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灯火通明的大堂内,水之染这桌算是最里的一桌,待察觉到宾客间的骚动往门口处望去,刚好就看见缓缓踏出楼外的昏暗步入大堂内的三位绝代男子,各个相貌非凡,惊才风逸。
这里的宾客要不是水老爹官场上的同僚及其夫人、儿女,就是自家的亲戚,看见此三人,全都站了起来前去行礼。水之染跟着众人往前走去,脑子却有些当机。
第一反应是:怎么皇子都那么帅的吗!?
一眼望去,绝大多数妙龄小姐都俏脸微红,一副娇羞的样子往前走。呃……水之染这时倒挺为自己骄傲的,她虽是喜欢看帅哥,但起码她不会动不动就脸红,一副花痴的样子。
第二反应则是:眉头皱得活似个小老太婆。
她不解,很疑惑,这三个帅气的危险人物怎么齐刷刷亮相了?
走在左边的是三皇子宇文颂,一贯的温文尔雅,但那双带笑的眼睛时而闪过的精光,彰显着他儒雅的外表下潜藏着一个不容人忽视的桀骜灵魂。最右边的则是水之染有过一面之缘的二皇子宇文彧,三人中身形他最为单薄,但也是最为漂亮的一个,标志性的一双媚人的丹凤眼,微微斜挑向上,仿似能勾人,水之染不禁联想,若是这位二皇子扮女相时,该会是多么漂亮的美人儿啊!
而走在正中的一位,水之染不认识也没见过,但照这情形来看,再笨的人也看得出,那人——当今的太子——宇文殇。其实水之染一直觉得为什么这个皇帝老头会给自己儿子起个这样的名字?三人中,就属太子的名字……最差。殇……这个字在水之染的认知里是很伤感的一个字,寓意不好……呃……扯远了,话说回来,水之染打眼看去,一对漂亮的黛眉皱得更深了,从来没见过这么……邪魅……的人,没错,就是邪魅!这位太子,给人感觉太惊悸,没有宇文颂的儒雅,也没有宇文彧的温和,虽然宇文彧的温和让人极其不舒服,但人好歹能装着温和不是,可宇文殇却是毫不隐讳地霸气外泄,水之染以为宇文彧一双眼睛就够阴的了,哪知这位太子的眼睛却更胜一筹,宇文彧的是阴柔,而宇文殇的则是…...阴鹜!让人感觉不到哪怕一丝的和气。水之染肯定,这是个性子暴戾残酷之人。
跟着一众女眷在后面行过礼,水之染就站在了原地等待。没有得令,众人都不敢擅自乱动,只得站在原处。水之染站得较为靠后,据她自己估计,如今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多点,踮起脚尖也就只看见水老爹头上戴的玉冠一动一动的,应是正与三位皇子应酬,看不到水老爹和水君莳是如何应对的,水之染心急如焚,焦虑非常。
三位皇子在水老爹寿宴之日到来,照如今的情势看来,水之染如何都乐观不起来,不禁担忧地凝眉深思。
待得一会,只听一道尖细的鸭公嗓喊道:“太子殿下恩典,各位大人和公子小姐们不必拘礼。”
众人谢恩,水之染少不得跟着一起谢了恩,这才随着人流一起往桌边走去。
“别担心!”司徒珊走在水之染的旁边,见她黛眉紧锁的样子,不由出言宽慰道。
这种事她经历过,她很明白她的心情。
水之染闻言不禁侧目望去,正好望见司徒珊温柔抚慰的笑靥,只听得她轻声道:“三位一起来总比只有一位来得好。”
水之染怔怔地看了司徒珊一会,又慢慢地转头望向主桌处。三位皇子的到来,让主桌上原本坐着的人有了变化,本来司徒胤四人与水老爹和另几位官位较高的大人坐一桌,如今,于晨枫和闵佑衍换了桌,去了靠近大门处戏台方向左手边的年轻男宾桌上,水君莳则去了大门处右手边的桌上帮水老爹招呼其他宾客。
主桌上就只剩下水老爹和司徒胤,看到司徒胤的那一刻,水之染突地觉得沉重的心,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不少,他正端坐在水老爹的身旁,有他在,相信水老爹不会有事。
