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水之染提出栈道的想法,他们还不能那么快的想出跨越天坑的办法,司徒胤竟然在还未想出解决办法时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决定,他的脑子究竟是怎么构造的。
哪知司徒胤听了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竟是唇角一勾,笑了,深邃的黑眸漾着淡淡似流华的光芒。
闵佑衍神奇地挑了挑眉,就他所知,能让这常年淡漠无甚表情的人露出这样的温柔的神情,除了那丫头外,无他人选。
“这事还和染儿有关系?”
连续问了三个问题后司徒胤才回答了闵佑衍的问题。
司徒胤没有隐瞒地点了点头,道:“是染儿的想法。”
前后想了想,闵佑衍皱眉,他还有些地方不懂,“意思就是这不是你一开始的目的?”
“不是。”司徒胤很果断地回答了他。
“……那冷钊他们?”
眼神未曾离开过手里的兵书,司徒胤道:“不谋而合了而已。冷钊他们只不过顺便多了个任务。”
闵佑衍无语了半晌,才回神呐呐感慨道:“能成功的话这样也好,兵刃相见总有伤亡,谁也不好受。”
他虽然喜欢在战场上的那种感觉,但内心深处却深深反感罔顾人命。
司徒胤不置可否,在染儿说了那么一番话之前,他是完全没想过两国可以和平相处的,凌朝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他们王朝的攻打,这么多年来,两朝关系都是较紧张的,可是,自从听了染儿那番话后,他奇异地发现,他是很认同和支持的,这从他暗中给冷钊增加了另一个任务上可以看得出,深究原因,或许原因有很多,但始终盘桓在脑海里的是染儿明明灭灭,似真似幻,清亮却又沉静的眼神。
她说:“其实我提议修栈道还有另一层希望可以达到的效果。虽然我不敢肯定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国家安定富强总是皇上希望看到的情状。西北地处贫瘠、物资不丰,我朝物资却丰足有余,修建栈道后,凌云峰不再会是两国来往的障碍,两国商人来往也能够变得频繁,这对凌朝的状况肯定会大大改善,两国若能因此而签订停战协议,友好相处,这结果会不会好点?”
思绪至此,司徒胤回神,被某个远在京城的小女子扰了心绪,拿着兵书也是无心于此,便干脆地往桌上一放,起身邀闵佑衍下棋,手执一子,黑眸专注地望着棋盘,随意地落下一子,嘴上却道:“那事交给水君荏去做对水府有好处,相信染儿也有这个意思在里面,水府的状况多一层保障也是好处之一。”
闵佑衍闻言,眼里复杂的神思一闪而逝,似落寞似失落又似安慰,沉默了好一会,手执一子迟迟没有落下。
司徒胤眸光一闪,淡淡地连眼帘都没抬,道:“好久没下棋,没想到你的棋艺退步了这么多。”
司徒胤似疑又似缓的语气顿时令闵佑衍极度无语,憋屈地撇了撇唇,扫了一眼棋盘,也随意地落下一子,道:“水君荏还不知道你和染儿的事吧,你的指令是下给冷钊的,水君荏能领会染儿的意思吗?”
据水君莳说,水君荏离京三年,水府家书都是报喜不报忧,水君荏能明白水府此刻面临的情形吗?在柳城相处那些天,因着知道他是染儿的二哥,对他,他是很热情的,水君荏为人相处下来后也能感觉出来,水君荏有自己的宏愿,往自己所认定的方向努力奋进,可对于水府或者回京,却是几乎没有听他提起过。
毫不犹豫地落下一子,司徒胤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却又令人无奈的事情,黑眸里满盛光华,峻毅的脸上却带着点点无奈的纵容,道:“柳城时我们都在茶楼的那一次,她以自己为饵露面,不仅是想见水君荏一面,她趁着我们都不在剑庄,让身边那两个会武功的丫鬟偷偷潜入了剑庄给水君荏送了张纸条。”
这事他原本也是不知道的,是她住在营帐的那段日子两人说话,她主动说出来的。
闵佑衍瞪大了一双凤目,再次忘了该轮到自己落子了。
司徒胤悠闲地自斟了杯热茶,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开口道:“纸条上她只简略地写了一些在战场上可能会用到的战略兵法和说了点水府的事情。”
直至现今提起,他还记得他当时心里的惊诧,可更多的却是赞赏,他的染儿,竟是连兵法都懂的!
闵佑衍着实呆愣了一会,可也很快就接受了过来,早该想到的不是吗?“染儿”以前也是这样,别人只想一步,她却早已想在了五步以外,时刻准备着这话对“染儿”是最好的形容。
收回飘飞的思绪,凝神看往棋盘,略作思考后手指轻落,道:“既然如此,水君荏那边也能暂时放心了。”说着,又问道:“京里,你是怎么想的?”
看了京里传来的信件,虽然之后司徒胤没有表示什么,只说让京里的人加快动作,但他不信司徒胤会不插手那丫头的事。
闵佑衍此问一落,司徒胤足足沉默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期间两人照常下棋,闵佑衍也不催促,不疾不徐地继续与司徒胤你来我往地下棋,看着不知不觉间渐定的棋局,闵佑衍笑着挑了挑眉,道:“我又要输了。”
坚定地落下决定胜负的一子,司徒胤抬眸淡淡道:“宇文颂必须回京。”
闵佑衍一愣,旋即却立刻意会他是在回答他之前提的问题。想着司徒胤的话,不由得看向司徒胤,此刻的他表情仍旧淡淡的,但眼里深幽锐亮的暗光让他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仿似坚定不可摧的坚硬城墙,可见其是个心志坚定之人,心里突地就冒出了一个想法:司徒胤一定能护染儿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