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府,正厅
正厅的门上因着冬天的关系挂上了厚厚的门帘,屋内烧着地龙,温暖如春,与屋外寒风呼呼刺骨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娴儿出嫁了,染儿还在潭拓寺里休养,家里好久都没热闹过了,前段日子才去了潭拓寺看过染儿,身体已好了许多,马上就要小年了,家里也该热闹热闹,明日就派人把染儿接回来吧。”
水晋磊环视一眼宽大的正厅,以往下首坐着四五个孩子,光看着就欢喜,可如今,也就只剩下了君莳和梦儿,看着是有点少了。
水夫人端茶的手一顿,旋即却又笑道:“是啊,染儿也是时候回来了,娴儿出嫁的时候,染儿因身子不好,连姐姐成亲都没回来,娴儿还一直说这是她的遗憾呢。”
那个碍眼的丫头不在府里,她日子过得甚是舒坦,走了三个多月了,水晋磊不说起,她还差点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一想到那看着就不顺眼的丫头要回来,她就堵心。
水晋磊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染儿的院子今天就命人打扫好,地龙今天也烧起来吧。”
“天色也不早,老爷还要上朝就别操心了,这些妾身都会安排好的。”
水晋磊心里满意,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遂道:“有夫人在,为夫自是放心。君莳也要去衙门,一起走吧,为父还有事要跟你说。”
水君莳跟水晋磊和水夫人请了安后就一直安静地坐在下首听着,闻言点了点头,站起身向水夫人微一躬身,道:“母亲,孩儿先行告辞。”
看着水君莳朗朗如玉地站在她面前,水夫人笑得很慈爱地挥了挥手道:“去吧。”说完又看见水君莳身上的衣饰单薄了点,又听着外面风声呼啸,便补充道:“今年这冬天也冷得太过久了点,莳儿,你穿得还是少了点,快要过年了,可别病了。小菊,快去把大少爷的那件狐毛披风拿来,给大少爷穿上。”
对着水君莳,自己唯一的儿子,如今才十九岁,就已经在吏部任职,这是她的骄傲,当然得金贵对待。
站在水君莳椅子后面的小菊被点名,赶忙福身道:“回夫人的话,已经准备好了,正放在马车里呢。”
水夫人听得眉头直皱,考虑到水晋磊还坐在旁,遂只微有些严肃道:“你身为大少爷的贴身丫鬟,是怎么伺候的?这时节披风怎么能放在马车里?那从正厅到门口这段路,冷着了大少爷可怎么办?”
以往水君莳只带着小梅出来,要不是小梅不小心受了寒病了,不宜再伺候水君莳,小菊也不会跟着水君莳出来,平时的她哪有见过这个阵势,水夫人一连串的严肃质问直吓得小菊慌忙跪地。
水君莳看着小菊跪地,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却在小菊开口前不疾不徐地接过话道:“谢母亲关心,可孩儿自幼习武,冷不着孩儿的,母亲无须担忧。”
屋内暖如春,只这里到门口并没有多远,他嫌着累赘才让小菊将披风放在马车里的,看着小菊因此被母亲责怪,水君莳哪能不出言维护。
可水夫人见自己一向淡然寡言的儿子出言维护一个丫鬟,想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也因着如此,差点让小菊丢了性命,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现下的水夫人闻言,不由得轻轻挑了挑眉,有意无意地扫了跪在地上的小菊一眼,倒是不再为难小菊,只对着水君莳笑着点了点头,道:“哪有做母亲的不操心自己孩儿的?既如此,那就如你意吧,但手炉还是要的。”说着就转向了还跪着的小菊,吩咐道:“小菊,还不快去拿大少爷的手炉过来。”
一整个早上,除了请安时说了一句话后,水之梦就像个隐形人般,不言不语,安安静静地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而此时,却在听闻水夫人的话后,借着喝茶的动作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了一抹轻蔑的弧度。真是可笑,说得可好听,操心自己的孩儿?这么说来,难道她和水之染就不是她的孩儿了?自从水之娴出嫁后,对她的事,她现在是完全不予理会了,水之染就更别说了,一走就是三个月,去了郊外休养,她这个做母亲的完全就当没那个人似的,要不是今天爹亲自提起来,恐怕她连过年都不打算接回来呢。不过也对,她们哪能和大哥比,大哥可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们这些别的女人肚子里出来的,哪比得上亲生的?
水之梦的动作隐秘,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并无人注意到这一小小动作。
小菊也不是个笨的,这次机灵地学乖了,不再傻傻地实话实说,只点头应是,快速退了下去。
水君莳并不想要手炉,他穿得够多了,并不觉得冷,可他已经驳过了水夫人一次,再拒绝一次的话,恐怕就要惹得水夫人不高兴了,是以也就没阻止小菊。
“好了,时辰不早了。”水晋磊对于水夫人过分关注水君莳的行为,只无言地在心里摇了摇头,倒是没劝阻,看时辰确实不早了,遂站起身道,言罢便率先向外走去。
水君莳也随后跟着往外走去。水夫人和水之梦忙起身相送。
看着水晋磊和水君莳转过二门,看不见影子了,水夫人这才回身重新在主榻上坐下。想着还有一些事要和自己的嬷嬷商量,刚想开口,却见徐嬷嬷摇了摇头,下巴轻轻向着下首的座位点了点,不由得转头望去,顿时眉头皱得死紧,厉声斥道:“这是在哪家学得规矩!?我还没让你坐下呢,你就给我坐下了,这成何体统!?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给我站起来!”
对这个四女儿,水夫人是越来越不耐烦了,看着就不顺眼,还不让人省心。
水晋磊没在这,水之梦也懒得装着一副孝顺的样子了,毕竟水晋磊发起怒来,她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但水夫人就不同了,在这虚伪自私的母亲面前,她连装都懒得装,顶多就被她教训两句,晾她也不敢体罚她,要是留个印记什么的,她到水晋磊面前一告状,她贤妻的面具从此也就这么撕破了,水晋磊不发怒才怪,说不定因此冷落了她,可有她受的,她不敢。而且,两人对彼此之间的关系心知肚明,反正早就自那件事后,两人就水火不容了,也无须再在这里装模作样。
这么想着,便将手中暖手的茶盏放下,轻轻地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站起身道:“母亲还有很多事要操心,孩儿这就先行回院子了,不打扰母亲。”一句本来很贴心的话被她那么阴阳怪气地说出来,听着硬是有几分讥讽的意味,说完也不待水夫人有反应,礼也没施,转身就往外走去。
水夫人被气了个仰倒,手指着水之梦的背影直抖,“这死丫头!我非要教训她一顿不可!”
徐嬷嬷赶紧抚着水夫人的后背安抚,道:“夫人,四小姐也是因着前段时间及笄礼的事而有所不平,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而且呀,现在最要紧的并不是四小姐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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