司徒珊在一旁将水之染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由掩嘴窃笑出声。
水之染闻声回头,眨巴着大眼,不解地望着司徒珊。
司徒珊意味深长地瞟了眼水之染,难得促狭地取笑水之染,道:“我要告诉我家阿胤说刚刚有人傻傻地看着他笑。”
水之染白皙的小脸“轰”地一下就红了个透,红得那叫一个鲜艳欲滴,想辩解两句,却愣是嗫嚅着小嘴说不出来,只又羞又急,手足无措地望着司徒珊,看着司徒珊美丽容颜上越来越欢乐的笑靥,水之染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张柔婉要红着脸跑走了。因为她此刻就很想这么做……
司徒珊仿似还嫌水之染不够羞窘,微微俯身附耳,笑吟吟道:“母妃和我都盼着你能早日过门呢。”说着瞥了一眼桌边正和柳涵说笑的司徒珏,又道,“珏儿也是嚷嚷着希望你能做她的嫂子哦。”说完就用丝帕掩着嘴角呵呵笑得欢乐地走了。
徒留水之染一人红着小脸呆愣在原地。
听闻之后,回到武睿王府,司徒珊特意截住了司徒胤,意味深长地对着司徒胤笑道“水五小姐确实是个可爱的人儿”,说完就笑盈盈地走了,徒留司徒胤一脸的疑惑。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下,看着司徒珊欢快的背影,刚刚因她的宽慰而觉得这位郡主善解人意的想法完全被水之染抛诸了脑后,她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她看错人了!还以为这个如玉般温润的郡主最是庄重的呢,哪想竟然……竟然也会这么……这么不正经地取笑她!
左右望望,众人差不多都重新落了座,她独自立在这儿未免太扎眼了,只得羞恼地跺了跺脚抬步跟了上去。她上辈子一定是得罪了司徒家的人,不然为何这一辈子总是被司徒家的人气个半死!
水之染也知道,司徒珊是有意开解她。她说得没错,三个都来了总比一个好,相信水老爹一视同仁,小心些会没事的,她绷着个脸也没用不是,水老爹的寿辰还是高兴点得好。况且,不是还有司徒胤在嘛……停停停!不能再想他了!。
“染儿,你的脸怎么红红的?”柳涵感觉到身旁有人坐下,转头望去,却见是水之染,再一看,脸儿红红的,不禁疑惑地问道。
水之染决心忽视掉司徒珊捂嘴偷笑的样儿,镇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装作无知的样子反问道:“是吗?可能是太热了吧。”
说着还用手对着脸蛋扇了扇,柳涵和司徒珏,两人都大大咧咧的,很好敷衍过去。
众人吃了一会儿宴菜,戏台上突然响起了戏鼓响啰声,水之染随大家一样,往戏台上看去,原来是已经有人开始点戏为水老爹贺寿。很多宾客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与旁边的人边看戏边交谈了起来,也有人边吃边看,有些不喜欢看戏的则是在桌与桌之间来回走动,相互敬酒,场面一时甚是热闹。
戏台开戏,旁边的柳涵和司徒珏立马一脸的兴致勃勃,水之染却并无兴趣,她只想吃东西填饱自个的肚子,可两人却不放过她,兴奋地一会拉着她说这的,一会又拉着她看那的,水之染少不得只能放下筷子,陪着看了起来,但她这回真是耳朵无能了,她实在是听不懂台上那些人在咿咿呀呀地唱些什么,对于两人兴奋地与她交流观感,水之染鬼使神差地就跟着咿咿呀呀地附和了两人。
没一会,两个大咧咧的俏丽少女听着总是咿咿呀呀回应她们的水之染的声音,终于反应过来那丫头是在敷衍她们呢,微眯着双眼盯着她,道:“好啊,染儿,你这是在戏弄我们呢?”
