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初,北面城门处出现了一辆普通的马车,马车外表虽普通,拉马的马也很普通,慢慢悠悠地晃着往前行进,可陪护在马车两边的人可不普通,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马车前头的水君莳和于晨枫丰神俊朗,吸引了大道两边无数年轻少女的芳心。
于晨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也不用觉得奇怪,纯粹是因为无聊想找点事干,在水君莳天蒙亮出城门时骑着马自己赶了过来,完全无视水君莳的冷眼自动自发地跟着往潭拓寺去。水君莳自然就要去的,水家父子今日为了迎接水之染都特意休假在家,本来水晋磊也想亲自来接心爱的女儿回家,可要去潭拓寺的时间太早,天气也还很冷,水君莳好不容易才劝说父亲留在家里,表示自己去接就行。
马车虽普通但却宽敞,主仆五人只一辆马车即可,水之染和红依、绿依坐在车厢,还剩余很多空间,紫依和彩依不同于一般丫鬟,没那么娇弱,此时正装扮成小厮赶着马车。
走的是北面城门,水府在城东方向,离得并不很远,很快就到了,再要快到水府时,于晨枫再次自动自发地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让水君莳改天一定要带着水之染出来聚聚就潇洒地策马走了。
马车在水府正门前停妥,水老爷领着水夫人、水之梦、莲姨娘和红姨娘在大门处等着,四位主子加上各自的小厮丫鬟浩浩荡荡地在门口站成几排,走在前头的水君莳早已下了马,来到马车前牵着水之染下马车。
在这枯燥单调的白色冬季里,众人顿觉眼前一亮。水之染一袭绣白梅飘雪对襟袄裙,外罩红裘狐毛披风,最亮眼的是袄裙的白梅本并不起眼,只因在外罩的红裘映衬下才显得生动鲜美,更甚,人本就白皙,因病着,更添了一股柔弱之美,好一位娇弱如拂花却又明媚如暖阳的美人。
水之梦瞪大了眼睛看着多月未见的水之染,心里不可谓不舒服不甘至极。她倒好,在外面舒服自在,不用面对心胸狭窄、自私自利的水夫人,而她却要在府里天天对着讨厌的人!在外面的条件怎么也比不上在家里,怎么就没把她休养成面黄肌瘦的样子!却反而变得更美了!
对于水之染迷人的变化,本来对于在这大冷天的还要出来迎接水之染的水之梦心里不满不平到了极点,望向水之染的眼神不自觉就带上了不满、嫉妒、怨恨和厌恶。
水府人这样的阵势着实把刚下马车的水之染吓到了,一口气没缓上来,因赶路而确实感染了风寒的她喉咙一阵不舒服,抑制不住难受地咳了几声。这倒是阴差阳错地应了去潭拓寺休养身体的借口,粉碎了一些有心人士的猜疑。
水君莳正扶着水之染,见她难受地咳嗽,忙帮着水之染顺气,心里无奈至极,本想着见到她定要好好教训一顿来着,哪知到达潭拓寺见到她时,竟是一副病怏怏、虚弱的样子,确实是真生病了,这下教训的话哪还说得出来,心里憋了好几个月的火气是无处可发了。
“怎么连个手炉都没有拿?你们是怎么伺候小姐的!?”水晋磊见水之染面色苍白,还一个劲地咳嗽,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明显的川字型皱痕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前一句还是对着水之染带着轻轻的责怪,后一句却是质问地红依她们了,语气也陡然转了一百八十度,怒意显然易见。
当初好好地出去,愣是被折腾得病着回来。
水之染对他人或惊艳、或感慨、或打量的视线不感兴趣,也不管其他人对她的回归究竟有什么想法,此刻在前面的一大堆人里,她只看得见也只想关注水老爹一人。
看着久违了的水老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自然的就如同只是接出外游玩的女儿归家的慈祥父亲般,水之染其实是有点感慨的,奈何身体的确不舒服,鼻子因受了风寒,有点发酸也感觉不出来,刚才那么一愣,一口气没喘上来,喉咙也不舒服,咳嗽紧随而来,这下啥感慨也表达不出来了。
水老爹疼爱她不舍得怪责她,可不代表不会借此怪责她的几个丫鬟,她不能看着一心为她的四个丫头被责怪,用手帕掩嘴忍了忍,才上前规矩郑重地向水老爹和水夫人行礼,隐带着丝丝歉意望向水老爹,微微一福,道:“孩儿不孝,给父亲和母亲请安。”
前面的那一句,主要是对水老爹说的,对于水夫人,水之染实在是酝酿不出一丝一毫地歉意或者其他的感觉,但基本的礼貌她还是会维持做足的。
“身体不好,就不用顾及这些虚的礼数了,赶紧起来!”微薄的轻责中满满的关爱,水之染还未蹲下就被扶了起来。
一旁的水夫人见状微微撇了撇嘴,嘴角挂着仿佛量度好的得体笑容,有礼却疏离,少了亲人间该有的亲近。
待水老爹亲自扶了她起来,水之染才趁机为几个丫头说话,道:“在外期间红依四个都很尽心,爹爹就不要责怪她们了,她们是宁愿冷着冻着都没有苦了女儿,是女儿贪玩,潭拓寺后山有一处温泉,女儿偷偷跑去玩,所以才会着了风寒。”
水晋磊也知道那四个丫鬟对自己女儿而言不同于其他人,也不是真的就要惩罚,只是看着女儿病了心里着急才会斥了一句,闻言也就点了点头,表示不会再追究这事,轻轻包住水之染冰凉的小手,道:“看这手冷的,室外冷,都不要站在这了,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转身时,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一旁始终未说过一句话的水夫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脚步未停地牵着水之染往府内走去。
其余站在一旁的人都没机会说上什么话,水老爷还未说完也轮不到她们说,一行人只得又浩浩荡荡地跟着进了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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