容紫,明白吗?”他坚定的眼神,直直看进她的眼,一字一字的对她说清楚。
“你爱我?”
“对。”
她更加愤怒了,再度挣扎着大吼。“骗人!我不信,如果你爱我,为什么要折磨我、羞唇我,还伤害我!”
“因为我要妳的人,也要妳的心,这辈子,妳的眼只能看我,心里只能想我,我要将项少怀踢出妳心房外,丢到粪池里去!”
她浑身剧震,无法置信的瞪住他。
原来他早知道她内心埋藏多年的秘密,知道她对大人心存爱意,她从来没让人知道,也极力压抑着,可他瞧出来了,一直知道着。
“我知道妳喜欢他,为了那个老狐狸,妳愿意做任何事,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这让我非常愤怒。”
说穿了,他是嫉妒,这把妒火烧得他很火大。
他无法忍受她的假以辞色,无法忍受当她笑的时候,只是敷衍他,只是假装,他的男人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做。
所以他故意羞辱她,只因为要拆穿她的假面具。
只有她被惹怒时,他才能感觉到她的心、她的在乎;她恨他,表示他起码可以影响她,可以和那男人对敌。
正当他以为快要得到她的心时,她竟然要嫁给其他男人,而且,还是那个姓项的作的媒,怎不叫他气炸?
他恨不得宰了项少怀!
这番坦白,令她惊讶得不敢置信。
他爱她?这是真的吗?
在她好不容易死了心,断了对他的想念,关上心房后,他又狠狠的闯进来,告诉她,他爱她,不肯放过她,而她,也不争气的因为他这句话,弃械投降了。
冰冷孤绝的美眸,终于流下了眼泪,再也无法掩饰脆弱的一面。
“你好可恶!”
“紫儿……”她的眼泪令他动容。
“不要!不要看我……”她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的泪水,想躲开,可是双腕被他箝制着,哪儿都去不得。
大掌捧着她的脸,硬是要将她最真的一面看个仔细。
“我要妳为我哭,为我笑,一切的喜怒哀乐,全因为我,我要把那男人狠狠踢出妳的心房,占据妳全部。”
既然躲不开,她只好望着他的眼。
“为什么爱我?”
她要答案,如果他不准她逃避,那么他得用坦白来换取她的真心。
“因为妳是这世上唯一可以让我甘心为妳死的女人。”
他的语气坚决,说得斩钉截铁,再度震撼她的心,令她呆愕久久,无法言语。
大掌放在她的心口上。“要驯服我,降服我,很简单,把心给我。”
他归降的对象,并不是巡抚大人,而是她,狼不会归降任何人,只会选择让他愿意归顺的人,他选择了她,只是他在等,等着她把心送上,这一刻,他等很久了,而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她能不投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