水之染听闻这特具威胁性的话语,瞬间就坐正了身子,连连摆手,拼命地摇头保证,道:“没有没有!涵涵,你知道我不喜欢看戏的!”
“那你干嘛咿咿呀呀地回应我们!?以前你不会这样的,还会和我说一些笑话呢。”柳涵指控道。
“呃……我这不是被台上的旦角儿感染了嘛……不觉就跟着唱了两句,对,我就是被感染了!”水之染点了点头,肯定道。
“我们信你才怪呢。涵涵,攻击!”说着两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魔爪朝水之染扑去——挠痒痒。
“啊呜……”水之染猝不及防受了攻击,条件反射地尖叫出声,幸好反应迅速地捂住了小嘴,两个死丫头,明知道她是最怕痒的!
微微挣扎着伸手制止两人,可……双拳难敌四手啊!偏头突地看到一旁,小肃儿正站在那好奇地看着她们,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煞是可爱。原来司徒珊正跟一些别桌过来敬酒的女子闲聊说笑,就把肃儿交给了奶妈看着,本就站在一旁,看见水之染她们好像在玩好玩的游戏,就挣扎着走了过来。
水之染灵机一动,突地弯身一把抱起小肃儿,让他坐在自己怀里,然后对还想继续攻击她的两人道:“好了啊,小肃儿在呢,别教坏了小孩子,珏儿你可是小姨,得做个好榜样,肃儿你说是不是?”说着还柔声问起了在她怀里乖乖坐着的小肃儿。
小肃儿还不懂什么是榜样呢,只记得这个小姐姐送了个好好看的玉佩给他,他好喜欢的,而且,这个小姐姐也好好看,他也好喜欢,听水之染问他,也不知问的是什么,就乖巧地重重点了点小脑袋,还做出一脸严肃的样子,奶声奶气地道:“小姐姐说是就是!”
哎哟!那可爱的小模样,水之染真想狠狠亲他两口,不由得意地望向两人。
两人齐齐瞪了眼这小叛徒和大奸细,轻哼一声,转身继续看戏去。跟水之染玩闹还可以,小肃儿在两人还是懂得悠着点的,小肃儿可是武睿王妃的心肝宝贝,哪怕肃儿只是有一点不高兴,王妃都会心疼得紧,她们哪敢再闹下去啊,而且,那小淘气竟然乖乖地坐在水之染怀里就一副不打算下来的样子,她们也只好继续看戏了,要找水之染玩有的是时间。
水之染不知道,几人玩闹这一幕刚好落进了司徒胤的眼里。他由水之染下楼开始就已留意到水之染在哪桌落座,可他的座位却是不巧地刚好背对着她,一直也没机会看看她,正巧戏台开戏,她又坐在戏台边,他正好借此机会可以看看她。
司徒胤一眼就望到了坐在戏台前那桌上的她,她并没有注意这边,和珏儿还有另一位小姐玩得很开心,被桌子挡着也不知道在闹什么,但从她微皱黛眉,一脸哭笑不得兼无奈,而且还左右微微闪躲的样子来看,应是正遭到两人的围攻。正想让炎火去警告一下珏儿不得闹得太过了,却见她突然弯身,然后就见他的侄子肃儿坐在了她的怀里,她仿似对肃儿说了句什么,肃儿点了点头,接着珏儿和那位小姐就看戏去了,她则兴冲冲地拒绝了肃儿奶妈应是抱回肃儿的请求,亲自抱着肃儿喂他吃东西。
看着这一幕,司徒胤从下楼后严肃了好一段时间的神色这才稍稍放柔了些。
同样地,这一幕,也落在了好几个有心人的眼里,譬如沐晟宇,譬如主桌旁那一桌上的许芊芊和詹素心,再譬如......与司徒胤一桌的宇文彧和宇文颂。
一时众人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